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蠱人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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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活著,是不是有些意外?」

  錦寧仰臉,烏黑濕潤的眸望不到他蒼白面容下的冷意。

  她略有一絲愣怔,失而復得的喜悅壓過了所有,她一時不理解他話里是否有歧義。

  「什麼?」錦寧想要撲進他懷裡用力抱他,謝韞卻不動聲色地按下她伸來的手。

  他反將那纖柔細手握在掌心中,笑著問她,「你去哪了。」

  錦寧啞然,眼神可見地閃爍。

  「我……」她咬了咬唇,需要點反應的時間組織語言。

  謝韞目光落在她胸前。

  他緊隨她忐忑閃躲眼,再次笑問:「我送你的玉香囊去哪了?」

  她禁不住後退一步。

  謝韞似不解地輕蹙了下眉,嘴角依然含笑:「嗯?」

  錦寧咽了咽喉嚨,抬眸看了他一眼就垂下視線,他分明是笑著,可她卻覺得不舒服,有種難以喘息的逼仄感。

  ……他是知道什麼了麼?

  可她還不都是為了救他。

  錦寧有些委屈,但還是細聲解釋:「你不是被叛匪抓走了麼,我怕你會死,就去找了謝容,求他去江關救你……反正現在看到你平安回來我就放心了,那個香囊是我不小心掉了,找不到了……」是被謝容奪走了,她想這樣說可以減去一些麻煩,等有機會再去向謝容要回來吧。

  謝韞暫且沒有深究香囊的去處。

  「求他?為什麼要去求他呢,」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像克制著眸中情緒,語氣有種強作溫柔但很難真做到的切齒意味,「就算我死了,也不需要你去求任何人,再說他怎麼會真有好心救我?何況我分明在信中說了安好勿念,你……」

  錦寧捕捉到那字眼:「等等,什,什麼信?」

  她根本不知道。

  謝韞忽然靜了一靜,細細看她面上情緒,直到他眼底翻湧的戾色漸漸褪去,整個人恢復讓錦寧熟悉依賴的溫良平和。

  「原來卿卿未收到信。」

  是他失慎了。

  「算一算,大概是半月前,我說服那叛匪將我親筆所寫的『安好勿念』四字,傳給遠在京城的妻子。」說罷,他輕嘆了下,「我怕你擔心我慌了神會做傻事……果真。」

  錦寧噎了噎,有種不吃不喝趕了七天作業結果是錯做了同學作業的心累悵然感。

  若她看到信,哪裡還用得著去求謝容?

  「我沒見到過什麼字條。」

  謝韞眼帘動了動,似試探道:「或許,是阿弟在其中攔阻……」

  「不,不應該是他,有沒有可能是那叛匪沒有將信傳來?」錦寧卻說。

  謝韞眸子暗了暗,面上不顯。「你信阿弟?」

  「也不是信……」

  如果是叛匪和謝容相比,她肯定更相信後者啊。

  何況現在謝韞真的平安回來了,再回想這些日子……

  謝容有威脅嚇唬她,但又沒有什麼實質傷害,她好吃好喝又旅遊的,還胖了好幾斤。

  其實,不知從何時開始想來,她心底對謝容竟重又生出了幾分愧疚,再想到不久前謝容的話,他說知道她在他身邊不開心,他不會再來擾她。

  一開始她可是說過,如果謝韞回來,她願意和他做任何事,可謝容當真放她和謝韞重聚。

  ……他霸道專制是真,對她愛也是真,她未遵守承諾也是真,反正挺難一兩句話說清對錯的。

  想著。

  錦寧心裡那幾分心虛愧疚無奈又輕鬆,總之交織在一起很複雜的情緒,無形中便又深了。

  謝韞靜靜審視她臉上閃過的恍然若失,再看她空無一物的頸項,他掩在袖間的指骨緊握到泛白,手臂幾乎在細微地發抖。嘴角浮過略僵假的弧度後,他溫聲道:「事已至此,那些都不重要了。」

  「此番是我連累了你,我何德何能讓你為了我低下姿態去求別人,你受苦了。」

  錦寧聽此只感覺這一切都值得。

  她搖了搖頭,「不苦,你能安然回來就好。」

  謝韞指尖輕撫她的眉眼,似心疼至極,問:「阿弟,可有折辱為難你?」

  「嗯……行動上沒有,只要順著他來就沒事。」她斟酌著如實說道。又怕他誤會,跟著解釋,「不過我與他是清清白白的,不曾有過肉.體交易!就是陪著他到處轉了轉,真的,你不會多想吧?」

  他露出個微笑。

  「不會,我相信卿卿所言。」

  錦寧對上他溫潤繾綣的眸眼,反倒有些發虛了,不自然地扯了扯唇,猛地想起他的身體,扒著他衣衫看:「你身體怎麼樣?那些殺千刀的叛賊有沒有對你用刑,哪裡受傷了沒?」

  謝韞搖頭:「別急,我們回家去慢慢講給你聽。」

  ……

  原來江關叛亂已算平息,不過依然有不少餘孽躲在城中及流竄到山上,衛承在江關捉捕餘孽還未歸京,只有謝韞和一些護衛兵先回了京。

  書房裡。

  「所以,如果不是你先說動那些夷人部落倒戈、歸順了朝廷,裡應外合,衛承還不一定能輕易地在這短短小半月就平叛亂殺了葉勉。」

  謝韞輕笑:「那也未必,還是在衛將軍有勇有謀,我只是動動嘴皮子罷了。」

  葉勉原本是聯合西邊夷人部族叛亂,他抓了謝韞是為了威脅朝廷,不曾想,反倒讓他將那些夷人給勸叛變了。

  錦寧由衷讚嘆。

  「夫君~你太厲害了。」

  「洗腦功力,一絕。」放在現代,是個好人就沒得說,如果是個壞的,必然是個危害社會的邪教頭子。

  「洗腦?」他又聽到她蹦出個新鮮詞。

  「對啊,洗腦,」錦寧忽然一愣,坐到他腿上,一臉嚴肅地問,「等等,你當初不會就是這樣把我蓄意勾引到手的吧……」

  謝韞雙手環過她腰肢:「冤枉,我哪裡蓄意勾引,只有滿腔的赤忱真情。」

  錦寧這才滿意地揚了揚唇,勾著他的脖頸,靠過去在他唇上重重親了一下,笑道:「你先忙吧,我去換件衣服。」

  「好。」謝韞淺笑頷首,待人離開書房,眼裡那點笑冷卻了下去。

  他讓人喚左安進來。

  「立刻派人去找玉虛子,讓他再送相思引來。」

  左安有所遲疑:「屬下曾聽那老道說過,此秘藥,世間僅那一顆……」

  謝韞緊抿著唇,手指幾乎要將桌案上的文書捏碎。

  左安瞧了一眼他陰冷神色,掂量道:「而且,依屬下看,夫人如今是發自真心地愛著郎君,即便沒有那相思引,夫人對您的情意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是嗎。」謝韞眼底一片黯然,發出了聲短促的輕笑,「她愛我,又不是全部的我,倘若她窺得我內里半數的不好,還會愛我嗎?」

  左安頓時啞然,垂下首不敢再多言。

  空氣有片刻僵寂,就聽上位的青年平靜道:「將玉虛子找來再說。」

  左安領命,退出去時又被叫住。

  「回來!」

  謝韞緊按眉心,臉色透出罕見的浮躁。

  即便是在江關陷進生死攸關的境地他依然能從容應對,可現在他頭疼欲裂,幾乎要克制不住將平生理智燃盡。

  他嗓音有幾分陰鬱疲憊:「先別找了。」

  他未再說其它。

  相思引是蠱惑愛人的毒藥,又何嘗不是令他切齒惱恨、又不得不為之的毒。

  左安應了句『是』,小心地看了眼謝韞面上忽陰忽暗的可怕模樣,不由得後頸冒冷汗,一顆心沉到谷底。

  那事若被發現,他必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他須得立即將人換個地方藏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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