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給新人的一課
艾德數出六個銅板，擺在吧檯桌子上。
自己也算是『入鄉隨俗』，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所以對這裡的規矩需要摸索著探尋，比如說一個消息值三個銅板的事情。
老闆滿意的接過銅板，而後又灌了口酒，看了眼艾德說道：「看在這杯酒的情分上，我就提醒你一句吧。黑角巷不是什麼好地方，這裡沒有規矩，尤其是對於一個新人來講...這裡是很危險的。所以，最好看緊你的錢包。」
他說完之後，艾德眨了眨眼睛——新人...這個傢伙看出自己的虛實了？
艾德尷尬的乾咳了幾聲，有點鬱悶的問道：「閣下怎麼知道的？」
老闆攤了攤手，也沒有直接回答艾德，而後懶洋洋的伸出三個手指頭。
艾德稍稍一愣，很快便明白過來老闆的意思了，心裡罵了一句之後，而後乖乖的又掏出三個銅板，扔在桌子上。
「很好。」老闆聽著硬幣桌球的彈落聲，滿意的吹了口哨，「因為你的言行舉止...顯得太侷促了。恕我直言，『先生』，您與黑角巷癲狂而又墮落的氣息格格不入。」
聽著這個略帶文藝范而又寬泛的回答，艾德眉頭稍稍一蹙。
侷促，格格不入...
可能的確如此吧。艾德心裡嘆了口氣，就算自己披掛上了炫酷的黑風衣，帶上了五彩斑斕的小丑面具，但是氣質這種東西是掩蓋不了的。演員重要的不是外在，而是內心。
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艾德也不再浪費時間，直接轉身走出了酒館。
酒館門板啪嗒的聲音響起，艾德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兩個身影來到了吧檯之前，一高一矮兩個形象邋遢的男人。
高個子男人數出五個硬幣擺在桌台上，而後說道：「菲克，這是五杯麥酒的錢。」
老闆隨即收起這五枚銅板，而後看了兩人一眼，眼皮微微一低：「波爾，今晚上這麼早就要結束嗎？這可不像你一貫的作風啊。」
波爾笑了笑，沒有立刻接話，而後右手一翻，又是一枚銅板擺在桌子上，指尖推著銅板到菲克的面前，而後才低聲說到：「剛才的那個黑衣人...是什麼樣的貨色？」
菲克面色微微一滯，而後眉頭便是蹙了起來：「波爾，你這是想要幹嘛？要對那位先生下手？你知道的，我是有原則的人。」
波爾無奈的聳了聳肩，而後又擺出一枚銅板。
菲克音調變高了一分，嚷道：「波爾你再這樣的話，我就要生氣了！我不是那種會被金錢收買的商人！況且，那位黑衣人是個正經的先生，他只是個新人！」
他自顧自的說道：「很明顯他是第一次來我們黑角巷夜市，這不是對待一個新人應有的禮數！」
「更何況，他身上似乎還有著不少銅板，是一位好說話的先生，不！你們不能這麼對他！」
聽著老闆的叫嚷，波爾嘴角不由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而後說道：「菲克，你想什麼呢？我們也不是那種人！」
說完之後，便是扭頭朝著酒館外走去，身後的那個矮個子隨即緊緊跟上。
兩人快步走出黑石酒館，而老闆菲克則是恢復了那種懶洋洋的神情，將桌子上最後兩枚硬幣收起，自言自語道：「今天的收穫不少呢。」
作為在黑角巷安營紮寨這麼多年的酒吧老闆，他的確有著自己的原則——誠信第一，利益更高！沒有什麼是一個銅板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來兩個銅板。
至於那個新人...自己已經提醒他了，這裡是黑角巷，這裡是沒有規矩的。這次就當做是新人的學費吧。
而且波爾那兩人雖說是下三濫的賊，但也不是那種窮凶極惡之輩，作為給初來黑角巷夜市新人上課的『老師』，最合適不過了。
......
艾德自然不知道這一套在邪惡的資本和信息交換下的運作，而是滿心歡喜的沿著右拐的街道走下去，視線一直在關注著右手邊的商鋪。
很快便停下了腳步，一個老舊的的木板上，歪歪斜斜寫著幾個字。
『威爾瑪商鋪』
就是你了。
黑金商行的大名他也聽說過，似乎是拜德曼男爵名下的商會，規模不小。
但是就現在艾德的需求來看，如果能夠在這種小商鋪湊齊材料，那麼也沒必要捨近求遠去黑金商行那裡。
威爾瑪商鋪從外面看上去很是簡潔，甚至可以用破爛來形容，但是推門而入之後，隨著門鈴的竄響，一個與外在截然不同的內部空間便是出現在艾德眼前。
沿著靠門的牆壁這一邊，兩個高大的壁櫥展示櫃緊緊貼在牆壁上，而正面則是一個長長的玻璃展台，裡面放置著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艾德第一眼掃過去，晶瑩的寶石、奇怪的藥水瓶子、甚至一些不知名動物的『一角』，都陳列在展櫃之中。
「先生您好，有什麼想要的嗎？」一個年輕的店員走了上來，瞅了眼艾德怪異的裝扮，但是也沒有大驚小怪，畢竟這是黑角巷，這裡的任何事情和人，在讓人驚訝上這一點，絕對不會讓人驚訝。
「這就是你們的商品嗎...」艾德的目光掃過展櫃，而後微微搖了搖頭。
而後從袖口掏出一張小紙條，遞給店員。
店員接過來，而後看了看，臉上的表情奇怪起來。
「黑色的水晶粉塵，在強光照射下能夠發出類似於紫色的螢光...紫金花，一種類似於玫瑰外形的植物，葉片上泛著金黃色的紋絡，花朵的顏色以紫色和暗紅色為主...擁有奇異力量的小石頭，長時間攥在手中會有一種溫熱的感覺...」
店員的表情也逐漸奇怪起來，這紙條上的東西，寫的倒是挺詳細的，可惜他一種名字都沒有認出來。
「怎麼樣？」艾德稍顯緊張的看著店員，他已經考慮到材料的名字或許有著不同的叫法，所以在後面詳細的標註出了各種材料的外形和特性。
店員尷尬的撓了撓腦袋，說道：「不好意思，我實在沒有認出來這些東西，請讓我找店長問一下。」
說完之後，他便是轉身走近裡間，很快便又走了出來，不過這次身後跟著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
「現在的客人，品味越來越挑剔了啊...」胖胖的店長正打量著手中的紙條，一邊踱步到了展示櫃檯前面。
「這位先生，您這上面寫的東西...根據我的推斷倒是隱約能夠認出幾種，不過那可都是些違禁品啊，這年頭很難搞到手的。所以價格方面...」
胖子斟酌著話語說著，而後看向那個艾德，看著他的反應。
然而，面具下的艾德，卻是長時間的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能提供哪些材料？」
雖說他的語氣顯得跟之前無異，但是面具下的表情，卻是精彩起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眼前的胖子店主。
心中同時翻江倒海：這個胖子...不就是弗恩的老爹嗎？
當初在德里克騎士家裡訓練的時候，艾德見過弗恩的父親。當時乘著私人馬車前來接弗恩回去的記憶中那個大胖子的形象，與眼前這傢伙完全重合起來！
弗恩的老爹，竟然是在黑角巷夜市兜售違禁品的商鋪主人？
艾德心中不由感嘆這世界真小，不過他忍住自己驚訝的心情，沒有表現出來。
聽完艾德的話，胖子隨即說道：「你說的這種黑水晶的粉塵我雖然沒有，但是我們這裡有種完整的澤拉斯水晶，效果跟你紙條上描述的一樣，還有你說的小石頭，應該是源石吧？」
胖子所說的話中，物品的名稱都發生了變化，艾德現在心裡也沒底，畢竟他對於那些材料的判斷，也是根據手札記錄中的一些原話來理解的，換個名稱可能就認不出來了。
艾德隨後說道：「能拿出來看一下嗎？」
店主點了點頭，而後便反身走回那個裡間，翻找了一通，而後將兩個小盒子呈現在艾德的面前。
第一個小盒子中，一塊通體黑色的水晶呈現出來，水晶有三分之一的拳頭那麼大，顯然是被加工過，呈現稜角分明的寶石形狀。
第二個小盒子裡的，是一塊石頭，石頭表面十分粗糙，乍一眼看去就像是鵝卵石形狀的糙石頭。
憑艾德現在的眼力見，還真說不準這些東西到底是不是自己所需的實驗材料。
他仔細的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而後將其放回盒子中。
黑色水晶在肉眼觀察之下，還是比較符合手札中黑水晶粉塵的特性的，但是那塊所謂的源石，艾德實在是辨別不出來到底是不是自己需要的魔石。
最好的選擇，就是先將這倆都買下來，萬一正好是自己需要的材料，那就皆大歡喜了。
但是在此之前，艾德還有一件更加在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