第2031章 聖人出手
第2031章 聖人出手
幽都山頂，眾聖都從入定中醒來。
三笑子把酒葫蘆掛在毛驢背上，打了個響指，從袖口飛出一張黃色符籙，無風自燃。
片刻之後，東南方出現了一團黃蒙蒙的霞光，在半空中不斷翻滾，須臾間竟變化成一個黃皮酒葫蘆，足足千丈來高，懸浮在半空之中。
「瓊漿玉液映月華，仙袂飄飛臥雲涯，一杯飲盡千秋韻，似幻還真意未央。」
三笑子輕吟過後，用手一指，那黃皮酒葫蘆迅速下沉，掉入了深不見底的峽谷之中。
轟隆！
猛聽一聲巨響，那幽深的峽谷中綻放出紫色霞光，無數玄奧的符文不斷閃動，仿佛深淵巨口，要把那黃皮葫蘆吞吃進去。
但黃皮葫蘆屹立不倒，如同一座高山，始終鎮壓在這層結界之上。
「幽冥結界的煞氣已經被我引動，兩位道友可以動手了。」三笑子悠悠道。
鍾離微微點頭，也不多言，把衣袖一揮，撒出十二枚金色銅錢。
這些銅錢外圓內方，造型古樸，正反兩面都刻畫了深奧玄妙的符文，在半空中轉個不停。
「銅錢撒落，散財凝煞！」
鍾離低喝一聲，把手中的「接引神幢」丟出，正好落在法陣中央。
十二枚銅錢瞬間消失，化為金色霞光，與法陣融合，生出了三十六柄純金飛刀。
這些飛刀飛向峽谷深處，很快就把紫色結界劃出了一道道裂痕。與此同時，三笑子的黃皮酒葫蘆也驟然發力，放出大片黃蒙蒙的霞光，不斷轟擊結界，與之遙相呼應
在兩位聖人的合擊之下，幽冥結界很快就被打破，但峽谷深處又飛出一團灰色霧氣，以極快的速度修補結界。
轉眼之間，結界就要恢復如初！
「屍神印！」
未聞香在此時低喝了一聲，單手掐訣，向腳下大地一指。
幽都山內部發出沉悶的巨響，無數山石化為齏粉，黑雲從縫隙中瀰漫而出，很快就附著在幽冥結界上。
原本正在迅速修復的結界，被這些黑雲籠罩之後，瞬間生出數以萬計的細小孔洞，密密麻麻，仿佛蜂巢一般。
梁言站在懸崖邊上，低頭看見這一幕，瞳孔驟然一縮。
「好霸道的屍毒！」
即便相隔甚遠，梁言還是感覺到了這股屍毒的威力，以自己現在的修為境界，就算有神農聖體也扛不住，頃刻間就會被化成枯骨！
所幸，未聞香是自己這邊的聖人，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就在梁言暗暗感慨的時候，幽冥結界的力量正迅速減弱。
在屍毒的影響下，結界無法自行修復，那團灰霧鬥不過黑雲，漸漸被吞噬。
與此同時，三笑子的「醉里乾坤」和鍾離的「散財十二煞」也在不斷攻擊結界，集合三位聖人之力，最終將幽冥結界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去！」
未聞香大袖一揮，一枚古樸印章從山體內部飛出，狠狠往下鎮壓，把殘破的結界轟得支離破碎。
至此，幽冥結界徹底告破！
「成了！」
鍾離微微一笑，抬手收了接引神幢，撫須笑道：「未聞香、無念，老夫答應你們的事情全部都完成了，幫我和令狐柏說一聲，咱們錢貨兩清！」
未聞香和無念聽後，只是微微點頭，並不多言。
「我們該走了。」
鍾離抬手打出一道法訣，金霞從袖口飛出，漸漸籠罩了孫錢李和計來。
孫錢李全身都被霞光包裹，目光卻看向梁言。
「梁兄，你真的」
「孫兄、計兄，保重！」梁言微微一笑，向兩人揮手道別。
「唉！」
孫錢李嘆了口氣，再不多言。
隨著鍾離大袖一揮，山頂金光如潮水般退去，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他們三人的身影。
「老酒鬼，你也該走了。」毛驢提醒道。
「嗝！」
三笑子打了個酒嗝，睡眼惺忪，並不回答。
「哼！回去等著面壁思過吧。」
毛驢哼哧了一聲，四蹄撒開，遁入虛空，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時間，幽都山山頂清靜了不少，只剩下無念、未聞香和梁言三人。
「結界已破，該走的人也都走了，動手吧？」無念看了一眼未聞香。
「嗯。」
未聞香點了點頭，用手一指，從袖口飛出一團黑雲，將梁言籠罩了進去。
「等下我們會把魂、妖二聖引出，同時施法讓你混入鬼獄，切忌不可魯莽，要小心行事。」
梁言聽後，沉聲道：「前輩放心，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
「好。」
未聞香不再多說，用手一招，那團黑雲迅速縮小，回到了他的袖中。
「我們走！」
兩位聖人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跳下了懸崖。
這幽都山十分奇異，從外圍看不是很高，但中間的峽谷卻深不見底那深邃的黑暗，仿佛一張巨口，等著吞噬那些不請自來的生靈。
以聖人的速度，在峽谷中下墜了足足一刻鐘，居然還看不到盡頭，只有無邊的黑暗！
梁言待在未聞香的袖中，往下看去，只見一陣陣陰風從下方升起，化成數不盡的羊角旋風，在半空中肆意咆哮。
這些陰風之中夾雜著死氣，尋常修士只要沾染到一點，恐怕立刻就會化為枯骨！
「不愧是曾經的酆都城，好個陰森之地！」
梁言雙目微凝，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就這樣又過了許久，兩位聖人不知下墜了幾百萬里，終於看到了峽谷的底部。
只見是一條泥濘的道路，大概十丈來寬，蜿蜒曲折，前方看不見盡頭，後方看不見來路，半空中瀰漫著腐朽的氣息，仿佛世俗中的埋骨地。
道路上，有無數個虛幻的人影正在蹣跚前行。
這些人都失去了意識，雙臂垂落，眼神呆滯，排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沿著峽谷底部的道路向西南方前進。
「這些都是真靈？」梁言驚訝道。
話音剛落，就聽未聞香傳音道：「這是酆都城特有的『百鬼夜行』，人死之後如果還保留一絲真靈，便會自發來到這裡，藉由酆都城進入輪迴界。只不過，現在的酆都城已經變成了『鬼獄』，來到這裡的真靈非但不能入輪迴，還會被天宮城煉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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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梁言點了點頭。
無念此時開口道：「酆都城的入口就在前方，我估摸著那兩人也該察覺了，最多再有十息，我們就要正面交鋒。」
未聞香聽後，單手掐了個法訣，黑雲瞬間進入梁言體內，使他身體變得虛幻透明，就和下方的真靈一模一樣。
「我在你體內種了『屍神印』，能夠維持一刻鐘左右，再加上你活死人的特性，已經和輪迴路上的真靈沒有區別。只要你自己不露出馬腳，就算聖人也無法看破。」
「明白。」梁言點了點頭。
「去吧，等會我們廝殺起來，你可趁亂進入鬼獄。」
未聞香說著，把衣袖一抖，梁言便從袖口飛出，掉落在峽谷底部的「輪迴道」上。
「記住，葬天帝雖然被令狐道兄所傷，但他還有毒、武二聖可以調動，肯定會在第一時間趕來支援。所以你只有三天的時間，三天過後，天宮城的援手必至，那時候你就沒有任何機會了！」無念的聲音，直接在梁言心中響起。
梁言聽後，臉色肅然。
「只有三天麼看來孫錢李沒有說錯，這次的任務還真是九死一生啊」
雖然心中這樣想，但他沒有半點退縮之意。
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梁言暗中催動天機珠，將自身氣息完全隱匿。
他又看了看四周，只見前後左右都是排著隊等待進入鬼獄的真靈，它們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只憑藉一股本能，蹣跚前進。
「我倒要看看鬼獄裡面有什麼！」
梁言暗自冷笑一聲，也學著周圍真靈的模樣，目光漸漸變得呆滯，向前蹣跚前進。
便在此時，黑暗的峽谷中忽然響起一聲尖銳刺耳的怪笑。
噗通！噗通！
梁言感覺自己的心臟猛然跳動了兩下，隨後頭皮發麻，元神魂魄劇烈顫抖，似乎要掀開自己的天靈蓋，向那笑聲的來源飛去。
好在，未聞香留在體內的「屍鬼印」發揮了作用。
只見一枚古樸印章出現在百會穴附近，仿佛一張定山神符，定住了梁言的整個元神魂魄，不讓其出竅離體。
片刻之後，梁言的心跳逐漸平靜，元神魂魄也全都歸位。
他用眼角餘光瞄了一眼遠處，只見一張巨大的鬼臉出現在半空，騰騰灰霧環繞左右，兩團鬼火在眼眶裡熊熊燃燒
只是掃了一眼，心中就生出了不寒而慄的感覺。
梁言不敢直視，趕忙把目光挪開，心中卻是暗暗忖道：「這張鬼臉，我好像見過他就是誘導蓮心加入天宮城的那人！」
這樣想著的時候，半空中那張鬼臉開口了。
「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隻千年老僵，還帶來個瘋和尚！二位出現在這裡，不會是想要劫獄吧？」
話音剛落，又有一個聲音冷笑道：「就憑他們兩個，也想攻下鬼獄？簡直是笑話！」
伴隨這個聲音響起，周圍颳起了妖風，峽谷上方黃沙匯聚，妖氣瀰漫，強大的威壓充斥了每一個角落。
「看來這就是天宮四聖中的西方魂聖君和北方妖聖君了，果然是深不可測還好他們有意收斂，並不想破壞下方這些準備入城的真靈，再加上有『屍神印』的守護，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
梁言心中這樣想著，行事卻更加謹慎。
他不敢用神識去窺探峽谷上方的聖人，而是仔細觀察四周的真靈，認真模仿他們的一舉一動，仿佛自己就是這芸芸眾生的一員，在輪迴道上蹣跚前進。
畢竟是要從聖人的眼皮子底下混入城中，如果心裡承受能力不好的，在聖人的威壓下，恐怕半途就崩潰了。
也就是梁言，心志無比堅定，在如此強大的威壓下依舊不露破綻。
「哼！」
只聽未聞香冷哼了一聲，淡淡道：「早就聽說過魂、妖二聖的名頭，在墮仙嶺之戰中圍攻令狐柏，三打一還不是對手。當然這還不算什麼，可笑的是最後才發現，和自己打了那麼久的居然不是令狐柏本尊，而是他的『風雲幻身』！」
這番話說出來後，梁言雖然不敢抬頭去看魂、妖二聖，但也能猜到，這兩人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果然，峽谷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肅殺之氣在上方凝聚，聖人的殺意凝如實質，龐大到無邊，周圍山石倏倏落下，整個幽都山都在顫抖！
「未聞香，你成聖不過數千年，卻敢在此大放厥詞，我看你是活膩了！」
「何必與其廢話，這頭老僵找死，成全他便是了！」
「殺！」
話音剛落，峽谷上方傳來鬼哭狼嚎之聲，陣陣陰風吹過頭頂，仿佛落下了無數根鋼針，扎得梁言頭皮發麻。
這一刻，他心中充滿了恐懼。
因為聖人之威無法抵擋，這是來自於生命本源的恐懼，就算毅力再強大，心志再堅定，也無法避免！
但他沒有把這種恐懼表現出來，而是極力克制，讓自己表現得和周圍真靈沒有任何區別。
「聖人交手，必然是全力以赴，就算他們的神識再強，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觀察下方的真靈。我有未聞香的『屍神印』，又有天機珠遮掩氣息，一定能瞞過去的！」
梁言在心中反覆告訴自己，一定能成功！
在這種自我暗示之下，他眼眸深處的一絲異常很快就消失，跟隨大部隊緩緩前進。
轟隆隆！
身後傳來了驚天動地的響聲，只片刻的功夫，半截幽都山被打成了廢墟，無數山石化為齏粉，從天而降，仿佛下了一場黑色的暴雨。
空間陸續崩潰，同時又在緩慢地自行修復，由此產生了一股吸力，從後方蔓延而來。
走在隊伍後面的一些真靈，被這股吸力影響，很快就被吸走，掉入到無盡的虛空之中。
「聖人鬥法的威力太了，遲早要被波及，必須得快一點才行！」
梁言暗暗心驚，稍微加快了腳步，超過身旁一個又一個真靈。
終於，在輪迴道上走了一刻鐘左右，他看到了一扇巨大的漆黑拱門。
腐朽而詭異的氣息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