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公平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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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5章 公平交易

  朱標本次的變革主要有兩個,然而每一個都非常不簡單。

  第一個是設置特區,將滄州和津海鎮從北平轄治劃分出來,單獨設立了一個全新的特區,滄海省。

  滄州就是前世河北滄州市區域。

  至於津海鎮就是天津的前身。

  最初這裡一片荒涼,元朝建都北平需要從南方運送糧食,這裡就成了重要的漕運中轉站。

  故取名津海鎮。

  朱棣靖難之時在這裡渡過大運河,故改名天津,取天子津渡之意。

  因為這一重原因,永樂年間首次在這裡建城設衛,始有後來的天津城。

  這一世沒有靖難,自然也就沒有天津了。

  而且因為大明京畿不在北平,對南方糧草的需求量就沒有那麼大了。

  這也導致本就不是很繁華的津海鎮更加的荒涼。

  之所以將特區放在這裡,並不是一拍腦門決定的。

  而是經過陳景恪、朱標等人全方位考慮,最後才選定的。

  首先,特區說白了就是一塊試驗田,目的是讓朝廷了解各種新政的具體效果。

  古代信息傳遞速度很慢,這就決定了特區不能離洛陽太遠,否則不方便朝廷及時了解當地情況。

  其次,交通要便利,如此才有發展的潛力,放在山溝溝里沒有任何意義。

  再次,這個塊地必須夠新,否則前期建設太麻煩,代價也非常大。

  一個搞不好,很容易被扣上擾民的大帽子。

  最後,要有一定的資源,這樣才能更快更好的發展。

  瞅了一圈,現成的行政區域沒有一個是符合標準的。

  不過問題不大,切割出來一塊就好了。

  於是滄州和津海鎮就被從北平切出來了。

  為什麼是它們呢?

  原因也是多個方面的。

  一就是離洛陽不遠也不近,從黃河可以直達。

  二是這裡足夠窮,人煙稀少。

  滄州還好一點,津海鎮就是個漕運中轉站,壓根就沒幾個人。

  朝廷怎麼折騰影響都不大。

  三這裡地理位置優越,瀕臨渤海灣,海運發達。

  津海鎮本身就是漕運中轉站,滄州又正好處在黃河的北岸,可以藉助黃河水運之力。

  四有特產,之前陳景恪提議推廣曬鹽之法,鹽田遍布北平到山東的沿海區域。

  而津海鎮的直沽等地,是最重要的產鹽區之一。

  鹽在古代的地位毋庸置疑。

  還有一個原因,這裡產海帶。

  這玩意兒能當菜能當鹽,還能補碘防治甲狀腺腫大,在古代簡直就是萬能的。

  五此時的北平地域實在太廣闊了,包括了後世的河北、燕京、天津三省。

  之前陳景恪就提議對這裡進行切割。

  只是當時北元實力很強,不斷侵擾北部邊疆。

  北平是抵抗北元的前線,切割了反而不方便管理。

  所以這個提議被朱元璋給否了。

  現在北元已經被打殘,漠南幾乎沒有大型的部落,安全有了保障。

  再維持如此龐大的一個省份,已經沒有什麼必要。

  而且地方太強,還會影響中央的權威。

  切割就成了必然。

  正好這次要設特區,兩件事情趕一塊兒了,可謂是一舉兩得。

  當滄海省特區計劃公布,不出所料引起了朝野反對。

  有淡馬錫的例子在,大家對特區的概念都有所了解。

  正因為了解,才更要反對。

  在海外隨便弄都沒關係,反正都是新得的土地,怎麼搞都影響不到本土。

  可大明本土不一樣,這裡是華夏的根基所在,是萬萬不能亂搞的。

  萬一搞崩了,很可能就會迎來曠日持久的亂世。

  皇帝想要搞革新我們理解,可你總得有個頭吧?

  一直變下去,國體和人心什麼時候才能穩定?

  民心不安會危及社稷的。

  可是現在皇帝要搞個特區,專門研究新政。

  這說明啥?說明變革永無止境。

  這必然不能行。

  就連不少支持新政的官員,都反對設立特區。

  都說新皇寬仁,涉及到改革怎麼比太上皇還激進?

  肯定是陳景恪的原因。

  於是,在家裡閉關著書的陳景恪被彈劾了。

  甚至有些人寫信給遠在江南微服私訪的老朱,希望他能出面阻止此事。

  面對群臣的反對,朱標表情非常淡定,全部留中不發任由大家討論。

  朱雄英還是年輕氣盛,尤其是見到自己好兄弟被彈劾,更是不能忍了,怒罵道:

  「一群蟲豸,靠他們如何能開創新時代?」

  「等特區建成,新式官吏培養出來之後,要統統將他們換掉。」

  朱標眉頭一皺,呵斥道:「胡說八道,群臣也多是出於公心,不可如此羞辱他們。」

  朱雄英不服氣的道:「他們就是短視,身上一股腐朽味兒。」

  朱標嚴肅的道:「那也不全是他們的錯,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保守是正確的。」

  「現在他們只不過是按照自己認為正確方式,來處理問題。」

  「雖然迂腐,卻也是出於公心。」

  「你可以不喜歡他們,將他們撤職,卻不應該羞辱他們。」

  朱雄英反駁道:「那如果因為他們的反對導致變法失敗,最終國破家亡,也要理解他們嗎?」

  朱標有些語塞,只能嘆道:「現在不是還沒到那一步嗎。」

  朱雄英氣的道:「您就是太仁厚了,換成皇爺爺,統統送他們回老家。」

  朱標無奈搖頭,他倒不是不敢殺人。

  如果殺人可以解決問題,他絕不吝嗇拿一些典型開刀。

  問題在於,此事還真不是靠殺人能解決的。

  在新式官吏沒有培養出來之前,殺一批人換上來的依然是保守派官僚。

  而且這些人被殺怕了,很容易就變得唯唯諾諾,對國家來說反而不是好事。

  洪武中期的朝局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三大案殺的血流成河,然後群臣就成了啞巴。

  倒也不是完全沒人敢提意見,可是提意見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

  最終的結果就是,沒有人敢對朝政諫言。

  老朱的政策有問題,大家也都裝作沒看見。

  若不是陳景恪橫空出世,大明在那種漏洞百出的制度下,會變成什麼樣子簡直不敢想。

  朱標是從那個時代過來的,親身經歷了這十幾年的朝局變化,對這一點的感悟非常深。

  朱雄英還是太年輕,對陳景恪出現之前的情況了解不深。

  他只看到了朱元璋加陳景恪的組合下,大明蒸蒸日上快速發展,以至於習慣了激進。

  朱標自然很了解兒子的情況,對此他也很無奈。

  現在的朝堂氛圍其實非常難得,群臣雖然保守,但對於真正摸得著看得見的新政,還是肯給予支持的。

  就算心裡反對,只要朝堂通過之後,大多數人也會捏著鼻子去推行。

  只是他們的能力有限,很多時候不知道該怎麼去做。

  比起北宋范仲淹和王安石面對的局面,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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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是他能容忍這些人在朝堂的真正原因。

  可是朱雄英並不了解這一點,所以才會對保守派的態度極度不滿。

  不過還好,陳景恪是比較務實的,否則他真的要擔心大明的未來了。

  想到這裡,朱標嘆道:「你啊……試想如果沒有景恪,你會懂這麼多東西嗎?」

  說完他就轉身離去,留下滿臉不服的朱雄英。

  群臣依然在反對特區計劃,朱標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就連李善長等人都保持了沉默,就好似無事發生一樣。

  他們的反常行為,讓一部分人警覺,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大家開始猜測,莫非皇帝有別的後手不成?

  然後朱標的後手就真的來了,第二項變革公布。

  這項變革引起的震動,遠遠超過了特區計劃,甚至可以說兩者產生的影響不可同日而語。

  新的變革計劃一出,再也沒有人關注特區計劃了。

  因為這一項新政是,給予內閣駁斥之權。

  只要稍微了解政治的人都明白意味著什麼,整個中樞的權力模式都要變了。

  最關鍵的是,皇帝在分權和限制自己的權力。

  所以最開始,群臣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皇帝要給內閣什麼權來著?

  等確定這道命令為真之後,朝堂炸了,沒多久洛陽城都炸開了鍋。

  隨後這道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傳向全國各地。

  在這件事情面前,什麼新區完全不值一提。

  然後不出意料,所有初次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震驚了。

  新皇這是吃錯藥了?還是被妖魔附體了?

  竟然要重建丞相府。

  當然,大家都知道內閣的權勢遠遠不如丞相府。

  丞相府在法禮上擁有獨立的行政地位,可以不經皇帝允許頒布政令。

  胡惟庸架空皇帝,靠的就是這個權力。

  內閣學士雖然拿到了票擬和駁斥權,但批紅權也就是最終決定權,始終掌握在皇帝手裡。

  這就意味著,內閣學士永遠都不可能越過皇帝頒布政令。

  可即便如此,掌握了票擬權和駁斥權之後,內閣學士就有了和皇帝碰撞的資格。

  畢竟你皇帝的批紅我們不滿意,是可以駁回的,這是律法賦予我們的權力。

  十年前,太上皇用上萬條人命為代價才收回的權力,新皇登基一年就還給百官了?

  太不可思議了,簡直讓人無法相信。

  等大家都反應過來之後,關於此事的看法就分成了兩派。

  一派已經迫不及待的高呼陛下萬歲,聖天子在朝垂拱而治什麼什麼的。

  另一派則保持了沉默,太上皇可還健在呢,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萬一他不願意突然殺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甚至已經有人上書,旁敲側擊的詢問此事太上皇是否知曉。

  但朱標依然沒有回答,只是讓大家討論此事是否可行。

  那還用問嗎,群臣自然一萬個願意。

  可還是那句話,太上皇不說話,誰都不安心。

  朱元璋,依然是籠罩在所有人心頭的烏雲。

  眼見胃口吊得差不多了,朱標才施施然的拿出一份老朱手書的詔令。

  太上皇對擴大內閣權力的事情,並未給出直接看法。

  卻對改革本身做出了指示:

  革新乃係統性的大事,是環環相扣的,要一體施行。

  缺少了任何一環,都有可能會導致全盤皆崩。

  這一點尤為重要,希望大家都能牢記這一點。

  ……

  聽到這裡,群臣要是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那就不配站在朝堂之上了。

  特區計劃和內閣擴權是綁定的,要麼都答應,要麼都放棄。

  這確實是老朱的風格,當初他就是用漲俸做要挾,迫使百官同意軍事變革。

  現在又用起了同樣的招術。

  那麼問題來了,要不要答應呢?

  廢話,這壓根就不是個問題,誰不答應誰就是文武百官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就是一個特區嗎,搞搞搞。

  只要能把內閣擴權的事情落實,您想幹啥都行。

  要是嫌滄海省的面積不夠大,可以把山東樂安州也划過去,反正他們是挨著的。

  如此一來黃河出海口就能被滄海省一家獨享了。

  於是,兩項變革就此通過,並以驚人的速度被落實。

  滄海省特區的官吏任命,各職權部門的組建,可謂是一路綠燈。

  所有相關部門,全部閉著眼睛通過。

  至於原因,那自然是生怕皇帝反悔,要趕緊把此事落實了。

  至於內閣的調整,效率就更快了。

  各衙門無條件配合,只用了幾天時間,一整套的對接程序就被落實。

  十二月一日,退朝後大臣們並未如往常一般離開,而是冒著嚴寒集體候在內閣門口。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盯著內閣大門。

  李善長等七名內閣學士,則悠哉悠哉的在裡面品著茶。

  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擺放的是皇帝批紅後的奏疏。

  只是與以往不同的是,在皇帝批紅的後面,又多了一道批覆。

  專屬於內閣的批覆。

  而這就是本次內閣擴權的標誌。

  從此之後,所有的政令必須兩道批覆齊全才能生效,缺一不可。

  外面的那些大臣,為的也是親眼目睹這道批覆。

  還有,你倒是他們為何要在這裡喝茶?

  自然是擺譜端架子,通過這件事情告訴天下人,內閣的時代來了。

  不論你是六部大員,還是其他部門的官吏,都是內閣的下屬。

  見了我們,就得客客氣氣的賠笑臉。

  過了好半晌,李善長才說道:

  「諸位,差不多了吧?」

  徐達頷首道:「都是中樞大員,讓他們等太久也不好。」

  邱廣安只感覺渾身輕飄飄的,幾以為自己活在夢裡。

  需要時不時的掐一下自己的大腿,才能控制住激動的情緒。

  雖然沒有丞相之名,但所有人都知道,內閣學士就相當於丞相。

  丞相啊,這是之前他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沒想到竟然有一天真的落到了自己頭上。

  他由衷的感謝陳景恪,沒想到當初的一份善意,竟然會有如此大的收穫。

  聽到兩個大佬發話,他連忙附和道:

  「悉聽兩位國公吩咐。」

  其他人自然也都是同樣的意思。

  雖然都是內閣學士,可也有高低之分。

  李善長和徐達才是領頭的。

  李善長用目光詢問了一下徐達,等他點頭之後,才開口說道:

  「將這些奏疏送往各部吧。」

  早已等候多時的內閣行走們,激動的道:

  「是。」

  內閣成為中樞最高行政機構,他們這些行走也水漲船高,可不就是很激動嗎。

  這幾名行走抱著奏疏離開沒多久,內閣外面就傳來了歡呼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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