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選擇
第302章 選擇
妻子輕撫著兒子的頭，這是她的第三個孩子，前兩個都夭折了，往日她疼愛異常，要什麼就給什麼，但此刻她卻柔聲說道：「你別怪你爸爸，他是太高興了！」
塞利西斯打開門，敲門的人正是之前在廣場上質問「尼克斯士兵是否要將不願意加入尼克斯部落的人交給阿爾迪伊人當奴隸」的那名殘疾年輕人。
「塞利西斯大叔，我有事要向你請教。」年輕人一邊小聲說話，一邊謹慎的朝屋裡打量。
「米里圖斯，別擔心，我屋裡沒有外人，進來吧。」塞利西斯說著，往旁邊一讓。
叫米里圖斯的年輕人趕緊走進去。
塞利西斯關上門，領著他走進屋裡：「坐下慢慢說吧。」
「不了，我就幾句話，站著就行。」
「隨你。」
「大叔，我覺得你那天說的話很對，而且我受了傷，行動不便，所以我想……我想……我想——」年輕人吭哧了好一會兒，終於擠出一句話：「我想暫時先加入尼克斯部落……」
「嗯。」塞利西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表示聽見了。
年輕人卻有些發慌，趕緊解釋道：「我不是……不是真的想投降尼克斯人，就是想等著將來咱們的部落聯盟將尼克斯人趕走之後，我再重新……再重新——」
「我明白了，你這樣做也是沒辦法。」塞利西斯的回應讓年輕人緊張的心情為之一松，立即感激的說道：「謝謝大叔！那我先走了！」
「好。」
院門關上後，妻子走過來後，輕聲問道：「米里圖斯他真是這麼想的嗎？」
「誰知道呢。」塞利西斯笑了笑：「至少我覺得他的選擇沒做錯。」
「」我們該做什麼選擇呢？」
塞利西斯看著妻子，正要回答，房門又響了。
「看來今天我們家會有不少客人。」塞利西斯嘆了口氣，去打開了門。
這一次敲門的是一位老人，部落首領的親戚克里庫斯，其小心謹慎的神情跟之前的年輕人一樣。
來到屋裡，他立刻就換了副模樣，開始憤怒的控訴：「塞利西斯，你都看到了吧，尼克斯這幫人何等的狡詐兇殘！埃加洛斯和皮西亞斯兩位族長竟被他們當眾殺死，而且他們還不自己動手，逼迫族人們殺了他倆！
他們連族長都敢殺，殺我們還不是更容易嗎！別看他們現在說的那麼好，那都是騙人的！這不咱們剛離開廣場之後，他們就霸占了主屋，還把我姐他們從屋子裡趕出來，現在我姐還在我家裡哭訴呢！
所以咱們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否則咱們的房屋財物都會被尼克斯人奪走、甚至連性命也難保……塞利西斯，你來帶頭，今天晚上咱們就逃走，逃去東邊布羅奇的領地，等以後再跟著部落聯盟的救援大軍一起趕回，打敗這些該死的尼克斯人！好了，我就說這麼多，伱先做好準備，我再去聯繫其他人！」
克里庫斯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慢著！」塞利西斯叫住他，神情嚴肅的說道：「你自己要走可以，但不要叫上我！」
「你不走？！」克里庫斯驚訝的看著他：「你可是我們部落有名的勇士，當年殺了那麼多的斯科迪斯齊人，部落里所有人都敬重你，在這個時候你竟然想要留下，難道你是想要……想要加入尼克斯？！」
「怎麼了？不行嗎？」塞利西斯淡淡的回了一句。
「叛徒！」克里庫斯頓時變臉，張嘴罵道：「首領那麼看重你，你竟然……看來別人說的對，你就是斯科迪斯齊人養大的崽子，果然不可靠——」
「閉嘴！」塞利西斯的雙眼射出噬人的目光，一臉戾氣的大聲喝道：「你他媽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擰掉你的腦袋！」
克里庫斯嚇得屏息凝氣，動也不敢動。
「首領看重我？！」塞利西斯哼哼冷笑：「埃加洛斯那混蛋那麼欺壓我，為什麼他從來不制止！——趕緊給我滾！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塞利西斯目光冰冷的看著對方連滾帶爬的跑出院子，一雙手從後面將他抱住。
「我沒事。」塞利西斯的神情恢復了正常，低聲安慰妻子：「看來今天咱們家會很熱鬧，為了以防萬一，你去把床底下的長矛拿過來，放到牆角。」
正如塞利西斯所預料的，從白天一直到黃昏，來他家登門拜訪的人就始終沒斷過，他改變了之前的作法，見面之後首先表明「自己要加入尼克斯部落」的態度，如果來者跟他的意見一致，雙方可以多聊一聊，如果不一致，那就請回，沒什麼可說的。如果對方不走，還破口大罵，他就二話不說，拿起長矛，將其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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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為了防止有人懷恨在心，塞利西斯躺在床上，卻將長矛直接放在手邊，一直留意著院外的動靜，一個晚上都沒睡好覺。
天亮之後，他才睡了一個回籠覺，然後爬起來吃了早餐。
「大家注意啦！想要加入尼克斯部落的人現在就可以到主屋去報名啦！請注意，一定要一家人一起去！……」門外傳來了一聲聲叫喊，聽聲音正是昨天在廣場上說話的那個早已加入尼克斯的同胞。
「咱們該出門了。」塞利西斯對妻子說道。妻子點點頭。
一家三口特意再洗漱了一番，穿戴整齊之後，打開了房門。
通向主屋的道路上已經有了稀稀拉拉的行人，大家碰面之後，說話都很簡短：「你這是帶家人去主屋？」
「對，去主屋。你呢？」
「我也是。」
……
看得出大家都有些緊張，走路的速度也比較慢。
塞利西斯可沒有那麼多顧慮，他帶著妻子和孩子快步前進，很快就來到了主屋。
主屋的門口已經站著好幾個族人，旁邊還有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尼克斯士兵在維持秩序。
「是來報名加入部落的嗎？」一名尼克斯士兵用伊利里亞語問道。
「是。」塞利西斯回答。
「這兩位都是你的家人？」
「是。」
「到這裡來站好，一會兒輪到你，我們會叫你進去。」
「是。」塞利西斯帶著家人站在了隊伍後面。
前面的族人回過頭來，卻是米盧庫斯：「塞利西斯大叔，你家也來啦！」
「啊。」塞利西斯應了一聲。
米盧庫斯湊近，一臉神秘的低聲說道：「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看到好幾批人悄悄離開咱們部落，想要逃跑！」
「是嘛？」
「你知道的，我家住在村東頭。昨天晚上我一直沒睡著覺，到了深夜，聽見外面有牛叫聲、還有驢叫聲，我好奇就爬起來看，幸好昨晚有月亮，我隔著我家的木欄悄悄往外一瞧，看見有一群人趕著好幾輛馱車，從我家門前經過，你猜都有誰？！」
「誰呀？」
「首領的家人、還有克里庫斯一家……大概有十個人。」
「他們跑掉了？」塞利西斯看似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尼克斯人早就在路口那兒埋伏著呢，我都沒發現，把他們全給攔住了，當時就把他們嚇癱在地上，不過尼克斯人沒殺他們，反而把他們給趕走了……」米里圖斯的話里流露出一絲失望。
「尼克斯人還挺仁慈的？」塞利西斯感到詫異。
「但尼克斯人強行收走了他們的馱車和攜帶的東西，我想他們在路上要沒人幫助的話，恐怕很難逃到東邊安全的地方。」米里圖斯說這話時竟有點幸災樂禍：「後來我還看到有兩撥人想要離開咱們部落，都被尼克斯人給攔住了，其中的一撥還是你族長的家人，還是跟之前一樣處置……」
塞利西斯挑了挑眉毛，難得調侃的說道：「看來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當然啦！」米里圖斯有點自得：「要是我跟他們一樣傻，說不定現在就餓死在逃亡的路上了。其實昨天晚上那些尼克斯士兵也發現我了，你猜怎麼的，他們允許我把撒落在地上的那麼多的麥子都掃起來，自己帶回家，足足有10多斤呢！——」
「嘿，別聊了，該你們進去了！」一名尼克斯士兵走過來，拍了拍米里圖斯的肩膀。
於是，米里圖斯趕緊帶著妻子進了主屋的院子。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帶著妻子出來，塞利西斯還沒來得及問他裡面什麼情況，就被士兵催促著進去了。
院子中央並排擺著三個木桌，各自坐著三個人，一名中年男子和兩名少年。
「請……坐下。」中年男子指著木桌對面的木凳，雖然語調有點古怪，但能感覺到他的友善。
塞利西斯按照指示坐在了中間的木桌旁，這是坐在他前側面的一名少年拿起一塊像布一樣薄薄的、柔軟的、灰白色的東西放在桌上，又拿起蘸了墨水的筆，低頭準備書寫。
而正對著他的少年則看著他，用流利的潘諾尼語認真的問道：「你是要加入尼克斯部落嗎？」
「是的。」
「你是自願的嗎？」
「自願的。」
「你叫什麼名字？」
「塞利西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