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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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先生瞬間切換到了「放牧」的「旅行家」靈魂,眼眸內虛幻層疊,仿佛藏著一扇又一扇通往不同地方的門。

    他的身影剛有淡化,繚繞著火焰的熾白光柱就籠罩了他。

    下一秒,失去「惡魔化」狀態的K先生出現在了金屬蜂巢的一角,身體熔融了小半,如蠟燭一樣往下滴著血肉。

    「秘祈人」途徑代表墮落,很受「太陽」途徑的能力克制。

    那一團團半融化狀態的血肉落到金屬鋪成的地面後,詭異地滲透了進去,很快就被「瘋女」口中的宇宙飛船吸收了,連帶著K先生就像被無形的巨手按在那裡一樣,怎麼都沒法將身體從金屬地板「內」拔出,整個人還在一點點地下陷。

    「瘋女」見狀,灰綠色的眼眸一亮,「傳送」到了K先生的附近。

    K先生還在流淌血色蠟淚般的臉龐刷地轉向了「瘋女」,對當前的情況沒有一點恐懼,眼中只有目標,只有這到處都充滿邪神氣息的金屬蜂巢。

    他將「放牧」的靈魂改成了一位「仲裁人」途徑的非凡者,幽暗的眼眸深處兩道閃電蓄勢待發。

    「精神刺穿!」

    「瘋女」沒有「傳送」避開的想法,眼睛裡那本虛幻的書冊早有翻動。

    她看見了K先生身上的諸多色彩和光華,也看見了對方切換「放牧」的靈魂時,哪道光哪種顏色出現了變化。

    「瘋女」一臉興奮,抬起的右手預備著往順時針方向輕輕一擰,拿走被自己鎖定的目標。

    「竊取」!

    這是她從「吟遊詩人」那裡「記錄」來的能力。

    她剛才突然有了奇妙的念頭,想試試看偷走「牧羊人」的「放牧」能力後,對方會發生什麼事情。

    要知道,她目前擁有的「竊取」只能偷走目標一種能力,且不會附帶能力相關的那些事物,也就是說,她「竊取」走「放牧」能力後,被「放牧」駕馭的那些靈魂、特性和力量都還留在K先生的體內。

    這種狀態下的「牧羊人」會有自我的衝突,會有特性的融合,會有類似轉不相鄰途徑的失控嗎?

    一想到可能發生的事情,「瘋女」就異常興奮,為此還特意「閃現」到K先生附近,逼他切換「放牧」的靈魂,從而觀察對應「放牧」的是哪道光哪種顏色。

    至於K先生做出的應對,至於「竊取」是否能成功,是否可以偷到想要的那個能力,她根本不在意。

    你打你的,我偷我的,誰先死掉誰算輸!

    就在這個時候,吸收了K先生不少血肉的金屬地板霍然震顫起來,封閉金屬蜂巢的某扇大門刷地縮回了上方,露出一條隱約能看見銀白色金屬大廳的通道。

    恐怖的吸力從那個方向傳來,正要嘗試「竊取」K先生「放牧」能力的「瘋女」缺乏足夠的力量,直接飛了起來,於暗金色頭髮的亂舞當中,嗖地投向了異變的源頭。

    K先生依舊被「鎖」在金屬地板上,身體雖然極度側傾,隨時可能被吸走,但搖搖晃晃就是沒離開原本的位置。

    這位「極光會」的神使滿是血色蠟淚的臉龐上露出了急切的表情。

    敵人要跑了!

    邪神污染的源頭出現了!

    K先生又一次切換至「惡魔」對應的靈,製造出由赤紅岩漿和淡藍火焰組成的巨劍,對準被吸附於金屬地板上的自己軀體就是一劍。

    他小腿以下的血肉瞬間和本體分割開來,切口呈現半融化半重凝的狀態。

    放棄了那部分血肉的K先生一邊讓斷口蠕動著長出蒼白的、濕漉漉的、全新的肢體,一邊借著恐怖的吸力追趕起「瘋女」,靠近著污染的源頭。

    他飛騰在半空,看見了雙手正抓著「門框」試圖對抗恐怖吸力的、頂著偽裝後容貌的盧米安,看見了紋絲不動,仿佛與地板融為一體的銀白色全身盔甲。

    「瘋女」後發先至,即將「飛」越盧米安。

    她對著這個敵人揮起了右手,發出了類似「哈嘍」的聲音。

    她滿臉的興奮和期待。

    盧米安眸光一縮,也沒管當前的狀態,直接「哼」出了聲音。

    兩道白光從他的鼻孔內噴了出去,明明對準了「瘋女」,計算了提前量,但本身卻受到那既現實又神秘的恐怖吸力影響,瞬間彎曲,改變了朝向,「奔」往隧道的深處。

    此時,盧米安緊緊扣著銀白色金屬「門框」的雙手用力到快要裂開,流出血液。

    而隱隱約約間,他感應到隧道深處,非常遠的地方,有大量的血肉和皮膜,它們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似鳥巢如梨形的巨大事物。

    這事物懸於半空,延伸出了一根根有兩三條成年人手臂粗、覆蓋透明薄膜的血肉繩索,連接著遠處的牆壁、頭頂的天花板和地面的金屬。

    那一根根血肉繩索內,點點星輝光芒和某種深暗物質流淌,輸入了巨大的梨形事物里。

    鳥巢般的梨形事物此時正在往內收縮,不同地方都極度凹陷,勾勒出了能組成厚厚圓盤的線條。

    能同時影響現實和神秘的恐怖吸力就是從那皮膜、血肉組成的梨形事物內傳出來的。

    就在這時,梨形事物表面勾勒出的那些線條驟然震盪了一下,所有的凹陷同時鼓起,並往外膨脹。

    伴隨著這樣的變化,一點點星輝從血肉和皮膜交織而成的梨形事物內拋灑了出來,奔向宇宙飛舟內部的每個艙房。

    這和之前兩次大海力量的爆發類似,但沒那麼磅礴,浩蕩,可以撕碎所有的阻攔者。

    盧米安已經能夠想像,正是有這麼一次次的噴灑,銀灰色龐然大物內部才會集聚起可以威脅到封印的力量,需要一年又一年「抽取解壓」。

    大量星輝被拋灑往外的同時,恐怖的吸力消失了。

    撲通兩聲,「瘋女」和K先生都摔到了地上,一個在前往血肉「鳥巢」的隧道內,一個在盧米安和「鹹蛋超人」戰鬥的銀白色大廳里。

    盧米安鬆開雙掌,落到地面,目光迅速鎖定了那個臉龐有一團團純粹血肉的「愚人節」核心成員。

    「瘋女」跳了起來,激動地對他和K先生道:「看見了嗎,看見了嗎?那是孕育中的神靈,對,應該是神靈!」

    雖然「瘋女」的情緒起伏很大,但K先生卻無法從她的語氣里聽出半點虔誠。

    她說「神靈」就和說「很厲害很恐怖的怪物」一樣,那單純只是形容的方式。

    下一秒,盧米安出現在了「瘋女」的背後,而「瘋女」卻原地消失,「閃現」到了更臨近拋灑星輝之處的地方。

    盧米安本能地覺得危險,心跳又不由自主加快了許多。

    他不是太想深入這條隧道,靠近剛才隱約「看見」的血肉「鳥巢」,那肯定會有無法想像的恐怖事情發生。

    但此時,「瘋女」卻在往那邊跑。

    任由她深入,用這種方式結束掉自己的生命?盧米安念頭電轉,一時竟下不定決心。

    又一秒過去,K先生「傳送」到了他的前方,追趕起「瘋女」。

    這一刻,一直自認為還有點瘋的盧米安都忍不住想讓前面兩位正常一點。

    對於K先生的選擇和行為,他其實是可以理解的,只要狂熱地信仰神並相信神,以踐行神的意志為人生主要目的,再加上一點偏激和極端,是能做出類似的事情,但「瘋女」這麼做有點超乎他的預料。

    根據「我有個朋友」的供述和「瘋女」之前的表現,盧米安沒看出她有狂熱追隨那位天尊的跡象,同時,礙於天尊和「愚者」先生的對抗,她也不可能總是得到庇護。

    這就讓盧米安產生了一個疑問:如果「瘋女」總是這樣,哪裡危險往哪裡湊,怎麼刺激怎麼來,那她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愚人節」又不像「極光會」,有非常嚴密的層級和彼此間的協作,大部分時候各在一方,沒有太多的聯繫,不可能有辦法從一開始就庇護「瘋女」,讓她帶著這種精神狀態安穩成長起來。

    「難道之前是『我有個朋友』負責治療『瘋女』的精神疾病和心理問題,等到他被我殺了,『瘋女』的問題才逐漸嚴重起來?可他們就不會再找一個『心理醫生』嗎?」盧米安迅速想到了一個還算合理的解釋,但結合「瘋女」剛才在彩花禮船上的表現,他又覺得對方當前的情況有點異常:

    彩花禮船上,面對能量通道內即將爆發出來的大海力量時,「瘋女」雖然和現在一樣,期待,興奮,尋求著刺激,但那時候,她是有退路的,只要不拖到最後一秒鐘,完全可以「傳送」離開,也就是說,她並沒有真的往必死之路上冒險。

    而現在,隧道深處的東西讓虛假位格很高的盧米安都直覺地不安,認為那代表著幾乎確定的死亡命運,「瘋女」竟然還在試圖靠攏!

    「難道她有必須接觸那事物的理由?」盧米安心中一動,懷疑「瘋女」這麼做有可能是那位天尊的安排,並讓「瘋女」相信她能直面刺激又及時逃走。

    可不能讓她和那位天尊得逞啊……而且,親手殺死她比看著她被那危險事物吞噬更讓我期待…….盧米安眼睛微微眯起,想要「傳送」往前,追趕「瘋女」。

    可想僅以這種方式阻止一位「旅行家」抵達某個地方顯然是不可能的,盧米安也不希望自己真正地接近隧道深處那個血肉「鳥巢」。

    霍然間,他有了靈感:這奇怪建築對外來者的排斥似乎已經消失了,拉托.吉亞羅這個有濃厚大海血脈的人也死了,我是不是可以試著獲得臨時的「海之總督」權柄來阻止「瘋女」?

    想到就做,盧米安開始了嘗試。

    他激發起身上的大海力量,讓自己的星靈體與它們交融,飛快往外擴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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