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睡出一個南蠻的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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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7章 睡出一個南蠻的安定——

  該死的關索,是真的很該死——

  此刻,已是走進成都城,卻滿面愁容,一籌不展的鮑三娘,她大抵就是這麼個心情。

  原本跟著夫君一道往這成都來,結果還沒走多遠呢?她就把夫君給搞丟了。

  且不說,搞丟了夫君,讓她在妹妹王桃、王悅面前抬不起頭來,單單,夫君關索是什麼性子?她可太了解了!

  鮑三娘敢把他搞丟,那夫君就一定會一路向西,且伴隨著一路春風無限——

  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沒跑!

  甚至,鮑三娘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倘若找不回夫君來,那…少則一月,多則兩三月,保不齊小關索都要誕生了。

  「唉…唉…」

  一路上,鮑三娘已經嘆氣了無數次,她甚至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到關索,否則…她勢必要被永遠的釘在恥辱柱上了。

  釘在關家後院的恥辱柱上——

  心念於此,提了提腰間的皮鞭,鮑三娘抿了抿唇,就大踏步往前走。

  走出永巷…過了這清冷的街道,前面便是成都的軍師將軍府。

  鮑三娘知道,夫君此次西進就是為了來成都完成四哥的吩咐。

  既是來成都,那少不得拜見軍師將軍諸葛亮,故而…鮑三娘打從尋夫的行動開始起,目的地就設在了這裡。

  ——拜見諸葛軍師,求問夫君的下落。

  說起來,因為是戰時,成都的戒備還是森嚴的,特別是軍師將軍府。

  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門外森嚴佇立的守衛。

  除此之外,不斷在此間街巷巡邏的兵士也有很多。

  鮑三娘因為有荊州的信物,故而是直接進入軍師將軍府的。

  倒是因為她年齡不大,又容貌俏麗的緣故。

  一個人畜無害的少女,難免,讓人心生我見猶憐這樣的情緒。

  果然,還沒等鮑三娘走出永巷,忽的就被一雙大手給抓住了肩膀。

  她這樣的女子,被按下了肩膀,那無異於巨大的輕薄,鮑三娘順勢轉身,當即手就要去抓腰間的皮鞭。

  哪曾想,出現在她面前的,卻是一個…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女,不,是肌膚蜜糖色黝黑的女子。

  這還是鮑三娘第一次看到這等膚色的女人。

  偏生,那輪廓分明的面靨上,既是剛毅,又不失柔美。

  鼻樑高峻,為這女子的面容增添了幾分立體感,而那雙豐厚的嘴唇,則像是鮮艷的玫瑰花瓣,既性感又充滿力量。

  不,是她的整個面貌都充斥著別具一格的野性的力量。

  ——『是,是異族女子?』

  鮑三娘不由得輕吟…

  而這女子正是花鬘。

  毫不誇張的說,這蠻女給鮑三娘的印象太深刻了,但似乎,這也不是她按住自己肩膀,攔住自己上前的理由。

  「你幹嘛?」

  「站住!」花鬘是用不容置疑的口吻。

  簡短的對話…

  鮑三娘最煩這種,什麼也不說,她當即就要抽出馬鞭。

  倒是花鬘,她在與鮑三娘對話後,一言不發,眼眸始終盯著那街巷對過的軍師將軍府。

  甚至對鮑三娘要抽出長鞭也無動於衷,就仿佛,有什麼事情在深深的揪著她的心一般。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這時…

  「嗖,嗖,嗖——」

  尖銳的響箭聲刺破了寧靜的夜色,如蝗蟲般的箭雨突然密集的朝著軍師將軍府射來,頃刻間就有十幾名侍衛中箭倒地。

  這時候,軍師將軍府的守衛才覺得不對。

  「關上大門,所有人退入府內,結陣禦敵——」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讓鮑三娘有一種應接不暇的感覺,她做夢也不會想到,就在這成都城內,就在這軍師將軍府門前,如今正在經歷著一場突襲,而這所謂突襲的目標,極有可能是軍師諸葛孔明!

  『等等?維之呢?他沒有在這府邸中吧?』

  一時間,鮑三娘不由得擔憂起來。

  倒是她身旁的花鬘,很明顯,她對此間的行動了如指掌。

  她只是眯著眼,靜靜的等待著,而隨著那箭矢更加密集,且加入了「火矢」,場面更混亂了。

  「著火了,快救火,快救火——」

  「軍師呢?軍師與夫人呢——」

  「外面有埋伏,他們還在裡面!如何敢出去?」

  「求援,速速求援哪——」

  混亂中,各種各樣的聲音接踵傳出…

  鮑三娘再也遏制不住心頭的擔憂,已是拔出馬鞭,就要去救人…

  哪曾想,她卻依舊被花鬘的手給牢牢的拽住。

  「你要去送死麼?」

  略帶些許南蠻口音的漢語,此刻卻是無法平息鮑三娘心頭的悸動。

  恍然間,她察覺到了什麼,連忙抽回手,用馬鞭指著花鬘說道:「你與這些刺客是一夥兒的,是一會兒的對不對?」

  「我不認識這些刺客…」花鬘沒有解釋,只是隨便這麼一說。

  「那你怎麼知道?」

  不等鮑三娘開口,蠻人忙牙長已經匆匆趕來,用蠻語說道:「少主,已經都安排好了,四處城門連同城外的蜀軍軍營都安排有眼睛,只要消息傳到他們那邊,這成都留守多少人就一覽無餘了——」

  鮑三娘沒有聽懂忙牙長的蠻語,於是抬高聲調,「他說什麼?」

  或許是同齡人間的憐惜;

  或許是對這個漂亮的少女有著特殊的感覺;

  又或者是某種強烈的預感,強烈到,花鬘覺得,她與眼前這少女…會達成某種羈絆!

  花鬘也不知道為何,竟會主動向鮑三娘解釋那麼多。

  「你乖乖的待好了,這裡不會有事,這府邸…他們也攻不進去,一切都會風平浪靜。」

  誠如花鬘說的,這本就是一場試探。

  是潛伏在成都內的五斗米教徒對成都駐防的試探。

  如今,對軍師將軍府的進攻,不過是為了調動出所有的城防軍,考慮到諸葛亮如今的身份,聽聞刺殺、襲擊的行動,只要是成都內的兵馬都會不約而同的齊齊湧入這邊,前來救援。

  如此一來,只要在各城門,在城外蜀軍軍營外布下眼睛…

  就能夠輕而易舉的看到整個成都所有蜀軍的布防人數。

  這是花鬘、忙牙長與鬼婆張玉蘭商議過後定下的方略。

  鬼婆張玉蘭有路子,能調集到兵馬,能準備出這大量的火矢,那麼就由她派人佯攻諸葛亮的府邸。

  花鬘、忙牙長帶來的蠻人部曲不夠,就由她們派人盯梢,將手下蠻人都派出去充做眼睛。

  鮑三娘自是不懂這些,直接提鞭就要攻向花鬘。

  可一來,她高估了自己的武力;

  二來,他低估了花鬘身旁那位護衛「忙牙長」的武力。

  作為孟獲手下首屈一指的戰將,如果按照歷史原本的軌跡,他將使一口截頭大刀,騎一匹黃驃馬,能與王平力戰,最終甚至能擊敗王平。

  這等實力,固然比不上一流的武將,但對付鮑三娘,簡直不要太輕鬆了。

  果不其然…

  隨著「噼啪」的聲響。

  鮑三娘只一揮鞭,立即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所謂的「一力降十會」真真切切的在對手身上上演…

  「嗚啊——」

  伴隨著一記鎖喉,鮑三娘差點就要被「忙牙長」給勒死了,得虧花鬘手下留情,用蠻語朝著忙牙長喊道,「我們來此只為探查,不要殺人,放過她——」

  聽到這話。

  忙牙長手上用力,手掌劈向鮑三娘的後腦勺,登時,鮑三娘便如同蔫了的茄子一般,整個癱軟的倒地,昏迷不醒。

  花鬘看著倒地的鮑三娘,頓了一下,然後再度強調道:「蜀軍的布防究竟如何?你、我都不知曉,是敵是友也還不能下判斷,這種時候,不要橫生枝節。」

  誠如花鬘說的,動手的是鬼婆,是她們的人…

  不論最終結果如何,只要沒有人命死在蠻人手裡,那這些事兒便與她們蠻人無關!

  漢人不是講究所謂的——明哲保身麼?

  「少主,快看——」

  就在這時,忙牙長指向那交戰之處。

  原來是一匹馬從軍師將軍府中竄出,馬上的騎士一身鎧甲,試圖突圍求援,卻早就被在外圍埋伏的弓手瞧見,一起發箭,連人帶馬射成了刺蝟,倒在了百步遠的地方。

  「他們想求援,看來是出不去了。」

  忙牙長感嘆一聲。

  花鬘抿了抿唇,「這是我與那鬼婆商議過的,不能讓他們出去,傳言中那諸葛孔明其智若妖,多半他是能識破我們的算計,若真有人帶消息出去,反倒是方便他部署了!」

  聽到這兒,忙牙長重重的點頭。

  的確,這突襲本就是佯攻,即便成都守衛空虛,攻入諸葛亮的府邸那也是不可能的,何況,外圍源源不斷的兵馬會來馳援。

  花鬘要做的,就是切斷這軍師將軍府與外圍的聯繫,讓外圍的蜀軍悉數聚攏過來。

  如此…成都城是否空虛,一覽無餘——

  …

  …

  「什麼?」

  成都城郊,一間酒肆外,關索與楊儀本是守在外圍,當他們得知,軍師將軍府遇襲時,兩人不約而同露出極其驚詫的表情。

  就仿佛是在質疑這消息的真實性。

  而下意識的,楊儀就邁步要往城中跑,要去支援諸葛亮。

  還是關索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然後第一時間拉住了楊儀的胳膊,他的力氣大,竟是直接將楊儀拉了過來。

  「你幹嘛?」

  「你就不好奇,他們是怎麼從這酒肆中離開的麼?」

  關索還能冷靜的分析,可楊儀早已是迫不及待,他大聲嘶吼,「比起他們是怎麼離開的,我更擔心的是孔明軍師的周全——」

  「孔明軍師不會有事兒!」關索這話說的斬釘截鐵。

  這時,提前進入酒肆的衛士已是搜索一番後從酒肆離開,見到關索與楊儀連忙稟報導,「酒肆中有暗道——」

  「果然…」關索小聲嘀咕一句。

  楊儀卻宛若什麼也聽不進去,他大聲呼喊:「現在伱知道他們有暗道,那又如何?能救得了孔明軍師麼?」

  很明顯,楊儀是真的著急了。

  關索則是解釋道:「突襲,火矢,並未強攻,這些信息足以證明敵人的人數並不多…何況,成都城就是再空虛,也還有三千人,軍師將軍府遇襲,要不了多久,四處城門的守軍,城內的巡防軍,郊外軍營的軍隊都會去馳援…不少你這一個…」

  說到這兒,楊儀似乎冷靜了幾許,關索的眉頭卻是凝了起來,「我最擔心的是,這才是那蠻女的試探…從支援軍師將軍府的兵力中就能試探出成都的虛實…」

  「啊——」

  楊儀聞言一驚。

  按理說,單論數值,他的智力是在關索之上的,但是智力高是一回事兒,關心則亂又是另一回事兒。

  經過了一個複雜的腦迴路,楊儀算是徹底回過味兒來。

  「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關索抿了抿嘴唇,然後眼眸微眯,「唉」的一聲嘆出口氣,然後這次換他積極,邁開步子就往城門方向跑去?

  「你這次又急什麼?」楊儀一邊追一邊高喊。

  關索一邊跑,一邊沉吟著回道:「你還好意思問我?都是你耽擱了我原本的計劃,四哥讓我來此,本意就是睡服那蠻女…」

  呃…

  隨著這一句話,追著關索的楊儀愣住了,腳步也頓了一下。

  他腦海中頓時有兩個辭藻在不斷的徘徊。

  說服?睡服?到底是哪個「服」…啊呸,明明到底是哪個「睡」啊?

  …

  …

  軍師將軍府,看形勢,此刻已經是頗為艱難。

  但是對於諸葛亮而言,似乎一切都心如明鏡。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與黃月英並不在前廳,也沒有過問門外的衝突,甚至諸葛亮依舊在後廳的書房冷靜的批閱著蜀中的文書。

  與諸葛亮的鎮定從容,形成對比的是黃月英,畢竟是女子,遇到這種敵人打上門來的景象,難免會緊張,會擔心。

  但她擔心的不是這裡,而是…

  「你倒是沉得住氣,衛士無法突圍,就無法把你的命令傳到外面,命令傳不出去,整個全城的兵卒都會來這邊救援,到時候城門空虛、兵營無卒,成都到底有多少駐軍…一覽無餘,夫君,你這許些天的部署,一下子就毀於一旦了。」

  聽著夫人黃月英的話,諸葛亮倒是顯得很淡然。

  像是他從始至終都胸有成竹一般。

  黃月英再三追問,諸葛亮才說,「雲旗的信中提到過一條,如今想想,倒也不失為最優的破局之策?」

  「什麼?」黃月英急問。

  諸葛亮則是不緊不慢的說,「雲旗從來都沒有想過讓成都隱瞞空虛的事實,他之所以派維之來此,目的只有一個,便是讓維之去說服那蠻王之女!」

  「說服?」黃月英一愣,「這會不會有些太過想當然了…」

  「如果這信是別人發來的,我也會如夫人這般想,可…」諸葛亮沉吟了一下,方才接著說,「可既是雲旗發來的,我想…他對他這弟弟是有著絕對信心的,他都有信心,我們也該有信心哪——」

  「說服…說服…」黃月英的嘴唇在囁嚅。

  諸葛亮卻是微微閉上眼睛,心頭喃喃:『其實雲旗信箋中提到的是睡服,是要讓維之睡出一個穩定的後方,一處南蠻的安定哪!睡服…能睡的服麼?』

  正直諸葛亮想到此處。

  「錚、錚」的勁弩聲還在繼續。

  只是,遠處也已經有「噠噠」的馬蹄聲與「踏踏」的腳步聲,很明顯,第一波援軍就要到了。

  諸葛亮一如既往的神情自若,倒是大門處堅守的將軍張翼,總算是松出口氣。

  事實上,軍師將軍府布防複雜,除了兵士外,還有各種奇門遁甲,五行八卦,想要打進來,沒有千人幾乎不可能。

  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對於此間守軍而言,諸葛軍師的安危…永遠是擺在首位的。

  這邊廂,這場突襲來得快,去的也快…

  待得援軍悉數趕到時,刺客早就溜之大吉,除了一地的弓箭弩矢外,一個人影都沒有。

  那邊廂,花鬘與背著鮑三娘的忙牙長也第一時間撤離,到一處僻靜的院落中,這才將尤是昏迷的鮑三娘放在地上。

  忙牙長還抱怨著:「撤就撤了,還背著她作甚?」

  花鬘則是回答:「她見過你、我,不能在這種時候交到蜀軍手裡。」

  正直兩人聊到這裡。

  「哐哐——」

  「哐哐——」

  「哐哐——」

  「哐——」

  三長一短的叩門聲響起,忙牙長立刻警惕了起來,花鬘卻說,「是叩門的暗號,來人是自己人。」

  也就是聽到這話,忙牙長這才將手鬆開了腰間的佩刀,整個心神也放鬆了不少。

  花鬘則是去開門…

  果然,進門的是鬼婆張玉蘭,除她之外,張琪瑛與張著也跟著。

  很明顯,在看到花鬘時,張玉蘭的眼神有些閃爍,不過只是一下,張玉蘭就恢復了往日的神色,「你的人已經把消息都匯總到我這邊了,果然,成都城的守軍只有三千人,整個蜀中的防護十分空虛!」

  接過張玉蘭遞來的竹簡,認出手下寫在上面的文字,花鬘這才點了點頭,忙去吩咐忙牙長,「快,快飛鷹傳信給父王,讓他知道,這蜀中防備空虛,北上奪下這蜀中是絕好的機會!」

  「是…」

  聽到這話,忙牙長就轉過身,要去取來鷹籠。

  哪曾想,就在這時,跟隨著張玉蘭一道而來的張著突然張口,「這位壯士,既要飛鷹傳信,不妨把這個也給傳了…」

  說話間,張著就追上忙牙長。

  忙牙長以為是什麼能夠證明蜀中空虛的信物,也就沒有絲毫防備,側過身頭也沒有回的伸手去接。

  哪曾想,就是這剎那間,一般冰冷的匕首直接插在了他的身上。

  是胸膛處…

  「嘩」的一聲,鮮血突然就湧出,乃至於膀大腰圓的忙牙長連連踉蹌著倒退,望著那張著的眼神滿滿的都是疑惑。

  而張著根本不理睬忙牙長,他的腰間第二柄匕首已經拔出,那冷冽的刃鋒直朝花鬘這邊刺來——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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