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要我留下?
黎幸腳步頓了下,後背微微繃直幾分,轉頭看樓崇。
他的身影陷在黑暗裡,手臂撐在車窗上,姿態慵懶隨意,漆黑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車裡太黑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有種被獵人盯住的感覺。
黎幸開口想拒絕,樓崇卻已經下車站在一旁,態度顯而易見。
黎幸沒再說什麼,轉身往前上樓梯帶路。
這邊是很多年的老小區,沒有電梯,樓道的燈還是很早之前的手按燈,但已經壞了很久,也沒有人修,進去裡面的環境很暗。
黎幸手機開著手電筒在前面帶路,樓崇插著兜走在後面,很有耐心的樣子。
黎幸家在五樓,這一棟的房子格外的舊,已經沒什麼人住了。
她走在前面,餘光不經意間瞥了眼樓崇,他雖然穿著休閒,但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一般的牌子,掩藏在散漫隨性下的貴氣無論如何也忽視不了,與這裡的環境格格不入。
黎幸抿了抿唇,有種怪異的窘迫感。
兩個人一起上了五樓,黎幸開門,樓崇跟在她身後進去。
屋子是一室一廳,裝潢老舊,但布置很乾淨溫馨,門口放著手工編織的地毯,旁邊的鞋架有些舊,但很乾淨。
「不用換鞋了。」
家裡沒有成年男人穿得上的拖鞋,黎幸索性開口讓他直接進來。
樓崇站在門口的地毯位置,沒說話,脫下鞋子,只穿著襪子進去。
黎幸愣了下。
他神色平靜,抬眼淡道,
「怎麼了?」
「沒事。」黎幸抿唇,「你隨便坐會兒,我去倒水。」
樓崇點了下頭,姿態閒淡平靜,視線掃過屋子客廳的陳設。
老小區的房屋設計客唯一的優點就是客廳空間夠大,客廳除了一張沙發和茶几外,還有一個很大的展示櫃靠著牆面。
柜子原木色的,透明的玻璃櫥窗里是分成很多格子的展示空間。
裡面放著很多玻璃製成的東西。
樓崇站在展示櫃前,彎下腰,看裡面的玻璃藝術品。
黎幸從廚房出來,一眼就看見站在展示櫃前的人。
她微愣了下,端著水杯過去,遞給他。
「謝謝。」
樓崇接過水,喝了一口,視線還在看展示櫃裡面的玻璃,問她,
「這是你做的?」
黎幸搖頭,也看向展示櫃裡的東西,
「這是外婆做的,她以前是玻璃藝術家。」
「玻璃藝術家?」樓崇挑了下眉,有些意外的樣子,側低頭看她,認真問,「她現在?」
黎幸沒隱瞞,直接告訴他,「生病了,在醫院。」
樓崇點了下頭,很有邊界感,沒有再多問。
兩個人站在玻璃展示櫃前,透明的玻璃鏡面在頭頂頂光燈的折射下反射出身影。
「這是你?」
樓崇忽然開口,抬了抬下巴,指著上方牆壁上掛的照片。
有些陳舊泛黃的牆壁上掛著許多照片,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獎狀。
什麼三好學生聯考第一名年級第一名,幾乎占滿半張牆,甚至還有舞蹈比賽的獎狀。
照片上是黎幸從小到大各個年齡段的照片。
從八歲開始,外婆每年都會在她生日的時候給她拍生日吹蛋糕的照片。
直到17歲高二那年,戛然而止。
樓崇似乎很感興趣,目不轉睛地看著牆面上的照片。
黎幸有些尷尬,「沒什麼可看的,去沙發那邊坐吧。」
樓崇轉身,仰頭又喝了口杯子裡的水,輕笑一聲,目光從牆上的照片滑過,低頭注視她的眼睛,很認真地誇她:「小時候也很可愛。」
「……」黎幸手指蜷縮了下,沒接話。
樓崇看著她的反應,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鐘,笑著移開,仰頭喝光杯子裡的水,將水杯遞給她,
「謝謝你的水,幫我放回去?」
黎幸接過,微愣了下,轉身將水杯放回去。
從廚房放完水杯再出來,樓崇已經從展示櫃前離開,正在門口穿鞋。
「你要走?」
黎幸怔了怔,有些意外。
他上來只喝了一杯水。
樓崇側頭看她,「要我留下?」
「不是。」黎幸立刻開口。
她說得有些快,像是迫不及待送人走的樣子。
等反應過來已經有些尷尬。
樓崇笑了下,點頭,
「看出來了。」
他穿好鞋,手搭在門把手上擰開門。
「……」
黎幸跟上去,「我送你下樓。」
「不用。」樓崇開口拒絕,他個子很高,將近一米九,站在門口的時候仿佛一堵牆般,完全將外面的視線擋住。
他低下頭,目光落在她臉上,漆黑的眼壓下來,口吻平淡,
「早點休息,我今晚說的事情你考慮考慮。」
黎幸抿唇,嗯了聲,「好,開車注意安全。」
樓崇點頭,轉身擺擺手,下樓離開。
等聽不見腳步聲了,黎幸才關上門,後背靠著門框,平復了下心跳,起身走到玻璃櫃前面的牆那邊,看了看牆面上的照片。
好傻。
原來她小時候居然這麼傻的嗎。
哪裡可愛了……
——
法學院的期末周考試只有兩天,安排在周一和周二這兩天。
周二下午考完經濟法和稅法部分就可以放暑假了。
黎幸周末兩天安排的時間有些匆忙,白天在圖書館複習,晚上去咖啡廳兼職。
樓崇說的家教的事情她仔細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接下來。
等靳詞從國外回來,她要確保自己有足夠的錢給外婆做手術。
樓崇似乎也猜到她工作忙,這兩天都沒在其他時間找過自己,只來了一次咖啡館,待了一杯咖啡的時間就走了。
周日晚上最後一次值班,黎幸跟店長說了辭職的事情,因為太晚也沒回宿舍,而是直接回了家。
到漆黑樓道口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像往常一樣打開手機手電筒照亮,但剛走了沒兩步,樓道忽然燈光大亮。
明亮的光線一瞬間晃的眼睛不太習慣。
黎幸愣了愣,一仰頭,才發現樓道的燈不知道什麼全部被修好了。
而且還安上了聲控燈。
這邊小區老舊到沒有物業管理,全憑住戶自覺,燈壞了這麼久都沒有人管。
很明顯不是這這棟樓的住戶。
她腦海里下意識的浮現出一個名字。
樓崇。
但只一瞬間,黎幸又覺得荒唐。
他怎麼看也不是這種人。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