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真傳李佩芝 仙法壟斷
第707章 真傳李佩芝 仙法壟斷
余列跨過墟市的大門後，一派連綿不絕、巍峨聳立的宮殿樓宇，出現在他的眼中，其飛檐斗拱、鱗次櫛比，頗具仙家氣度。
初入此地，余列目中一時間都有些茫然，不知該先往哪一個地方走去。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忽地響起一聲呼喊：
「小道友請留步。」
余列扭頭一看，是那夏仙家正朝著他揮手，面上笑吟吟的追上來。
夏仙家趕上余列的腳步後，他擠眉弄眼的，似乎絲毫不在意余列剛才也是放了他的鴿子，反而笑著道：
「哈哈！沒想到俺老夏的眼力勁果然好，一眼就瞧上了小道友，而小道友果然非是池中之物，自行就有法子掙脫野修之身。」
此人雖然是想要收余列當夥計，但是比起天目商會的其他人而言，已經是性情溫和友善，且一路上對待余列等人也是不錯。
余列主動朝著此人拱手作揖：「折某此番還得多謝夏仙家，是前輩帶折某來了此仙家地界。」
寒暄一句，他的臉上露出遲疑之色，似乎想要說什麼。
夏仙家瞧見，輕笑著道：「折小友放心，老夫並不是前來找你索要剩下的那點不死氣的。」
余列聞言，面上微鬆一口氣。
他聽見夏仙家口中的下一句話，面上還頓時露出意動之色：
「老夫見小友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不妨就由老夫來給你領路一番。一併的，老夫在墟市中的鋪子，其實也兼著茶館酒肆的活計，待會你若是覺得老夫那裡尚可，可以先落腳在老夫這。」
這人朝著余列擠眉弄眼的道：「頭三個月，老夫可以免收你的茶水錢，就當做是你替老夫出了一口氣的報酬了。」
余列自然是知曉此人說的，便是他剛才落了那朱姓仙人的面子一事。不過對於是否住宿在此人的店鋪當中，余列心間還是遲疑。
但他確實又需要一個合適的人選，領著他熟悉熟悉靈寶墟市。否則的話，就憑剛才碼頭上的一幕，許多人應當都是已經盯上了他。
就算是他現在再將自己手中僅剩的「一兩」長生不死之氣，賣給了這夏仙家或是那朱姓仙人，旁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他，而會想著繼續對他坑蒙拐騙一番。
與其自行在墟市中摸索，被有心之人誤導算計，還不如就請眼前的這位夏仙家作為嚮導。
「此人雖然也可能貪圖我的不死氣，但已經是整個墟市中，對我而言最是友善之人了。況且，他乃是一尊仙人，其對墟市中的門門道道，所了解的絕對比尋常嚮導要深入。」
略微猶豫，余列當即的，就應下了此人的提議。
他滿臉笑意，出聲：「既然如此，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還請前輩提攜了。」
至於住宿在夏仙家的店鋪中一事，他等逛完了墟市，隨時都可以婉拒一番，及時的離去。
夏仙家臉上的笑意不變：「走，先帶你去靈寶仙宗那裡報個道。
對了，剛才你已經交過款子了，屬於是自行贖身。若是有人要你再交一筆款子，你可千萬不要交。報上姓朱的名號，讓對方自行找姓朱的討要去。
而且你自贖之後，在靈寶墟市中的居住期限，足足有三百年之多，和尋常丹成修士的一月一續截然不同……」
兩人還沒動身，此人就提點了余列一番，讓他節省了一筆不小的靈石，令余列目光微亮。
在兩人一邊交談著，一邊離去時。
此時他們的身後，除去那朱姓仙人皺眉盯著他們的背影之外，天目商會中，也正有人的目光遠遠看著。
「李道長。那野修身上竟然能有不死之氣，我等是否要將他拿下，逼問一番？」
有修士落在殘破的金鐵樓宇上，向著中央一盤坐之人提議。
除去說話這人之外，旁邊又有一人貪婪的出聲：
「反正此子乃是從我們商會的蟲船上走出的，我等可以說他手中的不死之氣，乃是竊取自本商會。畢竟他一個野修，身上按理說不可能擁有此等寶物……」
兩人的話聲說完，那被他們尊稱為李道長的紫衣修士，正是當日和逆流子對話過的靈寶仙宗真傳弟子。
李佩芝聞言，終於是忍不住的皺眉，睜開了兩眼。
她目中露出厭惡之色，毫不客氣的道：「滿身商賈之味。還剩下區區一兩的不死之氣，就值得爾等這般貪婪惦記？」
兩個修士被如此呵斥，面色紛紛一僵。
李佩芝冷笑著：「若是那人迫不得已，恰好拿出來了一兩不死之氣。其或許祖上不僅來過墟市，手中留有一兩件祖傳寶物，其從修真星中飛升而來，還可能另外存在秘密。
但是此子這般不謹慎，直接就取出了不死之氣，還多取了，也不怕惹得覬覦，多半只是祖上留有餘蔭，是個運氣不錯之輩，未曾經歷過什麼挫折。就算他有點小聰明，還藏了一些，手中剩下的不死之氣也多不到哪裡去，值不得犯了仙宗的規矩。」
「這、有棗沒棗……」兩個商會的修士聞言，面上露出不信之色，似乎還想要多說什麼。
但是那李佩芝眼睛一冷，出聲道：「少他娘的給老娘惹麻煩。
若是犯了規矩，到時候老娘直接和爾等做切割，就算你們是我爹留下來的產業，也不是不可以賣出去的。」
言語間，其強悍的神識還落在了兩個修士身上。
他們都只是和夏仙家一般的散仙中人，哪裡扛得住仙宗真傳弟子——真仙級別的威壓，當即臉上冒出冷汗，低聲回道：「是。」
「謹遵李道長，不，東家的吩咐！我等也會約束一番商會中人，免得犯了仙宗規矩，給東家帶來不好的影響。」
李佩芝聞言，將威壓一收，面色淡淡道：「退下吧。」
兩個商會修士作揖一番，恭敬的走下殘破樓宇，前往商會中吩咐去了。
等到兩人離去後，李佩芝瞥了一眼渡口所在的位置，便將目光徹底收回。
她略微沉吟，忽然又從袖子中取出了一張符紙，仔細的端詳著符紙上的圖畫。
此符紙，正是當初逆修盟所帶來的余列畫像。
李佩芝端詳著，目中充滿了興趣，躍躍欲試。
她所躍躍欲試的，自然不是尋見余列後，找逆流子應下當她充當其師弟姬妾之語，而是暗想到：
「此子乃是逆修盟主之師弟，那麼也就是說，他也是山海界中人了。若是能夠尋得此人，將之獻給仙宗，仙宗便可獲知山海邪修那邊更多的情報！
況且，此人乃是一品金丹，山海界沒道理會讓一品金丹過來當細作。多半這人和逆流子一般，也是從山海界中跑出來的。我靈寶仙宗大可收其為徒弟……」
此女仙心間蠢蠢欲動：
「不，我李佩芝大可收其為徒。到時候，內有此一品金丹為助，外有那逆修盟為助，仙宗內的掌教之位。
我大可一爭！」
一股野心，在此女的心間騰騰的燃燒起來。
原本她在仙宗的真傳當中，只不過是一尋常之輩，遠遠比不過宗門當中的那些妖孽變態，更沒有足夠粗壯的跟腳來作為台階。
能夠獲得一個真傳之位，就已經是她天資聰穎、頗具韌性了，但這已經是上限，再無能力去爭奪一番掌教之位。
也因此，當其他真傳弟子正在仙宗中拉幫結派，或是去侵略異界時，她李佩芝只得著手經營自家在墟市中的商會，從事捕獲野修此等俗務。
但是萬萬沒想到，此番外出捕奴，她竟然碰見了逆流子之弟出走這件事。
「商會一事，再怎麼經營，也來不了多少好處，更積攢不了多少功德。」
李佩芝心間定計：「為今之計，只有率先找到那『余列』。就算被他人先奪取，我有和其兄長逆流子的談話，只需要將其人拉攏或是搶奪自身旁，便可令其回心轉意。」
心間有所決斷，此女立刻開始著手布置，令人收集一切有關「余列」的消息。
除去靈寶仙宗的這名真傳弟子之外，接下來的幾日，還另外有一人盯上了余列。
此人正是那朱姓仙人。
這廝連日連夜的查驗完了整艘捕奴蟲船後，便眼睛也不閉的，跑到了墟市中報到的地方。
「師兄，此子野修出身，但是卻能夠拿出不死之氣，其身上頗是有秘密啊。」
朱姓仙人塞給那人數顆靈石後，低聲道：「不如師兄你給我一手令，讓我去將那小子提過來，拷問出他身上剩下的好處。」
收過了靈石的那道人，面上露出意動之色，但是他忽然問道：「對了，他當日拿出來幾兩不死之氣來著？」
朱姓仙人微愣，口中遲疑道：「二兩？二兩半？」
頓時的，收了靈石的那道人口中傳出一聲嗤笑：「你他娘的！
你這作態，整得本道還以為他掏出了百兩不死之氣。不說百兩了，二三十兩也得有吧，結果就這麼點，還想讓本道犯了規矩。」
其人呵斥道：「你他娘的是失心瘋了吧，為了這點東西，老子還犯不上丟了仙宗差事，甚至還可能連累得老子被開革出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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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姓仙人傻眼，急聲道：
「這、這，他雖然手中只拿出來了二兩，但是不代表他袖子裡只有這麼點啊。
再說了，那廝區區一個丹成小野修，咱們抓了就抓了，怎麼可能驚動到仙宗。」
見這廝還是利慾薰心，靈寶仙宗的道人不耐煩的指著門外，喝道：
「滾出去。」
朱姓仙人閉緊了嘴巴，他眼巴巴的望了一眼剛才塞入對方袖子中的靈石，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慢慢的退出去了。
此人走出門檻後，還沒走遠，便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唾聲：
「道爺我又不老，一兩不死之氣也不過能續命十年，費得著道爺犯險嗎？
下九流，就是下九流！」
朱姓仙人聞言，他的面上露出寒光，滿臉的凶厲和不甘，但是身子依舊是佝僂著，不敢轉過頭，夾著尾巴似的離去了。
……………………
接下來，將近一個月過去。
這些時日裡面，朱姓仙人緊盯著余列，想要自行從余列的身上撈取到剩下的那一兩，甚至更多的不死之氣。
但是余列就是沒有上鉤，更是沒有踏出墟市半步，像是個銅豌豆般，讓對方無從嗑咬。
這些時間裡面，余列將整個墟市也已經粗粗的瀏覽，逛了一遍，對於此靈寶墟市有了不小的了解。
靈寶仙宗所建立的墟市，雖然是環繞著偌大的死寂大千世界一整圈，但是整個墟市並非真就如此之大，只有最內圈，且特定的一段區域，方才是真正的墟市。
其餘的種種，皆是類似於山門一般的場景，只不過並不是用來給靈寶仙宗弟子們居住的，而是用來給仙宗弟子的後人、墟市仙人們的後代，以及其他無法長時間待在墟市中的人等居住的。
此等地界，雖然布置有仙宗陣法，但是陣法的效力就沒有那般森嚴了，屢屢還會有殺人越貨之事出現，滅門絕戶也有。
只不過屠殺千口萬口、滅絕一宗族這等動靜太大的事情，就來不及發展，會被仙宗察覺並制止了。
至於仙宗弟子們的所在，則是處在墟市的最內圈，那一座座和真正墟市相毗鄰的隕石山頭上。
每一座綻放靈光的山頭，都代表著一尊仙人，其中山頭越大的隕石，則代表著主人的年歲越悠久，上面往往容納的旗下弟子也越多。
除去仙宗弟子之外，諸如夏仙家等人，其按理來說也能夠在仙宗的地界上置辦出一座山頭，並且不收銀錢。
余列得知這點時，還十分詫異的詢問夏仙家：
「前輩，你為何不在外面置辦一座仙府？反而非要居住在這墟市當中，多不自在啊？」
面對如此詢問，夏仙家揪著鬍子，看了看四周，低聲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墟市可是各方仙宗的命根子，攻打墟市，不亞於直接和各方仙宗開戰。
老夫居住在墟市中，痛快是不痛快了點，但是安危有保障啊。
再說了，你當在外面成立仙府，不需要額外花費銀錢啊，地租是不需要了，但是陣法啊、靈植啊、靈脈啊、夥計啊……哪一個不需要靈石去置辦。」
此人哼了哼：「等你不想待在這靈寶仙宗地界了，你當它會讓你搬走仙府？若是改日仙宗有危險，你當它不會徵用了你的洞府？」
聽到這裡，余列頓時明白了過來：
「原來在外面修建仙府，不僅安危得自行負責，還算是在給靈寶仙宗添磚加瓦。
難怪這老摳門捨不得呢。」
不過即便如此，余列心間也是心動，有點想要外出自行立下一方洞府。
這是因為經過他近來一個月的考察，墟市當中哪裡都好，但就是居住不易，每日都需要花費靈石，並且種種往來的商品、貨色，都能誘惑得人忍不住就想要花錢。
也就夏仙家這等老摳門，才能做到長年累月待在墟市中，反而還能沾點便宜。
余列近來可是看到了不少修士，其辛辛苦苦的在礦場中挖礦數年，一朝踏入墟市，買丹藥、買法器法寶、買符咒、逛窯子……一個月不到，就將身上的錢財花個精光，最後被抬回礦場當中繼續挖礦。
除此之外，墟市當中雖然也有靜室，但是此等靜室乃是在仙宗陣法之下，難保其中不會有手腳。
而余列偏偏身上的秘密太多，他近來一個月連修行都不敢進行，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泄露了身上的《四九玄功》之痕跡。
有關這點，余列也曾旁敲側擊過。
畢竟修行中人，首重的就是隱私和自由，特別是他來到此等古修地域後，發現這裡都自由得過頭了。
結果夏仙家面對這個問題，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嘆息道：
「我輩散修，能修得個人仙、鬼仙的果位，已經是了不起，哪裡還有什麼東西值得仙宗惦記呢？」
直到余列這一日。
他獨自一人，並且改頭換面的走入了墟市中最大的幾間店鋪後，他方才真正了解了夏仙家口中的意思。
只見余列身上穿戴著一襲黑袍，他盤坐在店鋪的貴客雅間當中，翻看了一下手中的冊子後，皺眉道：
「萬經寶閣，已經是靈寶墟市中販賣功法典籍最多的地方了，怎的連修煉到真仙的功法都沒有？莫不是以為本道買不起嗎？」
伺候他的是個女修，因為余列隱藏身份，且身上的氣機明晦不定，令旁人壓根拿捏不清楚他的修為。
店鋪派出的女修乃是負責此地的掌柜之一，是個仙人。
女仙人聽見這話，面上微怔，然後便是輕笑著道：
「這位道友，是第一次來咱們靈寶墟市，還是從山門中走出，或是飛升出來吧？」
余列眉頭微皺，身上的氣機微變。
女仙人見他如此作態，倒也不緊張，而是不慌不忙的說：「道友淡定些，您斂息功夫做的好，咱家可不知道你的來頭。」
對方頓了頓，問：「道友是否已經在坊中的攤位上，見過了其餘道友私相售賣的功法典籍？」
余列遲疑著，點了點頭。
他立刻就聽見對方輕笑著，說：「那麼是否所有攤位上的功法，大多僅有修煉到丹成圓滿的，連涉及成仙那一步的都是少有。就算是有，售賣之人是否大多也是遮遮掩掩，難以讓人信任？」
余列默然，開口：「確實如此。」
萬經寶閣的女仙輕嘆到：「那麼妾身不妨就給道友解釋一番了，此四方仙域，皆是十方道脈之天下，我等修士之跟腳，皆數出自於十方道脈，世間駁雜之功法典籍，同樣統統是從十方道脈中衍生而出。」
她瞥看了余列一眼，肯定道：「其中一定也包括道友！
能夠自行修煉到仙人境界，或成人仙，或成鬼仙，我輩便已經是到頂了。想要繼續往下修行，跨到真仙那一步，要麼自行勘磨，自行參悟，要麼就只能拜入各方仙宗當中，積攢功德，等待仙宗賜下妙法了。」
這說法讓余列微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下一刻，萬經寶閣女仙低聲道：「況且，就算咱們寶閣有修煉至真仙的法門，也不敢賣給道友你啊。否則不過今晚，咱們寶閣上下，統統都得被關押入礦場。
若是道友你手中有此等法門，也別拿出來試探了，咱們萬經寶閣不敢收，其他店鋪也不敢收，你若是私下販賣給他人，他人告你一告一個準，仙宗方面還會有所獎賞。」
余列愣神中，便聽見女仙繼續笑吟吟道：「就算你發下毒誓，對方也發下毒誓，但是對方如何能保證道友你的功法，就一定是完整無缺的？
以及道友你當真敢賭，對方不會為了仙宗獎勵，就賣了你嗎？」
余列回過神來，心間一時複雜：
「此地仙人境界以上的法門，竟然是被十方仙宗給徹底壟斷了嗎？」
如此情況，讓他著實是不敢相信。不過等回過神來，余列很快也就意識到，為何他會如此的感到不可思議了。
原因無他。
須知在山海界中，成仙之關要，乃至於成就天仙之門檻，統統都清清楚楚的寫在《四九玄功》當中，哪怕是只當了一天道童的人，也閱覽過全貌。
甚至那些沒有當過道童，只接受過蒙學的人，也能從各種道書典籍上，將四九玄功的各個門檻有所洞悉。
這便讓余列對成仙之法、升仙之法，以為是稀鬆平常，輕易就能購買得到的，而下意識的忽略了在這等古修地界，彼輩對法門一物，有可能會管理的和山海界不一樣。
「難怪在這偌大的墟市中，仙人眾多，但卻全部都是散仙，且諸如夏仙家之流，皆是如此的懈怠，不求道途了。
彼輩雖是仙人，但也不過是十方仙宗之嘍囉也。」
余列的眉頭皺起，暗道：
「這麼說來，我想要在功法上進行偽裝的計劃，也徹底落空了，如果想要了解古修之法門，還必得先加入仙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