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還會不會來，寧濰衍？
放學的時候，天空忽然下起了暴雨。
向晚檸抬頭看去，窗外的天空陰沉昏暗得像只隨時能將人吞噬的巨獸。磅礴大雨阻礙了她們回家的步伐，在等待司機到達時，同學們結伴同行，很快教室里便只剩下了她們兩人。
「本來今天想順路去逛街的，現在只能回家了。」向晚檸說著，朝向知念看去，寒意侵襲，她便攏了攏裹在身上的大衣，抱怨著：「最討厭這樣的天氣了，晚上睡覺的時候特別冷。」
「那你今天跟著我睡。」向知念下意識回了一句，有些出神的望向窗外。
電閃雷鳴中，她好像看見了一道閃電劈中了一棵樹，讓它瞬間四分五裂。縱然她兩世為人，但這樣惡劣的天氣也不多見。
不過還是見過的。
向知念忽然記起了前世，同樣是這樣的天氣、這樣的雨夜……她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下去，意識便搶先一步收回，向知念皺緊了眉頭，似乎對那件事相當抗拒。
「好啊好啊。」向晚檸撐著頭沖窗外發呆，聽見向知念的話後先是驚訝，隨後高興的點頭：「好久沒和姐姐一起睡覺了！」
向知念聽見這句話，心裡有點愧疚，不由伸手擼著她的頭，心裡想著：沒辦法，她實在不能接受在和沉宴漓打電話時，旁邊忽然冒出個小腦袋，指著鏡頭問她這人是誰。
或者天天回房間往床底看有沒有藏人。
又或者蹲在她每一個電話旁邊，試圖揪出那個男人。
向知念原本打算和她坦白，但時常聽向晚檸在自己耳邊念道著：「姐姐，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一定要跟我說呀！我來幫你把關！」
表面上是這樣說，但實際上她正在心裡嚎叫：【不可能！這世界上不可能有誰比我伺候得更好！嗚嗚，只有我才是全天下對我姐姐最忠誠的人！】
【不要讓我找到他！】
立馬打消念頭的向知念：……
宴漓，為了不讓晚檸受委屈，只能先委屈委屈你了。
思及此，向知念看向在得知能和自己一起睡覺後，興致勃勃、摩拳擦掌的向晚檸，又適時聽見她現在的心聲：
【也不知道姐姐晚上會幹什麼，那個男人還會不會跟她打電話！】
【I am looking you】
【Two eyes！】
想到這，向晚檸還暗戳戳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心裡歡騰道：
【我在盯著你，兩隻眼睛都在！】
向知念：……
她有些惆悵，甚至想來一根煙。
於闕舟……在拯救她數學的同時能不能再救救她的英語？
還沒等向知念在心裡思考自己要不要去考個教師資格證，手機鈴聲忽然在空蕩的教室里響起，她下意識的摸向了自己的口袋，並沒傳來震動的餘韻，隨後才發現是向晚檸的手機鈴聲。
向晚檸找了半天，剛從兜里掏出手機，就看見「小於哥哥」四個字映入眼帘。
她的思緒莫名飄到之前和向知念談論他的時候，在向晚檸不知情的情況下，她的嘴角控制不住上揚，還欲蓋彌彰的等了幾秒，才接通了電話。
一旁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向知念：……
本以為向晚檸要過幾年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樂於在一旁看於闕舟笑話的她現在笑不出來了。
她收回自己之前的話，晚檸這像是不喜歡不在意的樣子嗎？！
不行！她不同意！
世界上不可能有人比她還要更會照顧向晚檸！
她忽然理解了向晚檸的想法，並在這一刻決定以後躲在她耳邊嘮叨，「現在學習更重要」、「心思一定要放在學習上！」。
……
在向晚檸接通的瞬間，電話那端傳來了於闕舟的聲音。
「我剛從公司出發，可以順路來接一下你。」
這也是那群女生為什麼這麼喜歡於闕舟和向池淞的原因，因為他們各自繼承了自家的公司，前途無量。
即使他們因為公司需要打理，所以休學了三年，最近才回來，但回來也跟沒回來似的，平時壓根找不到他們人影。
——這兩人就算回來也只是參加一下重要考試，或者是為了找向晚檸和向知念。
向晚檸胡亂想著，莫名感覺自己跟他們不是一路人，她還在思考怎麼中考，結果他們已經是老闆了。
#一覺醒來我的竹馬成了總裁#
這也太沒意思了！
於闕舟沒有聽見她的回答，以為她還在惦記著之前的那些事，聲調高揚，忍不住問了一句：
「之前公司事務繁忙，我忙了這麼久沒來找你，你不會還在躲我吧？」
「怎麼會？」向晚檸這時倒是回得挺快，她立馬反駁道：「才不是在躲你，姐姐也在，你快來接我們回去。」
不知為何，向晚檸聽見那邊不滿的嘖了一聲，輕聲念了句什麼，似乎是「怎麼哪都有她」，但因語氣太過輕柔，很快就吹散在電流聲中，向晚檸並沒有聽清。
「現在倒是會使喚我。」於闕舟回道：「好，你們等一會兒，我馬上到。」
掛斷和於闕舟的電話後，向晚檸便回頭對向知念說：「姐姐，跟王叔叔說一聲，讓他別來接我們倆了。於闕舟剛出公司，順路來接我們一起回家。」
教室里沒人，向晚檸開的是擴音，向知念當然聽見了於闕舟說的話，甚至將那聲抱怨也聽了去，不由在心裡冷嗤一聲。
行，於闕舟，當你的工具人去吧！別想後面有誰幫你！
她立馬吩咐向晚檸：「你把你最近摸底的試卷都帶著。」
向晚檸：……
想到上面鮮紅燦爛的分數，她不免有些心虛，輕咳一聲，內心有些抗拒：「要不算了吧，等我後面問問哥哥。」
「我都教不會你，哥哥還能教會你？」向知念立馬採用了激將法：「怎麼，你不好意思？」
向晚檸嘟囔了一聲，但手上還是老老實實的將試卷都收了起來：「他又要說我笨。」
【可惡，我不想被他看輕！】
【不行，如果他這次再罵我笨，我就要努力起來讓他看看！】
【我要逆襲！小說里不是有很多這樣的片段嗎？就連經紀人最近給我的本子中，有一個描述校園青春類型的劇本，上面就寫著什麼墊底學渣拼搏兩個月考上了重點！】
【我怎麼不行？！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向知念：……
不是，怎麼就燃起來了？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戳破她的幻想，告訴她殘忍的事實：其實小說和電視劇都是誇大的情節。
畢竟依照她現在這個慘不忍睹的分數，毫無反轉的餘地。
……
等到她們踏出校門後，果然看見於闕舟的帕加尼已經停在了路邊，即使透過雨霧，也能隱隱看見酒紅色的車身，他打著雙閃，在昏暗的雨夜中，這一簇亮光為他們指引方向。
向知念看見這一幕，不由在心裡暗罵：開這麼高調的車臭顯擺什麼？
兩人很快上車。
向知念第一時間搶占了副駕駛的位置。
於闕舟瞥了她一眼，皺了皺眉：「你倒是會占座。」
「讓你失望了。」向知念皮笑肉不笑的回：「我還在學校，真是不好意思。」
「知道就好，向池淞天天加班，你要是閒就去向氏集團幫她，別在我面前晃。」
「……」
向晚檸鑽進了后座，聽著兩人的對話，只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隱隱有暗流涌動，她聽不懂，只好摸了摸自己腦袋，有些尷尬的望向窗外。
等到向知念和於闕舟終於暫停了鬥爭，聊起了學校的經歷，於闕舟開著車，也向她們說了些公司的趣事，這尷尬的氛圍才逐漸消融。
「下一步是打算拍什麼？」
聽見他的詢問，向晚檸想了想：「是一部校園篇。」
「其實有一部綜藝邀請我，我挺想去旅行的，但它主打的是一部戀綜，我沒辦法去。」
向晚檸有些遺憾的砸了咂嘴，對於那個策劃口中的「絕美雪山」、「感受森林的呼吸」、「潛入海洋探尋寶藏」十分感興趣。
於闕舟：……
他這次沒做導演，挖人挖到他頭上來了是吧？
「哪家公司邀請你，你才多大？戀什麼綜。」於闕舟皺著眉：「我去跟他們老闆談談。」
「確實。」向知念贊同了於闕舟前半句話，晚檸這么小，那個節目邀請她根本就是不安好心，只想蹭她的熱度罷了！
在向晚檸撓著頭不明所以的報出了那個公司的名字，說自己只是對他們宣傳的風景感興趣後，向知念卻在這時道：「對人感興趣也沒關係，等晚檸成年了，就可以多去幾個戀綜，多談幾場戀愛！」
她意有所指的道：「不要掉死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多感受春天……」
還沒等她說完，就在這時，於闕舟忽然猛踩剎車，向知念只覺身體一陣傾斜，瞬間就被甩到了車窗上。
「姐姐？你還好嗎？」右邊傳來向晚檸擔憂的聲音，因為她安全帶綁得緊，就身體晃了晃，沒有和她一樣甩到車窗上。
「你沒事吧？」左邊傳來罪魁禍首關切的話：「我好像聽見了有人在喊救命，這才踩了剎車。」
向知念：……
多麼拙劣的藉口。
她抬起頭，發現車輛停在了一條小巷外，心裡冷笑出聲，這樣大的暴雨，誰會在這個荒郊野嶺的小巷裡叫救命？！電視劇看多了嗎？
向知念正要開口，忽然瞥見了小巷旁被狂風暴雨吹倒的一個垃圾桶，她腦海頓時浮現出同樣的畫面：她行走在一條小巷裡，不小心踢到了垃圾桶，就和她眼前的這個一模一樣。
等等，這個場景有點眼熟。
向知念一怔，望著那條蜿蜒的小巷，不知回憶起什麼，忽然打開了車門，只來得及對他們說了一句「我去看一眼，你們別跟過來」，隨後拿著傘就朝小巷狂奔而去。
「姐姐？！」向晚檸一時驚愣在原地，也想出去，卻在握住車把手時被於闕舟制止。
「她可能有自己的事情，不想讓我們跟過去。」於闕舟也不知道向知念發什麼瘋，但他聽見了向知念最後的那句話。基於對向知念還算靠譜的印象，他便給向池淞說了這件事，才放下手機決定在車裡等待，並對向晚檸說：「我們在這等等她。」
「可是外面在下暴雨呢……」向晚檸打開車窗，在一片昏暗中，她穿著校服狂奔而去的背影顯得格外孤獨悲寂，忍不住喃喃：「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覺得姐姐有點難過？」
*
即使向知念撐著傘，也仍有不少雨水順著傘面落下，在她奔跑間落到了她的脖頸處，暈染在她的皮膚間。
她還踩到了水坑，被濺起的污水淋濕了褲腿，凜冽的寒意隨著她濕透的衣物鑽進了五臟六腑，但她卻絲毫不覺得冰冷。
相反，向知念心臟不斷狂跳著，腎上腺素飆升，臉色紅潤，如果有人靠近她，就能看見她如今不太正常的興奮神情。
闊別多年，她再一次走進了這條熟悉的小巷。
她記起來了。
她記起來自己是如何救了那個人，如何把他送進醫院，又在未來如何遭遇了他的背叛！
——寧濰衍。
那個身負重傷，只剩一口氣被她救起的寧濰衍；
那個她把對方當做弟弟，用心對待，噓寒問暖，卻在最後被他囚在實驗室里，抽走了身體的最後一絲血液的寧濰衍；
那個變態、瘋子，得不到她便想得到她的屍體，讓她恨不得將其抽筋拔骨的寧濰衍——！！
向知念這次來，也正是想證實她記憶里的場景，畢竟她前世並不是這個時間點遇上的對方，而這次是於闕舟正好停在了附近，讓她忽然記起了這件事。
所以她想進來看看，看看這一次對方還會不會在裡面，還會不會出現在自己身邊。
她其實對此不抱什麼希望，因為寧濰衍重生是帶有記憶的，按理來說，他這樣聰明的人，應該知道同一種方法不能用第二次的道理。
但寧濰衍實在是太自負了。
因為向知念真真切切的聽見了——在小巷最裡面靠近垃圾堆的地方，發出了一絲輕微的呻吟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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