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惡之花、偏執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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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達希爾,四環與三環邊緣,有一條明顯的界限。

  星光森林與西岸森林,本是同一片森林,但在千年前,被高等精靈分割為兩部分,星光森林是三環的象徵,西岸森林則已是四環。

  在長時間的選擇性培育下,星光森林種滿了一種名為「星光」、以星光為養料的奇特樹種。其樹幹筆直朝天,粗壯需五六人合抱,樹皮白皙有韌勁,還有其妙似星的花紋攀附其上,樹枝繁茂,樹葉常年翠綠,幾乎從無落葉。更奇特的是,此樹常年散發異香,對林間生物的成長所有幫助,每到夜晚,更是會吸收星光,散發微光,煞是好看。

  而西岸森林則保持了原有的樹種,主要是「紫檀」,樹皮灰色,羽狀複葉,托葉早落;又有「玉蘭」,樹皮深灰色,粗糙開裂,小枝稍粗壯,灰褐色;還有如「海棠」、「冬青」等樹,自由散漫的生長,因而與星光森林顯現出完全不一樣的景致。

  星光樹生存條件稱不上苛刻,但也不簡單,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不能種植的過於密集,否則其吸收星光的速率不足,生長速度變慢不說,甚至會衰老、死亡!

  所以,每株星光樹的間隔都受到嚴格控制,每過一段時間,都有專人前來大面積調查,維護星光森林的健康成長。

  當然,普通精靈們可以在這寬敞的空間內建造房屋,愜意生活不成問題。

  而此時,一位有著長長的金髮,金色的眸子的高等精靈,滿臉憔悴,奔至星光森林邊緣,此處頗為偏僻,陰影遮掩,悄無聲息,就連最喜陰的烏鴉也不願在此逗留。

  精靈停下後,似乎疲倦異常,大口喘氣,好不容易恢復少許精力,再度深吸一口氣,臉上帶著警惕,小心翼翼的接近這片陰影。

  不知何時,一聲突兀的鳴啼從遠處響起,聲若寒蟬,緊繃心神的精靈馬上一個激靈,差點原地跳起來。

  過了好一會,他才恢復過來,陰沉著臉,罵了一句精靈方言,卻不再畏畏縮縮,大步走去,半個身子跨入陰影,僅能看到半張臉。

  「你終於來了。」

  陰影之中,一個沙啞老邁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來了。」

  「任務完成的如何?」

  「我已經在阿德蘭身上,種下『惡之花』,即便他是世界樹眷顧者,在惡之花不主動開花之前,也不可能發現任何端倪。而且……」說到此,精靈那半張臉上,露出陰鬱的笑容:「他看起來是個乖乖仔,其實卻魔性深重,不過被抑制住罷了,在惡之花的作用下,他邪惡性格將受到激發,變得越來越貪婪、偏激、不顧一切,最終,惡之花開花,他亦死無葬生。」

  「此外,我亦在幾位高等精靈身上種下『邪惡種子』,他們對阿德蘭的所有偏見,都會成倍放大,最後演化為殺意。」

  「很好……我會向吾主祈禱,儀式開啟之日,就是你的野獸伴侶復活之時。」

  「好!」

  精靈猛的踏進陰影,全身都被籠罩,再也看不清楚。

  ……

  四環邊緣的「星光鎮」,因與星光森林貼的最近,故取此名。

  到了這裡,人類的比例大為降低,已經有大量普通精靈在此安居樂業,用辛勤勞作養活自己。

  幾百年的和睦相處,讓在此居住的人類、精靈、矮人、半身人,趨向於融合。

  一間廉價簡樸的房屋內,恩貝羅雖已入眠,卻輾轉反側,睡的十分不安穩。

  他臉色慘白,冷汗淋漓,身體無意識的扭動,四肢發力,木板床不斷震動,發出不堪重負的響聲。

  他正做著噩夢。

  夢中,他被無數邪惡、扭曲的黑色昆蟲盯上,置身於狹小的空間內,四肢被捆上枷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蟲子爬到自己身上,細小卻尖銳的觸角扎進體內,帶來劇烈的疼痛。

  但他叫不出聲。

  他口腔已被蟲子侵占,聲帶早已失靈。

  他的其餘四官亦被侵占,眼睛、鼻子、耳朵……統統布滿爬蟲!

  但他居然沒因此驚醒,這十分異常!

  做噩夢也有一個限度,例如做了個跳樓的噩夢,總會在跳下去的瞬間醒來——然後發現自己身子已經在不經意間滾到床邊,馬上就要掉下去。

  某種程度上,夢是對現實的一種映襯。

  回到恩貝羅的夢。

  爬蟲已不再滿足於在他皮膚上攀爬,它們紛紛順著恩貝羅身上所有可以鑽的地方,向他體內鑽去,可是蟲子太多,洞太少,便只好自力更生,沒有條件創造條件。

  恩貝羅的身軀猛的僵硬起來,五官極度扭曲,渾身發抖。然而,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是沒有醒過來,亦沒有發出任何慘叫,反而硬生生的承受下來,即便夢中,他的器官被啃食,血液被吸乾,腦髓被踐踏……

  五分鐘後。

  恩貝羅緊繃的身體忽然軟了下去,表情亦是舒緩,渾身上下全是汗水,流個不停,浸濕床板,身體依然不斷打抖——這是脫力的跡象。

  足足休息了半個小時,恩貝羅身體才恢復少許,他睜開黑色眼睛,蘊含著極地冰川般的冷漠。

  「很好……萬蟲噬心之苦都能承受下來,你有資格接受吾之能力。」一個突兀的沙啞聲音,在恩貝羅腦海中響起。

  「感謝吾主。」恩貝羅強忍著身上酸痛,滾下木板床,跪在地上,對某處作揖。

  「幾日後,諾達希爾將發生史無前例的暴亂。高等精靈改革在即,必然趁此機會磨練族人,大量年少精靈都將被派出來平定動亂,你需在這這幾天內,布置好一切,等待紀梓之到來。」

  「主人的意思是……殺掉紀梓?」

  「當然不是,相反,我要助他一臂之力。」沙啞聲音似乎流露出一絲歡愉:「高等精靈女皇之子,薩米爾·荷里米昂,被世界樹賜予碎片,這是絕不允許的,我要你布下殺陣,將其殺死,將碎片交給紀梓。」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又些困難,因此,我派出五號、六號和九號,與你一同完成這一任務。」

  「我懂了。」

  恩貝羅深深的垂下頭顱,面無表情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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