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爸,我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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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可能是那隻『災厄』太弱……一斧頭就徹底砍死了。」李秀春又提出一種可能。

  陳壇沒有回答,他望著那血泊中的身影許久,轉身從廚房掏出一柄菜刀。

  「你要幹嘛?」

  「剖開他的胸膛,看看心還在不在。」陳壇沙啞開口,「至少我要知道……我究竟是殺了一隻怪物,還是殺了上帝給的救贖。」

  他半跪在陳伶的屍體旁,用刀鋒艱難的劃開那具胸膛,一旁的李秀春臉色發白,扭頭就沖入廚房,劇烈嘔吐起來。

  幾分鐘後,陳壇緩緩站起身。

  「怎麼樣?」李秀春問道。

  「空的。」陳壇看著那空無一物的胸膛內壁,像是鬆了口氣,「他沒有心臟。」

  「沒有心臟?那他是怎麼…… 」

  「不知道。」

  陳壇頓了頓,「無論它是什麼……現在都已經死了。」

  「屍體怎麼辦?」

  「藏到地窖里吧……現在外面都是執法者,我們送不出去。」

  陳壇拖開客廳桌角,將地面的厚重木板打開,裡面是一片陰暗狹窄的地下空間。

  在這個沒有電冰箱的年代,依靠地窖天然的保溫效果儲藏食物是最佳選擇,他正準備將陳伶丟進去,看到那猙獰可怖的脖子傷口,還是停下身形。

  「去把阿宴的那件戲服拿來吧。」陳壇說道,「不管它是什麼,這都是阿伶的皮囊……沒有棺槨下葬,至少給他穿件體面的衣服。」

  提到那件戲服,李秀春微微一顫,

  「可是昨晚……他就是穿著那件衣服回來的……」

  「一件衣服而已。」陳壇正欲反駁,但想到昨晚陳伶回家時的驚悚場景,還是沒再堅持,「算了,那就這樣吧。」

  陳壇將陳伶的屍體丟入地窖,將木板蓋起,又把桌子壓到上面,這才徹底結束。

  接下來,李秀春開始清掃屋內的血跡,雖然這些東西讓她止不住

  的犯噁心,但還是捏著鼻子繼續。

  篤篤篤——

  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響起。

  正在清掃房間的李秀春心臟都漏了一拍,猛的回頭看向陳壇。

  「有人來了?」

  「先不管他,假裝家裡沒人。」

  李秀春點了點頭,兩人在客廳屏住呼吸,只剩下沉悶的敲門聲迴響不斷。

  但那敲門聲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發用力,緊接著,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執法者問話!立刻開門!」

  聽到執法者三個字,兩人臉色頓時一白,陳壇猶豫片刻後,給了李秀春一個眼神,迅速換了身上衣,扣子沒扣齊就向門口走去。

  吱嘎——

  房門打開一角。

  陳壇側身穿出門外,反手將門關起,「執法者大人,有什麼事嗎?」

  淅淅瀝瀝的小雨從陰沉天空墜落,兩個穿著黑紅制服的身影站在門外,臉色有些陰沉。

  「敲這麼久的門,為什麼不開?」

  「剛才在睡覺,穿衣服費了點時間。」他訕訕一笑。

  兩位執法者看了眼他沒來及扣好的衣服,神情放鬆些許,「是陳伶家嗎?」

  「……是。」

  「他人呢?」

  「他早上就出門了,還沒回來。」

  「等他回來,把這份通知轉交給他。」一位執法者從懷中掏出一份文件,「現在二區三區全境封鎖,臨時招募所有通過文試的預備執法者集合,他也在應召名單內。

  明天上午七點,準時到三區執法者總部集合,不去就視為自動放棄名額。」

  陳壇心頭一跳,但還是

  面不改色的接過通知,點了點頭,

  「好,我一定轉交。」

  兩位執法者轉身離開,陳壇在心中鬆了口氣。

  他推門走入屋中。

  次啦——次啦——

  剛一進屋,一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便傳入他耳中,像是有人用鋒利的指甲划過黑板,令陳壇瞬間毛骨悚然。

  此時,李秀春整個人都縮在牆角,渾身抖個不停。

  她看到陳壇回到屋中,近乎崩潰的眼眸終於抬起,她緩緩伸出一隻手,指向廚房……

  只見廚房中,一道朱紅的身影正背對二人,低垂著頭,像是在咀嚼著什麼。

  看到那個背影,陳壇的大腦瞬間空白!

  那是個脖子幾乎被斬斷的少年,猩紅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他左手拿著一柄菜刀,右手拿著一柄染血的斧子,同時往嘴巴塞去……

  似乎是察覺到陳壇開門回家,廚房中,那披著大紅戲袍的身影,緩緩轉過身。

  那是陳伶,失去心臟,被幾乎斬首的陳伶。

  他的腮幫子微微鼓起,用力的咀嚼著金屬與木頭的殘渣,渙散的雙瞳好似獸目,詭異而森然。

  「爸。」

  一個聲音從他背後響起,「我餓……」

  ……

  陳伶做了個夢。

  那是個烏雲籠罩的下午,

  與往常一樣,他去郊區的練武場鍛鍊完身體,滿頭大汗的推開家門。

  那天不是他的生日,但家裡的餐桌上,卻擺上了一隻奶油蛋糕……橘色的燭火在昏暗客廳搖晃,兩道身影坐在桌邊,眼圈有些發紅。

  一隻奶油蛋糕,價值200銅幣,是他們這個家庭平日裡絕對不可能承擔的起的。

  他很疑惑,他問今天是什麼日子,

  他的父母告訴他,今天是弟弟阿宴即將手術的日子。

  他聽完很高興,弟弟的先天心臟病是困擾他們家的夢魘,為了治好弟弟,父母和他一起到處奔波求人,但各個診所都束手無策。

  前幾天父母說,他們找到了一個二區的醫院,將弟弟送了過去,他們有把握能治好。

  聽到這則喜訊,他高興的吃完了蛋糕,但很快他的意識就開始昏沉,整個人趴倒在桌上,他最後看到的畫面,是母親李秀春捂著嘴巴,痛哭流涕的樣子。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聽到父親的低語,「阿宴的病需要一顆心臟……你會願意的,對嗎?」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回答些什麼,最終還是陷入昏迷。

  然後,他感覺自己被塞入一個袋子裡,雨水噼里啪啦的落在袋子表面,過了很久,終於被抬上某個桌面。

  他感覺自己的胸膛被人剖開,從中取走了一件東西。

  再然後,他被人套上一件衣服,在大雨中轉移到了某個地方,厚重的土壤逐漸淹沒身體,周圍的一切陷入黑暗與死寂……

  ……

  黑暗中,陳伶的雙眸突然睜開。

  聚光燈在頭頂接連亮起,照亮那躺在舞台中央的紅衣身影,片刻的恍惚之後,陳伶雙手撐著地面,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該死……怎麼又回來了?」

  陳伶臉色有些發白,他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在舞台中央的屏幕上,瞳孔驟然收縮。

  【觀眾期待值+1】

  【觀眾期待值+1】

  【當前期待值:67%】

  【監測到失去演員連接,演出中斷】

  【觀眾期待值-50】

  【當前期待值:17%】

  【警告!警告!】

  【觀眾開始介入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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