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營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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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炸翻的焚燒爐剎那間迸濺出無數鐵片,火焰混著融化的黑色粘液飛濺在各處。

  權珩退後,剛想用「天樞」進行格擋,瘋帽子忽然抬了下胳膊。

  「試試這個。」瘋帽子說完,白色斗篷在面前展開。

  「特殊物品。」權珩倒也想過這件斗篷的特殊性。

  「嗯,是S17的獎勵。」

  瘋帽子自己也很新奇地看著展開的斗篷,「說實話,我還沒用過這個東西,是老頭兒讓我穿上的——聽說是能夠改變攻擊物方向的魔法斗篷。」

  他想了想:「好吧,它是被動性技能,就是用過我也不知道——現在主動試試。」

  斗篷在抬起的瞬間形成兩米左右的正方形氣牆,翻動的氣流邊緣閃爍著不明顯的金光。

  所有接近氣牆的鐵片、怪物碎片等都在接近氣牆的瞬間被以同樣的速度反彈回去!

  權珩看著斗篷形成的氣牆,若有所思地盯在氣流表面。

  這件特殊物品……能夠反彈任何形式的攻擊嗎?

  迸濺的碎片逐漸停息下來,響聲也緩緩停息。

  「停了,」瘋帽子放下胳膊,嘀咕道,「怪不得從這個賽季開始就沒人能從後面攻擊我了,原來是被它彈回去了。」

  「我好像以前發現過,」瘋帽子忽然對這個結論有點印象,最終放棄,「算了,不記得了。」

  權珩看著地上蠕動的怪物碎片,早有預料地掏出順來的鑷子,彎腰捏起一條蚯蚓狀的碎片。

  「柜子里應該有玻璃瓶之類的實驗容器,」權珩道,「請幫我拿一個,謝謝。」

  「」

  瘋帽子找出一個玻璃罐接住蠕動的黑色粘液,扣好蓋子晃晃,「抓到了。」

  「嗯,」權珩把鑷子丟到焚燒爐中,「我們回去吧。」

  ——

  「……就是因為這些有志青年的存在,才能讓我們的國家從黑暗中走出。」

  沐鏡和江槿坐在金色的圈圈裡,認真聽他講那些充滿青年熱血,又充滿硝煙波折的過去。

  沐鏡仰頭看著他的眼睛,忽然開口道:

  「江叔叔,你的眼睛裡面有光哎。」

  江槿愣住,輕輕眨了下自己只剩下一半的眼皮。

  他轉頭看向手邊的容器壁,看見殘缺的右眼在燙壞的眼皮下轉動,被刺刀豁口的左眼下生長著無規則的息肉。

  但確實是有光的,那麼清澈,像星河墜落眸底,灼灼生輝。

  似乎只要談起自己所堅守的信仰,所追尋的理想,靈魂就會在這副殘缺的身體裡散出璀璨的光來。

  「像是星星火一樣。」沐鏡抱著沐小六,笑起來,「江叔叔一定很愛自己的信仰,也很愛這個國家。」

  江槿看著沐鏡,很輕地笑了下,「是的,我很愛那片山河大地,願意為她拋頭顱灑熱血,捍衛她的尊嚴和完整。」

  他曾經被割去了鼻子,也被削去了嘴唇,最後被火海燒得面目全非,可現在笑起來依舊那麼英俊。

  「江叔叔,」沐鏡捧著臉,笑的時候眼裡也有光,「我感覺你特別可愛,你是最可愛的人了!」

  「好,」江槿笑出聲,揉了揉沐鏡的頭,「好啊。」

  他感慨般長嘆,眼中似乎有淚光,聲音不知不覺放輕了:

  「真好啊。」

  只要知道他守護的山河好好的,守護的人都好好的,就什麼都值得了。

  「對了,」沐鏡從兜里掏出什麼東西,遞給江槿,「江叔叔,這是送給你的禮物。」

  江槿愣住,看著沐鏡手裡的摺紙白鴿。

  「我和姐姐都不會摺紙,所以讓大哥哥幫忙折的,」沐鏡把小白鴿捧在手裡,盈著笑的異瞳乾淨而純粹,「江叔叔喜歡嗎?」

  江槿小心捧過沐鏡手裡的白鴿,布滿斑駁傷痕的雙手和孩子柔軟白皙的手掌形成違和,卻又那麼契合的畫面。

  「喜歡。」

  江槿不知不覺墜下眼淚,朝孩子笑起來:「謝謝你,孩子。」

  「不客氣,」沐鏡道,「這是姐姐讓我送給你的。」

  江槿有些意外:「小同志?」

  「嗯。」沐鏡點點頭,餘光忽然看到權珩的身影。

  沐鏡眼前一亮,立刻起身跑過去:「姐姐!」

  江槿也站起身:「你們有沒有受傷?」

  「沒有,」權珩聲音溫和,「江先生放心。」

  「那就好,」江槿這才放下心,「你們拿到了一城的通行證?」

  「通行證?對,我們拿到了那個怪物的身體碎片。」

  瘋帽子拋了拋手裡的玻璃瓶,看黑色粘液在內部滾來滾去,玩得不亦樂乎:

  「看,它還會動。」

  他說著又晃晃手中的玻璃瓶,看著粘液掙扎著爬起,磕頭似地拍打著瓶壁。

  [加茂:啊對對對,會動會動,我的殘肢很會動]

  [那必然會動,人家活著的時候動得更歡快,還不是你倆把人家直接弄炸了]

  「哦,這是個沒有骨氣的怪物,」瘋帽子又嫌棄道,「你看它軟趴趴的,應該是在向我求饒。」

  [笑死,你都把人家弄死了,還要嘲笑人家沒骨氣]

  [這話倒也沒錯,這怪物的衍生物不就挺欺軟怕硬的。看它們在燈塔那對待權珩和瘋帽子的態度就知道了——這被制裁打服了,都要跪地認爹了吧]

  「已經解決完了,」權珩不管瘋帽子怎麼折騰,看向江槿,「我們現在可以走了。」

  「多謝,辛苦二位了。」

  江槿道謝,剛要邁步突地變了臉色,猛地向前傾。

  權珩一把扶住江槿,防止他跌倒在地,「您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

  「我覺得心臟不舒服。」

  江槿急喘幾下,按住心口時摸到自己的金色懷表,「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心蘭,心蘭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唐夫人?」權珩眸色微動,霎那間想起什麼。

  古江英雄路上是有座紀念館,小亭的學校曾經組織學生活動去參觀,他晚上回來時提到過那位講解歷史的老館長是姓……

  唐。

  「江先生,我們馬上出發去下一城,」權珩迅速做出決斷,「儘快完成任務,幫您渡過無垢河。」

  這張地圖要污染侵略的地方大概率是紀念館,而且看江槿現在的情況,唐夫人那邊怕是不容樂觀。

  ……

  古江市-紀念館

  「便攜收容物品佩戴完畢,氣息隱匿設備佩戴完畢。」

  一組長、二組長分別報告。

  「檢查無誤。」顧行澤匯報。

  「隊長,已經撬開了。」隊員把通風管道的百葉窗卸下來,「隨時可以進入。」

  「一切小心,」聶蒼叮囑兩人,「去吧。」

  「是!」

  二人說完,立刻藉助梯子進入通風口中。根據剛剛講解員描述的基本構造,以最快速度向資料室的小房間行駛。

  「陸隊別擔心。」顧行澤記錄著干擾儀上的數值,「Lethe的污染不存在輻射性,除了物理攻擊外沒有其他攻擊方式。在干擾儀器下也沒法進行過強的記憶吞噬。」

  頂多會忘記今天早上吃了什麼飯,或者是昨天晚上剛背下來的收容條例。

  要是後者可就慘了,畢竟明天就是特調局的職業考核日,默不下來就要罰抄,就是不罰抄也要重新開始背。

  「我知道,他們都不是當年的小孩了。」聶蒼嘆息,眉頭卻沒有放鬆,「但老館長的身體狀況不好,我實在是擔心她老人家。」

  「唐女士從戰火紛飛的年代挺過來,又幾乎親身經歷了新時代的所有大事。」

  顧行澤想起自己聽講解員說過的話,屬實欽佩:「後來變賣家產資助科研,資助學生,不求功不求名……她是名副其實的英雄,英雄會被堅定的信仰所庇護,不會出事的。」

  「嗯。」聶蒼看向顯示屏,Lethe的身影距離老館長所在的隔間越來越近,眸色沉下來,「一定來得及。」

  ……

  小隔間在資料室靠裡面的位置,靠窗的地方放著一張躺椅,一個能充當桌子的小櫃,抬頭正好能看見外面的木棉花樹。

  可惜秋天了,如今見不到盛開的木棉花,也見不到歸家人。

  老人家坐在躺椅上,膝上放著一本厚厚的舊相冊,正小心又愛惜地一頁頁翻過,眼裡滿是懷念。

  從大學畢業的黑白照片到復興國企民業的企業剪彩,再到戰亂年間救助百姓時江先生為她拍下的照片。

  還有她在工廠檢查布料時的照片,眉眼認真,抬頭看向鏡頭時又鬆了眉頭,露出笑來。還有她和江先生的結婚照,江先生寄回家的軍裝照。

  翻到最後,都是微微泛黃的信紙,哪怕精心保存,還是抵不過時光的磨損。

  唐心蘭輕輕地摩挲過信紙,眼裡的溫情懷念潤成了淚水。

  她已經上百歲了,動作間止不住會顫抖,於是更加小心地從口袋裡取出一塊金色懷表,打開後看到裡面的黑白老照片——

  身穿中山裝的江槿英俊而正氣,眉眼間帶著溫柔與愛意,笑著望向代替老闆,要親自拍照的女孩。

  哪怕戰火轟鳴苦難遍布,哪怕黎明勝利不知何在,哪怕前路坎坷路漫漫,他們也在這破碎的山河中緊緊相連。

  「我替你看到這勝利了,」唐心蘭笑著,淚水順著滿是皺紋的眼角滑落,「孩子們都能好好上學了,人們不用再害怕有強盜來燒殺擄掠了,我們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其實……挺想你的,」她抹掉眼淚,可淚水止不住地往下墜,「可我又怕我去找你了,以後的年輕人就不記得戰友們的事了……我太害怕了。」

  人不能歌頌苦難,但人卻不能遺忘苦難,更不能遺忘苦難中為後人獻出熱血的英雄。

  今天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尖刺,狠狠扎進了她心底最深,又最柔軟的地方。

  「咚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老館長擦去眼淚,輕輕撫過懷表上的照片,最終珍重地放起。

  「請進。」她儘量平穩著聲音。

  屋門被推開,面相乖巧的男生很小心地開口:「館長,我能進來嗎?」

  「啊,原來是成麟啊,」老館長聲音溫和,「快進來吧,是學習上遇見什麼問題了,還是又和你父母吵架了?」

  「沒有,」男生稍微抬了下手裡的資料,「我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您,關於資料分類收錄的事情,而且我想多了解下這段歷史。」

  「哪一段?」老館長問道,「你拿過來吧,我看看。」

  「好。」

  男生緩緩走到老館長身邊,把手裡的資料遞過去。

  老館長愣了下,入手卻是潮濕:「這書怎麼濕透了?」

  「我剛剛不小心在廁所里滑了一跤,」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目光落在唐心蘭那本老相冊上,「館長,這是什麼?」

  「這個?」老館長目光又柔和下來,「是一些老照片,有些年頭了。」

  「那應該承載了很多東西吧,」男生的目光沒有離開,失神般低喃,劉海遮擋的眼睛閃著狡詐而貪婪的光,「尤其是歷史,或者情緒。」

  老人家有些沒聽清:「成麟,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男生抬頭,又目光期待地詢問,「館長,您能和我講講這相冊里記錄了什麼嗎?」

  「啊,當然可以。」

  老館長愣了下,又欣慰地點頭,「我給你講講我經歷過的一些事,先等一等,我看看從哪裡……」

  她低頭尋找著合適的照片,沒看見男生稍微向前傾身,原本人類的面孔旋轉扭曲成一張豎起的大嘴。

  位於耳朵的地方冒出兩隻眼睛,像是醜陋的深海魚眼,緊緊盯著從老館長腦中緩緩露出的[記憶]和[情緒],貪婪地張大了嘴巴——

  「我艹!」

  剛到通風口的一組長「唰」地一身冷汗,當即一聲國粹,想都不想直接猛撞在百葉窗,靠著慣性撞開了窗口!

  老館長猛地抬頭,見上方隊員不管不顧地摔下。

  後面緊跟的二組長抬頭,面色劇變:「老館長小心!」

  老館長似有所察地轉頭,瞳孔驟然收縮,見鯊魚式尖銳利齒在面前張開,口內盤旋如吸管的腔道露出吸盤,嘶叫著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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