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讓這逆魏,讓這曹賊灰飛煙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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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陽城,官署之中,一個巨大的沙盤被堆起。

  這沙盤是關麟繪製,特地命匠人擺出的。

  沙盤的四周,關麟、陸遜、姜囧、姜維、馬良、凌統、甘寧、侯音、朱靈、朱術、關銀屏等人分別站立,這是一幅幾乎一比一還原漢中戰場整個地勢的沙盤。

  沙盤中,陽平關將整個一分為二,它的東北方向便是城固縣,再向西則是如今漢魏雙方決戰的風暴眼——漢中城!

  它的西側,則是一方被秦嶺、定軍山、祁山、岷山、天盪山包裹著的,由祁山道、陳倉道、木門道匯聚而成的一望無際的平原。

  如此沙盤擺開,將漢中戰場最廣闊的這處平原一覽無餘的展開。

  便是陸遜,看著這沙盤,都不由得指著那眾山包裹下的平原,驚呼道:「這陽平關前的平原,簡直是命中注定的漢、魏決戰的疆場——」

  馬良則是輕捋著他的鬍鬚,淡淡的說,「雲旗的部署,終於等到最終收網的時候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這裡將會成為逆魏迅速轉入衰敗的巨大轉折!孔明那隆中對兩路齊出,聯合北上的構想也將徹底變成現實——」

  被陸遜與馬良這麼一說,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於那平原沙場…

  除了關麟!

  而他的眼芒像是始終游離於外圍,像是比起這決戰的疆場,他留意更多的是漢中戰場能通達的一條條道路!

  陽平關以西的祁山道與陳倉道。

  漢中以北的褒斜道、儻斜道,還有老爹關羽奇襲長安城的子午谷。

  看到這裡,關麟不由的感慨道:「也唯是這麼五條道路了!」

  這突然的一句話,將滿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他的這邊。

  馬良率先反問:「什麼五條路?」

  姜維則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試著替關麟解釋道,「看來,雲旗公子關注的已經不是這一場漢、魏陽平關前大決戰的勝負,而是已經開始分析,那曹賊會往哪一條路逃亡!」

  姜維的話讓關麟頷首,「知我者伯約也…」

  他朝姜維淡淡的笑了笑,然後伸手指向這沙盤,依舊是那五條路…祁山道、陳倉道、褒斜道、儻斜道、子午谷。

  然後,關麟順著那些山巒,手指划過其中的道路。

  「你們看,若走祁山道與陳倉道,勢必要經過下辨城,而下辨城已是被我三叔與馬孟起將軍攻陷,只要扼斷險要,曹軍想從這裡逃亡無異於痴人說夢…」

  關麟開了個頭,大傢伙兒也就都往這邊去想。

  事實上,如果一切的計劃都順利實施,那如今局勢,漢中、長安攻陷,蠻族倒戈…曹操即便是手握大軍,可他最終依舊難逃鎩羽的命運。

  若然最後決定逃亡,那必定是從這條道路中選擇。

  姜維因為在曹營中待過,也因為從小生活在天水,對此地地形更為熟悉,他接著關麟的話講,「因為下辨城與劉皇叔大軍軍陣的原故,誠如雲旗公子所言,曹操若是逃亡絕對不會選擇祁山道與陳倉道,那麼…不可避免的,他會冒險過漢中,從褒斜道、儻斜道、子午谷這三條道路中選擇…可若是,他再得知長安失守的消息,那…」

  不等姜維把話說完。

  陸遜仿似想到了什麼,他「吧唧」了下嘴巴,然後一本正經的說,「有沒有可能,我在想…有沒有可能…曹操的第一選擇不是撤軍呢?」

  被陸遜這麼一提醒,一干武人還在迅速的去追著這些謀士的思維,關麟卻是已經開口了。

  他鄭重其事的回覆陸遜,「有這個可能——」

  不過,話說到這兒,關麟微微擺手,示意大傢伙兒討論的偏題了。

  而這…都怪他!

  哪能這漢中決戰還未打響,就已經開始去思索曹操敗逃的路線。

  這也有些太自信了。

  當然,打從心底里,關麟是有這個自信的。

  因為…歷史上,因為法正那卓越的「大軍團調度」能力完全碾壓了曹操這邊的謀士,這才逼使曹操「雞肋」退軍——

  如今的情形,比之歷史上的漢中決戰,不知道勝面多了多少倍,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如若這樣還打不贏!那才奇了怪了!

  也正是想到這裡…

  關麟連忙把話題給徹底引回來,「飯要一口一口吃,當務之急…我們還是分析這漢中戰場吧,希望我們的計劃一切都順利吧!諸位,也都來說說,這一戰我大伯會贏得如何出色?我們中原這邊該趁勢做些什麼?」

  沒錯…

  不是這一戰的走向如何?不是這一戰的勝敗之術…而是這一戰將贏得如何出色?

  關麟對這位大伯信心十足。

  這種局面下,所有人均是信心十足!

  …

  …

  天穹之下,漢中平原的遼闊原野上,兩支龐大的軍隊如兩片鋼鐵洪流,在凜冽的寒風中靜靜對峙。

  一方是曹軍的三十五萬精銳,旌旗獵獵,鎧甲閃爍著冷冽的金屬光澤,仿佛是鋪展在大地上的鋼鐵森林,夏侯淵與他的神速營一馬當先,透出一股不可阻擋的凌厲之勢,以錐形陣施展開來。

  另一方,則是劉備親自掛帥的二十萬大軍,趙雲、黃忠、張飛各帶一軍,呈現出一個巨大的雁形陣,仿佛那大雁展開的雙翼,要將敵軍的錐子悉數囊括、包圍!

  此時的曹操身披玄色大氅,眼神深邃,他站在中軍處的高台上俯瞰著整個戰場,那油然升騰的君臨天下的氣概流露而出…

  身旁的將領們,包括西涼大將韓德與其四子韓瑛、韓瑤、韓瓊、韓琪;

  包括五斗米教治頭大祭酒張方;

  包括天水太守馬遵、郡尉梁緒、中郎將程武、程延,包括西鄉侯張緝,包括那五萬羌族大軍。

  他們個個精神抖擻,嚴陣以待。

  仿佛,只等曹操一聲令下,便將如猛虎下山般沖向敵陣,瓦解敵陣。

  反觀劉備,他騎著白馬,銀甲白袍,在晨光中宛如真神降世。

  兩軍之間的空地上,風聲呼嘯,旌旗飄揚,空氣中瀰漫著肅殺之氣。

  士兵們緊握兵器,眼神中閃爍著冷光,仿佛他們已經準備好了,等待著這場足以載入史冊的,天下人翹首以盼,等待結果的決戰。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天地間只剩下兩軍對峙的緊張與寂靜。

  「咚咚咚——」

  「咚咚咚——」

  伴隨著那如雷的鼓聲,大戰已是箭在弦上,隨時都有可能一觸即發。

  「孝直,令旗給你…」

  這時,騎跨在白馬上的劉備將手中的軍旗悉數交給法正,言外之意,這場大戰的統御由他來完成。

  法正莊重的接過戰旗,劉備的聲音再度傳出。

  「我大漢已經延綿四百年,能否再延綿四百年,這份重擔就交到孝直你的身上了!」

  法正拱手:「主公放心,正必不辱使命!」

  說話間,法正棄馬,一步步的踏上那指揮台,這一戰也是賭上他才學與情義的一戰,不容有失!

  甚至為了這一戰,法正從出征時就開始謀算,每一處山,每一條河,每一個地形,他悉數是諳熟於胸…乃至於,每一個排兵布陣,他早有胸有韜略。

  這時…

  「報…」一名傳令兵迅速的駕馬而來,大聲道:「魏軍派人帶話來,說魏王有請皇叔軍前一敘!」

  與這傳報的聲音同時出現的,是魏軍的軍陣中,曹操一人一馬緩緩的行出,行至兩軍陣前,六十歲的他,面頰上已是藏匿不住的滄桑,可他騎在馬上,卻是挺直了背脊,眯著眼正眺望向這邊的蜀軍軍陣,似是在尋找著什麼。

  很快,他便找到了他尋覓的。

  ——是劉備!

  是這位他最痛恨、最憎惡、卻也最欣賞的小老弟。

  隔著半個戰場,劉備迎上曹操那目光,這一刻…兩位梟雄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仿佛能擦出火花,卻也使得他們彼此蠢蠢欲動!

  按理說,如今已是決戰,整個戰場就要變成了一座巨大的修羅場,劉備與曹操是棋盤上對弈的棋手,是這場屠殺中唯二的持刀手。

  他們不應該輕舉妄動,更不應該冒然出現在戰場!

  可他們彼此,卻又像是「惺惺相惜」的摯友,他們知道,這一戰過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兩人能如此面對面的攀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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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面,或許將是絕唱!

  緊張、肅殺、決斷,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都達到了頂點。

  可就在這樣的氣氛中,劉備也是緩緩驅馬向前,伴隨著馬蹄的踩踏,一步步的靠近那曹操,直到,兩人相距十步,劉備的馬方才停住腳步。

  曹操歇睨了一眼劉備,明知故問的問:「來者何人哪?」

  劉備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出:「漢皇后裔劉備,字玄德,孟德兄好健忘啊…」

  「原來是玄德賢弟啊!你、我少時相識,不曾想…如今你卻已經老成這副模樣了?」兩人目光相似,曹操凝視著劉備,「至於,你說的健忘?這世間還有比你更健忘的人麼?當年你緱氏山學藝的時候,是誰拉你入那『奔走之友』,一同救助黨錮;當年你討伐董卓的時候,是誰扶你進了十八路諸侯?當年你被呂布追殺的無路可逃的時候,又是誰將你收留?常言道,知恩必報,可你卻恩將仇報,世人皆說你是仁義君子,可唯獨我曹操能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你是背信棄義、恩將仇報,也對…仁義?這兩個字什麼時候也不能與梟雄牽扯到一起!」

  曹操的話說罷,輪到劉備了。

  劉備笑了,是肆意的笑,卻也是苦澀的笑,「背信棄義,恩將仇報,曹操,這話虧你說得出來,這世間最是背信棄義、恩將仇報的難道不是你麼?呂伯奢、陳宮、許攸、毛玠、崔琰、荀攸…還有荀彧荀令君,他們哪一個不是亡於你手!你僭越稱王,篡漢自立,囚君弒後,屠戮忠良,那些亡於你手的忠漢義士,這世間萬萬千千的黎庶哪一個不想食汝肉,寢汝皮。今日,天子詔書已至,劉備奉天子詔,順應天意,殺你報國…這便是備能給天下、給世人的交代!」

  隨著劉備的話,「哈哈哈哈」曹操大笑了起來,「世間想食吾肉,寢吾皮的還真是多啊?可最終,他們無一例外的倒在了我曹操的腳下,屍骨不存…我給你個機會,你今日歸降於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你、我一同做輔弼之臣,侍奉天子!否則,我身後三十五萬大軍,明年的今天便是你劉備的祭日——」

  「曹孟德…」不等曹操把話說完,劉備已經迫不及待的張口,「不瞞你說,今日之戰,我已經苦苦等了十八年,自打我在許昌得天子血詔,我便朝思暮想,每天每個夜晚都在想著與你的決戰!明年今天,我會到你的墳頭祭拜,我會給你立一塊兒墓碑,親筆在上面提上這麼一句——大漢奸佞曹孟德之墓!」

  這時,曹操的表情已經變得震怒,他虎目凝起,冷冷的瞪向劉備,「你真敢與我打?你在我手上未曾有過一勝!」

  「哈哈哈哈…」這次換作劉備笑了,一邊笑一邊搖頭,「孟德兄,睜開眼睛去瞧瞧吧…這天下變了!曾經的我面對你時,或許還是虛張聲勢,可這三年來,我二弟,我那侄兒關雲旗以荊州一隅之地都把那東吳亡國了,都把你那洛陽與許昌給打下來,都把天子給迎回了,孟德兄,愚弟真不知道你還自信什麼?你還憑什麼以為,你能再贏我一次!」

  這…

  劉備的這一番話讓曹操啞然、啞口。

  曹操的虎目瞪得更大,「好,好,好得很哪——」

  然後他勒馬迴轉,一邊回軍陣中,一邊高聲吼道:「開戰——」

  劉備也勒馬回軍,五十餘年的生涯中,他從未有一日如今天般亢奮與激昂,「嗖」的一聲,人尚未回道軍中,雙股寶劍已經拔出。

  「諸將士,鋤奸剿賊,殺——」

  法正聽到這些會意,那獵獵迎風的戰旗早已舉起。

  「翼德將軍率軍正面迎擊——」

  「趙子龍將軍從左右兩翼伺機突襲——」

  「黃漢升將軍,蹶張弩…放——」

  「陳到、諸葛恪,布六丁六甲陣——」

  嗚嗚嗚——

  這邊伴隨著劉備的呼喊與法正的發號施令,那邊,伴隨著曹操憤怒的咆哮與夏侯淵身先士卒率先出擊。

  「嗚嗚嗚——」

  「嗚嗚嗚——」

  「咚咚咚——」

  「咚咚咚——」

  漢魏雙方的號角聲、擂鼓聲齊聲鳴起。

  「殺呀…殺呀——」

  「鋤奸剿賊,殺呀——」

  大戰一觸即發。

  …

  …

  漢中與陽平關之間,城固縣這座小縣城的存在,顯得有些突兀。

  但,這座縣城的存在,卻在如今的漢中戰場顯得至關重要——

  一者…城固縣的存在能守住定軍山的出山口,不止是決戰前夕…哪怕是現在,夏侯淵的大營依舊駐紮於此,依舊留下了超過三千兵士,隨時監測著定軍山的情況,埋伏在定軍山腳下,以防敵人突然從背後殺出。

  二者,因為這裡更靠近陽平關,更靠近定軍山,更靠近主戰場,故而…五斗米教遺留給曹操的那可供食用十年的軍糧,多半就囤積於此。

  只是…

  此刻,隨著關平一聲「放火」的吩咐。

  城固縣整個火光沖天,那些駐守在定軍山出口處,設下重重埋伏,戒備森嚴的魏軍,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敵人並沒有從定軍山殺出,而是從他們背後的漢中城毫無預兆的朝他們奇襲而來。

  整個城固縣的後方完全沒有設防…

  關平率領的關家軍如風捲殘雲般的就疾馳進入其中,摧古拉朽一般的擊潰這裡駐守的魏軍兵馬!

  他們的目標正是此地的存糧。

  「燒,統統都燒燼——」

  隨著關平又一次的呼喊,無數火把投入此間糧倉,剎那間,熊熊火焰便吞噬了整個糧倉。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熱浪滾滾,仿佛連空氣都在顫抖。

  那原本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糧食…如今,都深陷這大火之中,火焰不間斷的「噼啪」作響…

  「啪啪、啪啪!」

  無數稻穀、麥粒在烈焰中爆裂,這等聲音,就如同勝利的禮炮,在夜空中迴蕩。

  「再燒,動作快點兒,快點兒…」

  將近萬餘關家軍訓練有素,有的負責驅逐魏軍兵士,有的負責引火燒糧。

  不過一刻鐘,燒焦的糧食和木頭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中,這種氣味刺鼻而濃烈,濃濃的黑煙飄灑在天穹中,仿佛連遠處的山川都能聞到。

  火焰的溫度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熾熱,士兵們的臉龐被火光映得通紅。

  但,也是這火焰,充斥在每一個漢軍兵士的眼瞳中,化為了最堅定的光芒。

  「大事已成,撤退——」

  當看到縣城中的糧食悉數被焚燒,這等大火根本就沒有時間與空間去撲滅,等待的只有整個糧倉,所有糧食的焚燼!

  於是關平當機立斷的下令撤退…

  快——

  太快了——

  整個過程也不過是一個時辰,關平已是帶著關家軍迅速撤離。

  可,哪怕是走遠,他依舊忍不住勒馬停住,轉過身…再回望這沖天的大火。

  那沖天的火焰…便是漢中城也能看的清清楚楚,自然…陽平關上也會很快發覺、發現…

  「出來混的,當年索取的,總歸是有朝一日要還的——」

  關平眯著眼,淡淡的吟道,「當年決定中原與北方歸屬,奠定曹賊霸業的那場官渡之戰,以烏巢大火開始,今日…逆魏的基業也在這大火中…呵呵,怎麼突然感慨起來了,這有什麼感慨的,唯是讓這一切都灰飛煙滅而已!」

  有那麼一個剎那,關平感受到的是當年曹操親率輕騎焚燒烏巢袁軍糧草時的心境。

  那時的一場大火將使得曹操在官渡之戰中逆風翻盤…

  同樣的,今日…因為這場大火,漢中會戰的勝利已經近在眼前了。

  是啊…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管他曹操多少大軍,沒有糧草,依舊是寸步難行,任人宰割!

  儘管是覺得沒必要感慨,可那大火沖天,心情激盪之餘,關平還是忍不住,頗為中二的吟道。

  「燒吧,燒吧,讓這逆魏,讓這曹賊灰飛煙滅吧——」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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