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卿卿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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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怎麼會?!

  錦寧臉色怔怔,完全是被秋月帶來的這一消息給震得失了神。

  不是,這才幾天,她離開時謝韞明明身體還好好的,這怎麼會……突然就要死了?

  錦寧咽了咽喉嚨,連忙問:「是犯了舊疾還是怎麼了?」

  她在現代對醫學方面沒什麼興趣,更沒專業知識儲備,所以對謝韞久治不愈的病根並不清楚。

  同住半年下來,錦寧看他平時日日服藥養著,體質虛弱,多做些劇烈活動就會容易臉紅、虛喘。

  只敢猜測他多半是心肺功能不太好。

  「不過我也不是大夫,就是回謝家也救不了他啊,你找我不如去尋其他名醫來得靠譜。」

  錦寧擔憂之餘,嘆了口氣說出大實話。

  秋月微愣,隨即用力搖頭,握著錦寧的手:「不是的,只要少夫人您回去就有的救!」

  「郎君這次並非身體上的病,而是心病!」

  「您說是回娘家探親,郎君第二日派人去方家卻發現您根本沒有回去,之後郎君就斷了平日裡的所有用藥,老爺夫人勸他也不吃,不吃藥再加上心氣鬱結,這才病倒了的!」

  什,什麼?

  錦寧聽此身軀一震,還有些心虛,這還真是因為她。

  謝韞是以為她跑了,所以不知是氣到了還是傷透了心,就連藥也不吃了?

  錦寧心情複雜,他至於?

  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

  自己那又虛又弱的身子骨自己心裡沒點數嗎?這麼任性!

  若真死翹翹了,若真死了……那她……

  錦寧腦海里莫名又浮現她走時的最後一眼,青年受傷的眼神和那張極顯脆弱感的蒼白容顏,她心頭亂得發慌。

  「少夫人,求您跟奴回去,現在這世上只有您能救郎君了!」

  錦寧還能怎麼辦。

  活生生一條人命,她哪裡敢耽擱,連行李都來不及收就趕回了謝家。

  她是生氣的,氣謝韞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想邦邦給他兩個大逼斗清醒一下。

  可當回到謝家,看到青年的第一眼,她只剩下心口滿漲的艱澀複雜。

  謝韞正昏睡著,臉色幾近透明,唇畔也沒半點血色,緊閉的纖長睫毛覆在眼瞼,安靜的,脆弱的,像快要支離破碎的精緻瓷器。

  錦寧在床邊坐下。

  望著那蒼白病弱容顏,她忍不住,伸手,放在他鼻尖試探。

  ……還有氣。

  她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來一點,又覺得自己好笑,他是病了又不是嘎了當然還有氣。

  收回手時,昏睡的青年睫毛輕顫了兩下,竟在這時睜眼醒了過來。

  他微闔著眼望向錦寧,竟不驚訝也未露什麼喜色,只是無比虛弱地啞聲呢喃了句:「怎麼還是在夢裡。」

  錦寧喉嚨發澀,有些語噎。

  他看到她,就以為還在做夢嗎?

  面對一個身嬌體弱、顏值超高的男版林妹妹,錦寧莫名有點難受。

  沉默了一會,她用最軟和的嗓音輕道:「為什麼不吃藥。」

  謝韞愣了下,微闔的眼皮睜大,似是詫異難以置信,直直盯著錦寧眼也不眨。

  隨即極快地摸到她的手,死死攥在了掌心裡。

  「卿卿……」

  「咳、咳。」

  眼看他蒼白無力的一張臉,頹喪的眸子閃爍起了星光,宛如死氣沉沉的枯木又逢春意,陡然有了生機,撐身坐起來時又引起了一陣咳嗽,錦寧忙去扶他。

  謝韞靠在床頭,緊緊盯了她一會,卻忽地淡下眉眼轉開了臉。

  青年不笑時有些冷淡,薄唇抿直泛白,病啞的嗓音透著疏離。

  他道:「你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做什麼。」

  可說這話時,他骨節清晰的手掌分明抓著她纖柔的手不放分毫。

  錦寧由他動作,只道:「我沒走,只是在會館裡住了幾天散散心,然後碰巧見到秋月,她說你身體不好了,我就回來看看。」

  謝韞唇角輕勾了下。「是回來要我寫和離書,對嗎?」

  她抿了抿唇未答。

  這時秋月端著熬好的藥走進來,看了兩人一眼,行了個禮,將藥放到桌上便又退出去了。

  錦寧想抽回手起身。

  可剛一動,那隻看著骨瘦蒼白卻寬大的手,倒是有勁,哪裡像個病入膏肓的,反將她抓的更緊,都有點疼了。

  錦寧有些無奈:「鬆開手,我只是去給你端藥過來。」

  謝韞面容愈顯憔悴,瞧著便有些脆弱可憐。

  他看著她發問。「看我喝完藥,你就會離開,對嗎?」

  「……」

  「那你現在就走吧,我身體沒什麼大礙,你不必放在心上。」謝韞說著鬆開了她的手,看向別處。

  錦寧沒吭聲,起身似要離開。

  然而剛邁了兩步,身後有細微響動。

  不等錦寧回頭,謝韞已然從後方傾身抱住了她。

  他半束的發有些散亂,更顯病容,清瘦脊背弓著,雙臂牢牢將人攬住按進胸懷中,幾乎是將她箍疼的力道,那樣緊,像是怕她跑了一般。

  「別走。」

  「你就看不出來我是在說謊話,還是你真的一點不在意我的死活?」

  「這具身體一點也不好,病入膏肓了,快死了,離了你不久後便會幹枯腐爛,淪為冢中枯骨。」

  「這世上只有你能救我。」

  「所以,不要走。」

  錦寧渾身僵硬,兩人『成親』大半年,還從未有過這種擁抱。

  青年氣息是溫熱的,掠過她耳畔。

  他啞聲傾訴著難以自控的愛意,一字一句,在她耳邊,最後不停地一遍遍喃喃重複著乞求——

  「卿卿,求卿卿憐我。」

  「卿卿憐我……」

  錦寧心跳也是亂的慌的。

  她下意識掙動,卻又擔心對方身子骨太弱,不敢真的用力,怕再一肘子把人給頂升仙就遭了。

  猶豫了片刻,她咽了咽喉嚨,故作鎮靜:「你是謝容的哥哥,我是他生前愛人,於情於理我們都不能這樣。」

  「是,不能,也不該。覬覦亡弟心愛的女子,我枉為人兄。」

  「在遇到你之前,我自詡一身端方清白,從未做過離經叛道之事,也從未想過此生還會識了情愛,」謝韞握著她的肩轉過身,氣息虛啞卻難掩深情,「可遇到你之後,才知道情之一字不講道理,我也甘願做一個無恥小人,為此,遭受天譴、世人唾棄也無妨。」

  錦寧語塞,又覺得神奇。

  又是一個戀愛腦。

  謝家兄弟倆氣質脾性瞧著是大不相同,這方面倒都是個頂個的戀愛腦。

  還都讓她一個人前後碰上了,這真就很難搞,她到底是哪一點吸引這兄弟倆的?

  「先把藥喝了。」她拂開他的手,刻意迴避不談。

  謝韞繃著蒼白的臉,輕輕搖頭。「我喝了你就走了,我不喝。」

  錦寧眉頭蹙起:「我暫時不會走,你如果不喝藥,我現在就走。」

  「不要,我全聽卿卿的。」

  說完謝韞身體卻晃了晃,像是太過虛弱,撐不住要摔倒。

  錦寧下意識伸手,下一瞬青年便嬌弱不能自理似的撲壓在她身上。

  謝韞個子高,壓過來的時候,她只能張開手,抱住他的腰身堪堪接住。

  而對方兩隻手臂環過她肩身,臉埋進她頸窩,外人看著,分明是相依偎緊抱的姿勢。

  「沒事吧?」

  錦寧到底還是緊張他的身體,完全沒發現在她看不到的一面,謝韞嘴角輕勾起一抹得了計的笑弧,繼而又病歪歪地貼在她身上,喘了片刻才堪堪穩住身體,錦寧見此連忙把他扶回床邊半躺下。

  「當真是不中用了,使不出一點力氣來。」謝韞看著她遞來的藥碗,用虛弱的氣息,「這藥,卿卿你來餵我喝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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