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危機也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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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8章 危機也是機

  夜漸深。

  銀座的街頭仍然熱鬧,霓虹閃爍,行人如織。

  其他人都回房休息了,只有李建昆和吳英雄待在客廳里,席地而坐在落地窗前,一時半會兒都沒有睡意。

  木地板上放著幾灌朝日啤酒。

  前者在思索著怎麼樣拿下西武不動產公司,或者說堤義明手上的5%的股份,由此聯想到許多事。

  後者唏噓不已,對於最近的「花錢如流水」,又一次、後知後覺地感到心驚肉跳。

  事實上,這種事現在每天晚上都在發生。

  白天沒啥感覺,像一個紅了眼的賭徒在賭桌上,對錢是沒有概念的。

  只有事後,冷靜下來一想,才心如擂鼓。

  吳英雄甚至記不清了,來日苯後,他和媳婦兒一共「花」出去了多少錢。

  要知道,他們都是對數字和錢極為敏感的人,一來是因為學過金融,二來是經歷過最窮苦的日子。

  然而,實在記不清,太多了……

  多到他懷疑那只是廢紙、計算機里隨便摁出來的數字、冥幣……

  單是今天,經他們的手,布局到日苯金融市場上變成證券的錢,就高達一千億日元。

  約合四億美金!

  吳英雄不是不知道昆哥有錢,卻也屬實沒想到,會有錢成這樣……

  昆哥不是和堤義明槓上了麼,原本他還一度非常擔憂,如今看來,誰該忌憚誰,指不定了……

  咕嚕!

  吳英雄灌了口啤酒,壓了壓驚,又挪動屁股,用談不上寬厚的身板,再次儘量遮擋住李建昆的身形——

  之前讓他不要坐在窗邊,偏不聽。

  李建昆被打斷思緒,側頭看了看他,心頭暖流涌過,笑罵道:「電影看多了吧,這是十九樓,周圍能伸把狙擊槍出來、剛好對準我的、距離最近的大廈,至少在半公里外。」

  吳英雄說:「不也有麼。」

  「那要狙神出馬。」

  李建昆含笑搖搖頭:「就算是被逼到絕境,堤義明也不會對我下手的,幹掉我,對他有害無益。」

  他頓了頓,隔著落地窗的玻璃,俯瞰夜色中銀座的街景,幽幽道:

  「如果堤義明真走出這一步,需要留心的是中村。」

  吳英雄對鶴田中村這個人,印象還不錯,一來對方對他,一直禮貌有加,二來對方在替昆哥辦事,所謂愛屋及烏。

  他睜大眼睛:「那……」

  「只怕堤義明不走這一步。」

  李建昆打斷了他,聲音裡帶著一絲憐憫:「倘若堤義明派出殺手,這傢伙可就沒上回那個偽裝成電信工的傢伙,那麼好運了。」

  殺人害命。

  這種事就沒什麼好談了。

  李建昆不會再出面。

  山口組的人會給他想要的答案。

  至於用什麼手段,他不想知道,也不在乎。

  山本廣不敢讓他失望。

  是的,山口組出動了最精銳的力量,包括但不僅限於幾個臭名昭著的殺手,用魔法打敗魔法,已經在暗中、在鶴田中村身邊,布下天羅地網。

  命令自然來自李建昆。

  必須得承認的是,鶴田中村對他非常重要。

  既然想像到,堤義明有可能會對鶴田中村下手,他又怎麼會沒有防範呢?

  這是一個精心的布置,在堤義明不可能知道他在日苯黑道上的勢力,遠比白道上更強的情況下,進行的布置。

  只要堤義明走出這一步。

  哪怕派來的是個殺手之王。

  理論上講,也沒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好比一隻張開的大網,坐等魚兒上鉤。

  坦率講,李建昆希望堤義明這樣做。

  因為,他現在很犯愁,一時沒有很好的主意,怎麼得到堤義明手上的5%的股份。

  這是一個契機。

  ……

  ……

  唰!

  一盆冷水澆在身上,使得被綁在牆柱上、身上皮開肉綻的黑石,猛地一個激靈,從昏死中驚醒過來。

  「要殺要剮——」

  黑石的話,隨著緩緩睜開的眼睛,一下頓住。

  身前多出了幾個新面孔,不是把他包餃子,和對他用刑的人中的任何一個,為首一人西裝筆挺,戴一副銀邊眼鏡。

  黑石眼珠瞪圓。

  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栽了。

  他嘴角泛起苦澀,如果是這個組織,精心布置之下,他栽得倒也不冤。

  眼前為首的這個人,黑石認出來了,在日苯也算家喻戶曉的名人——山本廣。

  剛上任不久的山口組五代目。

  黑石忍不住暗罵自己糊塗,老糊塗了!

  事實上,他已經看出來,鶴田中村身邊的安保力量不對勁,他知道不是出自一般安保公司的那種貨色,他設想過很多種可能,比如僱傭軍、國際知名安保公司。

  唯獨沒有往暴力團這方面想。

  原因在於:正常的暴力團成員,還不及一般安保公司的貨色。

  但是,作為古老家族的傳承人,黑石很清楚,在日苯,有一個暴力團,它的精銳力量任何人都無法忽視。

  那就是傳承近百年的山口組。

  只是關於鶴田中村的任何信息上,都沒有顯示出,他有得到山口組精銳力量保護的資格,甚至都沒有一絲信息表明,他和山口組有關係。

  而無論是僱傭軍,還是國際知名安保公司等等,他們在日苯的力量,相比起山口組,都不值一提。

  他對上了全日苯最不能招惹的黑勢力。

  黑石嘴角的苦澀更濃。

  他栽了。

  作為一名職業殺手,這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他已經做好準備。

  只是……多少有些不舍。

  山本廣上下審視了黑石一番後,譏諷道:「伊賀流走向末路,不是沒有道理的,真是越混越回去。」

  他如果說其他什麼,黑石不會回應,但事關家族榮譽不行:

  「時間倒回幾十年,即使是你們的一代目山口春吉也不敢說這種話。

  「忍者走向末路,是和平時代的大勢所趨。」

  山本廣也不反駁他:「招不招?」

  黑石仿佛睡著了般,抬起眼皮瞥他一眼:「閣下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難道不明白我們的規矩嗎,何必多此一舉,要不給個痛快的,要不……還想怎麼折磨我,隨你們吧,但凡皺個眉頭,我就不叫伊賀忍者。」

  山本廣當然懂這群人的、那些老掉牙的規矩,沒點準備和把握,他也不會親自過來。

  他抬起手,從身後一名手下的手裡,取過一小沓照片。

  借著頭頂昏黃的老電燈泡灑下的燈光,拿在手上一張張給黑石過目,並邪魅地說:

  「儘管你們這一支藏得足夠深,但在這條道兒上,沒有山口組得不到的信息。

  「嘖嘖,小日子過得還挺愜意,表面上男耕女織,田園生活……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挺嚮往那種生活。」

  山本廣的手頓住。

  呈現給黑石的照片,暫停在某一張上。

  山本廣嘴角的邪意更濃:「很可愛的小女娃呀,剛剛學會走路吧,會說話嗎——」

  「啊!」

  黑石陡然怒吼一聲,用盡全身力氣向前衝來。

  然而,捆綁他的麻繩,本身是用來牽引汽車的。

  「哼!」

  山本廣收斂笑容,冷聲道:「別再抱著那些狗屁規矩了,現實點,伊賀流早已不復存在,這個時代也不需要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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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

  「招出幕後指使。

  「或,愜意的田園生活化為泡影,今晚,你的家族會被蕩平,所有人,包括這個小女娃,都不會有好下場。」

  黑石的身體輕微顫抖著。

  猩紅的眸子死死盯著山本廣。

  一口鋼牙咬得咔咔響。

  山本廣倒是渾不在意,換作古時候,任何人面對一個上忍這樣的表情,都會發怯,任何人都不會輕易去招惹一個忍者家族。

  但是,時代不同了。

  在熱武器的年代,就算是傳說中的天忍,也不過是個笑話。

  他沒有再費口舌的意思,抬起一隻手,向身後揮了揮:「動手。」

  一個人領命,躬身告退,快步走向因缺乏光線,而顯得幽暗,像是通往魔窟的房門。

  黑石額頭見汗,目光挪動,投向這個人,身體的抖動愈發明顯。

  在此人快要跨過門檻時,他突然大喝:「等等!」

  山本廣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同時也暗鬆口氣。

  心想,這回李先生應該非常滿意了。

  他出任山口組組長時,曾許下幾個承諾,其他的都好說,但怎麼讓組員們的小日子過得更好,分到手的錢更多……是個大難題,實非他所長。

  然而,最遲年底要兌現一撥。

  否則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他知道,這件事,李先生能輕易替他解決。

  當然,前提是他得體現出相應的價值才行。

  沒人會去投資一個無用之人。

  ……

  ……

  堤義明坐在辦公桌旁,神情疲憊,黑料磁帶落入警方手中的事,引發的動靜越來越大,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去應對。

  而比起身體的疲憊,他更累的是心。

  該有消息了啊,他想。

  父親曾說過,黑石從不食言。

  難道……

  堤義明越想,眉頭皺得越緊。

  父親也曾說過,至少替他辦事,黑石從未失手過。

  堤義明原本可以再等等,但不知何時,他心神不寧,他想想後,薅過桌面上的電話,撥通了有井房屋株式會社的電話。

  幾聲嘟嘟的提示音後,電話接通。

  那頭傳來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您好,有井房屋株式會社,請問有何貴幹?」

  堤義明心頭咯噔一下,這可不像死了老闆該有的語態。

  「請問——」他說,「你們老闆鶴田中村在嗎?」

  「您、找我們老闆,請問您有預約嗎?」

  「我正想預約。」

  「好的,請告知一下您的身份,我們前台這邊會匯報到上面,一有通知馬上反饋給您。」

  「不用了。」

  前台小姐姐:「?」

  啪!

  掛掉電話後,堤義明攥緊拳頭。

  鶴田中村沒有死!

  截止今早,是他和黑石商議的最後期限。

  黑石失手了……

  怎麼會?

  他幾乎是最好的。

  給父親做事也很得力,為什麼偏偏到他這裡,第一次,就失手了?

  該死的!

  砰!

  堤義明一拳捶在辦公桌上。

  他不得不開始思慮,此事失敗後,或將造成的連鎖反應,讓他稍感安心的是,不是父親曾說過,黑石絕對可靠,對於忍者這個古老的職業,包括黑石所在的家族的背景,堤義明多少也有些了解。

  黑石不會出賣他,即使被抓,或為此搭上性命。

  咚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正煩悶的堤義明口氣不太好:「進來!」

  厚重的紅木房門被推開。

  他的助理淺野松博走進來,表情十分古怪,來不及走近,立馬匯報導:「社長,港城海外信託銀行的孫社長,和那個人到訪。」

  唰!

  堤義明蹭地站起來,睜大眼睛:「誰?」

  淺野松博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樣東西:「他給了我一張名片,上面顯示的職務是粒子銀團,也就是港城海外信託銀行的上級公司的監——」

  「我問你是誰?!」堤義明喝道。

  淺野松博躬身回話:「李建昆。」

  堤義明怔了怔:「他來拜訪我?」

  他還敢跑到我這兒來?!

  淺野松博請示要不要帶對方過來。

  他堤義明難不成還怕對方?

  兩分鐘後,堤義明見到了李建昆和老孫。

  淺野松博關上房門,但並沒有離開。

  李建昆瞥他一眼後,用英文說:「堤先生,為伱好,下面要聊的事,最好還是不要有外人在場。」

  淺野松博瞪眼,他怎麼就成外人了?他心想,你還帶個人呢。

  堤義明輕哼一聲:「出去。」

  淺野松博:「……」

  房間裡只剩下三個人後,堤義明看似很不耐煩道:「有屁快放。」

  實則,他很好奇李建昆過來的目的。

  他能想到的是,對方肯定是為西武不動產公司的、他手上所持有的股份而來。

  但是,只要這個姓李的,不是臨時智障了,就不可能認為,他會把股份出手。

  李建昆坐在靠牆的黑色古董真皮沙發上,蹺著二郎腿,緩緩說道:「我希望堤先生能把手上持有的、西武不動產5%的股份,以合理的價格賣給我。」

  堤義明差點沒操起筆筒砸過去,這人真是智障了……

  他噴了句日文,老孫適時做了翻譯,大概的意思是:你在想屁吃呢。

  「堤先生先別忙著拒絕。」

  李建昆揮揮手後,老孫從棕皮公文包里,取出一隻白色封信,上前呈到堤義明手邊。

  帶著疑惑,堤義明拆開信封。

  裡面有幾張照片,和一頁折迭起來的A4紙。

  先不提紙,僅僅看清第一張照片後,堤義明的眼珠便猛地一凸。

  照片有一個人,黑石。

  坐在一張靠背椅上,仿佛比上次見時,蒼老了十歲。

  儘管極力控制,堤義明的雙手仍然微微顫抖著,他逐一看完照片。

  黑石不僅失敗了,而且被抓!

  不過,轉念他又想到,那又如何?

  黑石不可能,也沒理由出賣他。

  即使拋開他和父親的交情不談,一個干那種營生的家族,出賣僱主,這是行業大忌。

  黑石所在的家族,原本都要滅絕傳承,失去以家族為體系的生存方式。

  算是重操舊業後,才得以維繫。

  黑石這樣受過嚴苛訓練的人,沒道理因貪生怕死,而毀掉整個家族的前途。

  接著,堤義明又攤開了那張A4紙。

  等大致掃清上面的內容後,啪地一聲,他拍案而起:

  「你以為我會信?!」

  憤怒,並不足以掩飾他的緊張。

  這是一張黑石的供認狀,帶紅戳指印。

  堤義明機關炮樣的怒噴:「不知從那兒搞來一個人,偽裝成一場行刺失敗,想以此來訛詐我?」

  李建昆懶得和他逼逼,朝戳在紅木辦公桌前面的老孫揮揮手:「打,打電話,讓他倆自個兒談。」

  嘎!

  堤義明面色慘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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