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大風起兮
「除了洛陽城牆，洛陽城內不是還有一片城牆嗎？」李基緩緩地開口道。
張松愣了好幾息，方才反應了過來，問道。
「丞相指的是宮牆？！」
這一處，卻是張松從來都沒敢想的地方。
在收復洛陽後，洛陽內的皇宮就實行了封禁。
就算是李基為了避免非議，也未曾踏進過皇宮一步。
「正是宮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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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基緩緩地開口道。「洛陽南北二宮占了洛陽城接近三分之一的土地，足以容納全城百姓暫且避禍。」
「而宮牆之高，不亞於尋常城池，依仗堅守一時也不成問題。」
張松的眼眸瞪大，完全沒想到自家丞相會如此的大膽。
縱使亂世之中，這洛陽皇宮早就被外人進進出出了個不停，後來呂布稱王更是直接住了進去。
可他終究代表的是漢室，代表的是皇權。
「丞相，這……這怕是有僭越之嫌，縱使大王不追究，也會引得天下人非議，甚至會被記載於史，讓後人唾罵，以為丞相有不臣之心。」
說到最後，張松急著跪伏在地，勸阻道。「松斗膽，請丞相三思啊！」
這一幕，看得周瑜的神色也是不禁添了幾分複雜。
周瑜想到此計後，頗為苦惱該如何勸說丞相同意。
畢竟讓百姓躲入皇宮避禍，再引火焚了洛陽，這怎麼看都是大不敬。
可讓周瑜沒想到的是，自己都尚且沒有開口勸說，李基已然做好了全盤的計劃。
而面對張松的勸說，李基的神色沒有絲毫的遲疑，開口道。
「若能保百姓平安，開萬世太平，本侯一時罵名又算得了什麼？」
「倘若計成，誘了胡人入城施以火計，便能重創胡人，使之編制散亂再無秩序可言，亦難有再被統一指揮的可能。」
「屆時無論是大軍銜尾追殺，還是圍追堵截都將輕鬆不止數倍。」
「這等關乎天下安危之大事，豈能因一時榮辱而萌生退意？」
張松抬頭凝望著李基，只覺得丞相的身形是如此的偉岸，但卻是更不願看到丞相的名聲因此污了，勸阻道。
「丞相啊……」
李基卻是沒有給張松繼續勸說的機會，沉聲道。「我意已決，休得再言。」
張松聞言，一咬牙，開口道。「既然如此，還請丞相屆時准許由松當眾提出百姓入皇宮避禍。」
李基的動作一頓，皺眉道。「子喬這是何故？」
張松目光炯炯地答道。
「松自知能力有限，於天下而言無足輕重。且士為知己者死，代丞相受世人唾罵，於松而言如沐甘露，求而不得。」
這讓李基大為動容，沒想到張松居然有如此決心。
李基上前將張松攙扶了起來，開口道。
「子喬視我為知己，我又怎麼忍心讓子喬代受世人唾罵？再說了，些許罵名算得了什麼，就權當是自污了。」
這罵名看似輕飄飄的兩個字，落在李基身上，以著今日李基的名聲威望，不過是些許風霜罷了。
可落在了張松的肩上，那可就是在政治上能壓得張松不能翻身的巨石。
「可丞相……」
不等張松繼續開口，李基就拍了拍張松的肩膀道。
「人無完人，本侯也不需要當什麼完人，子喬無須在意這等小事。」
「是。」
張松頗為複雜地應了一句後，提醒道。
「既然丞相有意火燒洛陽，那麼就得早做準備，在洛陽城內各處安置引火之物，以及往皇宮內搬運糧草被褥等等百姓生存所需之物。」
「除此之外，還需將宮內物品都一一封存妥當，以免有盜賊趁機作亂。」
李基點了點頭，答道。「確是如此，還得煩請子喬從明日開始調動人手做好一應準備。」
張松神色有些沉重地應了下來，就不復言語。
周瑜倒是開口朝著張松提醒道。
「這引火之物的布置，得要萬分小心，一個不慎使火勢失控，說不得會將皇宮也波及在內。」
「不慌。」
李基擺了擺手，然後邁步走到了門口仰望著天象，道。「既用火計，欲成全功，那自然還需一場大風的相助。」
頓了頓，李基抬手看著那在夜風中緩緩飄動著的衣袖，道。
「這大風，大體還需兩日方至。」
兩日？！
周瑜與張松的心中一凜，自然是相信李基的判斷。
「大風起兮雲飛揚……」
李基頗有幾分感慨地開口道。
「這大風起於漢初，流於強漢，當不絕於時，便再為萬千黎庶吹來一個盛漢吧。」
……
與此同時。
虎牢關西側城牆上，劉備站在城樓，眺望著西面，神色流露著幾分擔憂與焦急，喃喃道。
「子坤，子坤，為何還不點燃烽火？！你還在等著什麼？」
而在劉備身後，關羽、張飛二人陪在左右。
關羽見狀，開口道。「大哥勿急，丞相有神鬼莫測之能，既然尚未點燃烽火，想必是有所計劃。」
「可今日從洛陽歸來的斥候匯報，這胡人攻勢愈急，一日內有三四處城牆都被胡人攻了上去，足以說明洛陽守軍兵力已有所不足了。」
盡顯憂慮的劉備，急得嘴唇已明顯起了泡。
夙來大大咧咧的張飛，此刻卻是滿臉愧疚地低聲道。
「大哥，都怪俺，假如不是俺一時大意讓那些鮮卑人偷襲得手，鮮卑人又怎麼能攻入洛陽？」
「假如洛陽當真城破了，俺就是單槍匹馬拼了性命也要殺入洛陽將子坤救回來。」
關羽聞言勸慰道。
「三弟怎麼還將此事記掛在心？勝敗乃是兵家常事，那曹魏賊子怕是故意放鮮卑入境，這才讓鮮卑人偷襲得手，非戰之罪。」
「可就是俺連累了子坤……」
不等張飛說罷，劉備就擺手制止，冷聲道。
「莫要再說了，錯在那些草原異族圖謀我大漢之心不死，待救回了子坤……」
「殺！」
張飛代替劉備將未盡之言，道了出來。
生於幽州，長於幽州的劉備與張飛對待胡人的態度，本就厭惡仇恨。
眼下，無疑是讓劉備與張飛徹底將草原上的胡人視作了死仇。
而劉備的臉皮明顯抖動了一下，雙目殺意濃郁之餘，接著下令道。
「繼續增加派往洛陽的斥候，孤不在乎損失，孤只要時時刻刻都能清楚洛陽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