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我頭皮有些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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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8章 我頭皮有些癢

  南下還是北上?

  當然南下啦。

  北上有個屁的好處,那京城如今就跟五胡時候的洛陽般……

  會見汝在荊棘中耳!

  現在的京城的確都已經到處是荊棘了,因為人口銳減,大量房屋被廢棄並在無人管理中,變成荊棘叢生狐兔出沒的殘垣斷壁,甚至就連皇宮都一片殘破。畢竟此前被李自成燒過,而多爾袞肯定也沒錢大規模維修,只能把那些廢墟繼續擺在那裡等有錢再說,但他這個有錢的目標好像遙遙無期。而接下來估計這種破敗還會加劇的,畢竟就連我大清八旗鐵桿莊稼們也都已經逃離,本來就是人口銳減,哪怕得到八旗鐵桿莊稼的入住,其實相比過去也依然是人口銳減的。

  現在八旗鐵桿莊稼也跑了,所以京城人口相比之前萬曆年間,剩下的不足四分之一,而且那些豪門顯貴更是蕩然無存,就連曾經的公侯之家也免不了饑寒……

  要飯的都有。

  淪落風塵的都有。

  那真是流水落花春去也,或許很多年後,會有文人騷客來書寫她們的。

  他們就好這口。

  總之,沒油水了!

  而作為一支團練軍事集團,自然要像真正團練軍事集團一樣思考問題。

  北上和南下兩個選項之間選哪個真是個很簡單的問題。

  更何況李自成給的都是虛的。

  但南下得到的可是實實在在的。

  朱大典說他將竭盡所能籌措軍需那不是隨便說說,那意思就是明確告訴楊豐,他就是回去發動江南士紳湊銀子也會保證東海王的軍需。

  光他這句話就值幾百萬。

  然而……

  蘇州。

  玄妙觀。

  耆老們群情激憤中。

  這裡已經越來越有大英味了,為了方便議事,甚至內部進行改造,搞出兩組相對的階梯座位,為了照顧耆老們很多耳朵不好使,還在周圍弄了一圈屏風搞出聚音效果……

  都上科學了。

  其實他們都很重視科學。

  大明的士紳終究不是我大清的奴家們,這些傢伙尤其是江浙,那都是很趕時髦的,目前江南主要城市都在進入高速發展中,除了戰爭刺激的軍工產業爆發式增長,民用什麼自鳴鐘之類都已經大量製造,望遠鏡都造的很好了,甚至一個熱衷此物的士紳,都把望遠鏡裝大炮上了。

  炮狙。

  當然,他只是為了方便觀察炮彈落點而已。

  自由資本主義嘛!

  君權極度弱化後毫無限制的自由資本主義狂飆,讓這座半個世紀前就已經發生工人反抗事件的城市,正在開始新紀元的黎明。

  「又要銀子,天天要銀子,難道我們的銀子都是大風颳來?」

  站在中間發言席的水太涼,揮舞一份公文憤然說道。

  他得到赦免了,據說是他夫人柳如是親自跑到南京,求見監國後,向監國做的解釋,最終監國赦免了他之前被侯恂欺騙才犯的錯誤……

  當然,其實是監國為了安撫江南士紳們。

  畢竟水太涼作為江南士紳裡面旗幟性人物,對他寬大一下,的確容易讓江南士紳們鬆一口氣,所以現在他依然是蘇州耆老會會首。

  揚州戰局依然緊張,清軍在終於完成對新城的控制後,利用繳獲的大量火炮從新城城牆上炮轟舊城城牆,而舊城城牆上大量火炮也在對轟,雙方隔著新城的廢墟每天不斷摧毀著對面城牆。舊城軍民齊心協力,打退建虜的一次次進攻,不過外圍的增援依然無力,雖然吳志葵部多次反攻新城,但都被打敗,說到底無論官軍還是團練和清軍野戰還是差的多。而揚州以西的戰局同樣如此,鄭森反攻儀真同樣也以失敗告終,畢竟他手下也的確不適合這種作戰。

  不過一批福建團練正在北上,得到楊豐承諾後,福建士紳明顯對於維護監國朝廷有很大熱情。

  他們愛死這樣的朝廷了。

  對於福建士紳來說,只要不管他們出海貿易,不管他們搞工商業,那就是絕對的聖主明君。

  其他的都無足掛齒。

  而劉肇基在盱眙也僅僅是守住,他這個人打仗其實真不怎麼樣,但優點就是忠心可嘉,也就是有廣袤的洪澤湖作為屏障,要不然清軍能打到高郵寶應一帶。

  而朱慈烺在勸降揚州失敗後,也終於不再隱藏,他在滁州建立行宮……

  他早就稱帝了。

  這次南下只是還都南京而已。

  所以只能先在滁州建立行宮,而且也湊了個朝廷。

  首輔陳名夏。

  陳探花此前在京城,先投降李自成又投降多爾袞,原本其實已經剃髮易服了,但他本人對此不是很喜歡,正好多爾袞又需要給朱慈烺湊草台班子,所以就重新留了頭髮,作為朱慈烺的內閣首輔。

  剩下那些大臣也都是此類,比如金之俊,熊文舉之流,都是在京城投降李自成然後又投降多爾袞的南方籍文臣。

  包括龔鼎孳。

  一幫原本的金錢鼠尾又重新留起頭髮恢復為明臣。

  而多爾袞為了挽回揚州屠城造成的負面影響,表明自己並非南侵,所以依照約定,淮河以南新占領地盤依然是大明之地,由大明皇帝陛下統治。所以朱慈烺的大明已經算一個政權,偽政權也是政權,反正各地喜迎王師的官員士紳可以用這來安慰自己。什麼投降,哪有投降,我們明明是迎接皇帝陛下,我們難道不是大明臣民?我們又沒剃髮易服,至於周圍那些清軍,那是友邦好不好?

  不要胡言亂語搞得友邦驚詫!

  總之現在的大明土地上,又多出了一個政權……

  越來越多了。

  兩個大明皇帝,一個監國,一個大清皇帝,雖然大清皇帝在釣魚,但他終究還是大清皇帝,光帝王級別的就已經四個了,監國也是帝王級別的。

  倒是多爾袞只是攝政王,所以他頂多和李自成平級。

  另外還有個大西皇帝。

  這樣算還得加上一個帝王級別的。

  不過大西皇帝最近對于歸順這件事又熱情消退,畢竟目前監國這邊情況不妙,他可不想前腳歸順,後腳這個朝廷就沒了,總之他又開始觀望,倒是和雲貴集團已經停戰,轉而一起觀望,畢竟下游的爭奪戰,只要結果不是李自成贏了都對他們影響不大。

  而水太涼現在的憤慨,是因為代理直浙總督的朱大典,終於暴露出他那個貪官的本性,強行以代理直浙總督身份要求以蘇州為首直浙各府,在一個月內湊五百萬兩軍費。而且給各府規定了攤派數量,蘇州肯定最多,七十萬,這筆銀子是作為解揚州之圍的軍費,說白了就是收買楊豐的,一想起這用途,水太涼就火大,這還是一個朝廷嗎?讓帶兵的督撫出兵救援,怎麼還得讓地方掏錢?那楊豐難道不領朝廷的俸祿?他手下軍隊難道不是朝廷的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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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個的確不是。

  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這一年敲詐多少回了?

  有完沒完了?

  「對,不能再任由他勒索!」

  「咱們哪還有銀子,這一年為大明咱們掏了多少?」

  ……

  耆老們一個個怒不可遏。

  他們的確被激怒了,哪怕他們的確有錢,哪怕他們的確不敢惹楊豐,可問題是你不能這麼欺負我們,才僅僅一年而已,這敲詐多少回了?我們養團練要花巨款,打仗也沒落後,你還一次次敲詐,這是把我們當肥豬宰啊?

  「那就拒絕了?」

  同樣也有些怒氣的耆老會耆老文震亨說道。

  他是文震孟弟弟。

  耆老們瞬間清醒了。

  拒絕?

  「李自成已經到南陽,何雲從以未得南京敕令,故增兵襄陽,但恐怕撐不了多久,畢竟李自成勢大,何雲從也沒什麼為咱們血戰到底之心,一旦他放開道路,李自成三十萬大軍下江南,我等何去何從?」

  耆老楊廷樞說道。

  他其實被召入朝,但因為和馬士英關係不和,又自己辭職回來了。

  反正南京那個朝廷也就是個擺設而已。

  做官也沒什麼意思。

  耆老們更無言以對了。

  「何去何從,當然是棄暗投明。」

  在一片沉寂中,兩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為首的笑著說道。

  「梅村,何為明何為暗,你身後這位是明?」

  楊廷樞說道。

  不過他雖然是對吳偉業所說,但卻看著吳偉業身後的人,吳偉業並不是耆老,他家雖然祖上算不錯,但到他爹一輩就沒落,直到他才復興,但在蘇州府這種世胄多如狗的地方,距離耆老還有些差距,不過他是耆老會記室,專門負責給耆老會發布文告的。

  「復庵,我從大明天子處來,自然是明。」

  吳偉業身後那人說道。

  眾耆老們全都表情複雜地看著他。

  這是金之俊。

  「那就請閣下免冠吧!」

  楊廷樞說道。

  「復庵,這就不必了。」

  水太涼微笑著說道。

  「來人,給他摘了方巾!」

  楊廷樞喝道。

  他可是正牌耆老,水太涼原本還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忍住了,緊接著兩名團練士兵上前,在金之俊的羞憤中摘了他的方巾,露出裡面很滑稽的髮型。雖然他重新蓄髮,但就一個多月,頭髮還能長多少,倒是後面原本的鼠尾巴那塊很突兀地垂著,頗有幾分現代非主流精神小伙風格。

  他滿臉通紅地站在那裡。

  「你何顏見祖宗?」

  文震亨怒吼道。

  他可是原本歷史上因為剃髮令自殺的。

  那些耆老們也都面色不太好。

  倒是水太涼很平靜,估計他頭皮也有些癢了。

  「諸位,如今再執著這些有何意義?難道我如今不是明臣?」

  金之俊說道。

  「先明後順再清再明,閣下一年四變,四季分明啊!」

  楊廷樞冷笑道。

  「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諸位以此相責,鄙人不敢逃避,只是李自成三十萬大軍不出一月即至,不知諸位到時候,有幾個能坦然赴死?那夾棍我可是挨過,不知道諸位有幾個能挨住?還是諸位準備繼續給楊豐銀子,換取他保護?那明年李自成再來,你們是不是還準備再掏銀子?那楊豐與李自成可是一直貿易不斷,那李自成能挾天子以令諸侯還不是他促成,從始至終都只不過是他布的局而已。

  他促成李自成挾天子以令諸侯,他幫李自成牽制多爾袞,使得李自成可以從容退往西安。

  李自成做大之後,他再以李自成威脅江南,逼著咱們掏銀子。

  是不是好算計?

  他與李自成合作,可以年復一年如此。

  如吸血之蛭,不停吸我們血。

  但如今新君到了。

  諸位是想奮起一搏,斬了這吸血之蛭,還是想繼續這樣下去,直到被它吸乾血?」

  金之俊說道。

  「你們就是如此勸說揚州那些鹽商的?

  把這逆賊拿下送南京。」

  楊廷樞說道。

  「復庵莫要胡鬧!」

  水太涼終於忍無可忍地喝道。

  「若聽他蠱惑,成則建虜屠蘇州,敗則楊豐拷掠諸公,牧齋要哪個?」

  楊廷樞說道。

  「復庵,牧齋乃會首,更何況如何當議之再說。」

  一個耆老說道。

  「這還有何可議,難道你想使蘇州步揚州後塵?」

  另一個怒道。

  「這是什麼話,錢公也只是就事論事,倒是你與閻爾梅交好,莫不是欲賣桑梓以媚楊?」

  「簡直血口噴人,我不就是搶了伱一筆生意,何至如此陷害?」

  ……

  耆老們瞬間開啟撕逼模式。

  吳偉業悄然向金之俊使了個眼色,後者趕緊轉身試圖離開,但那些團練士兵卻依然攔著,水太涼一擺手示意讓他離開,金之俊趕緊往外走,但楊廷樞卻拔出短銃,照著他扣動扳機,槍聲瞬間震撼大殿,不過子彈卻沒打中。

  撕逼的耆老們愕然看著楊廷樞。

  「復庵,你簡直莫名其妙!」

  水太涼嘴唇哆嗦著怒道。

  吳偉業焦急地向他使眼色,示意他當機立斷,畢竟水太涼是會首,雖然耆老會是推選組成,但會首也的確有權驅逐不受歡迎的耆老。

  目前需要當機立斷。

  畢竟多數耆老都在搖擺中,只要水太涼帶頭,完全可以決定喜迎王師。

  可是……

  水太涼只是站在那裡。

  然後就一直站在那裡了。

  「豎子不足與謀!」

  吳偉業忍無可忍地罵了他一句,然後拂袖而去。

  當然,他就走了幾步而已。

  因為緊接著大批團練就湧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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