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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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鹿兮下去的時候,謝淮鶴正好端著榨好的西瓜汁從廚房出來。

  見著她,謝淮鶴很是順手地就將榨好的水果汁遞了過去。

  「喝些,解暑。」

  沈鹿兮接過他遞來的東西時,沒太忍住看了他一下。

  青年臉上並沒什麼多餘的感情,甚至還能窺見他一兩分的冷意。

  「去哪?」沈鹿兮接過喝了口後,這才問了謝淮鶴一句。

  「院裡。」

  沈鹿兮並沒反駁,只是她在走時,下意識地將目光在房間裡轉了一圈。

  發現並沒有見著林語柚的身影后,有些詫異地停頓了片刻,隨後才發現葉凜竟然也不在。

  倒是傅野同葉魚都在客廳里老老實實地坐著。

  【笑死了,謝淮鶴吵架都還記得給自己老婆準備西瓜汁,哈哈哈!】

  【剛才徐星星倒是和老婆說了什麼啊!我感覺出來後,老婆的臉色有些不太對!】

  【嗚嗚,能不能不要虐我們小情侶啊!有什麼誤會難道不可以說開嗎!!我真覺得謝神要碎了!】

  【老婆你抱抱你謝神吧!你回頭看他一眼吧!你們別虐我啊!】

  【插個題外話,林語柚怎麼同葉凜一起出去了啊!總感覺這兩人走在一起,沒什麼好事啊!】

  「找什麼?」

  見著沈鹿兮一直沒走,謝淮鶴便上前一步,低頭在沈鹿兮耳邊輕聲問著。

  「沒什麼。」

  沈鹿兮搖頭。

  下一秒,她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人牽起。

  寬厚溫熱的手掌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就好像是握住了什麼絕世珍寶一般。

  沈鹿兮放遠的心神幾乎是在瞬間就被他給拉回來。

  「走吧。」沈鹿兮仰頭對著謝淮鶴說道。

  兩人很快就離開了客廳。

  顏煙回來時,正好瞧見兩人手拉手離開的畫面,她看著兩人的身影愣了一會兒,才扭頭問著身側的徐星星:「謝神同兮兮和好了嗎?」

  「沒了。」徐星星搖頭。

  雖然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兩人現在看似還算融洽,其實中間隔著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並不是一兩句就能哄好的。

  「那他們?」

  對上顏煙困惑的眼,徐星星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哦,臭情侶秀恩愛了,不用管他們。」

  -

  院子裡的監控早就被拆掉。

  甚至他們站在這,還能聞見有些咸腥的海水,正隨著海風一陣一陣地湧來。

  沈鹿兮握著水杯的手不自在的縮緊,手指處骨節分明。

  謝淮鶴就站在她的面前,將她此時的喜怒哀樂全都盡收眼底。

  自也包括她此時的緊張。

  「兮兮。」

  謝淮鶴叫她名字的時候,不知為何感覺自己喉嚨間也是一緊,甚至有了幾分乾涸的感覺。

  聽見聲音的沈鹿兮飛快地抬眼,但也僅僅只是掃了他一遍,就重新垂了眼。

  脆弱纖長的眼睫在他眼前微微顫抖著。

  謝淮鶴瞧得也是一陣心癢,但很快他就撫平了自己的這些想法,轉而繼續說道,「今天傅野同我說了些事。」

  這話一出口,其實嗓音也有幾分凝滯的感覺。

  沈鹿兮不太自在地低頭喝了一口。

  她同謝淮鶴之間從沒這樣嚴肅認真過,一時,她也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模樣來面對他。

  而顯然謝淮鶴此時對她也是緊張的。

  甚至他們也都因為接下來將要聊得話題,而有他們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緊張。

  遠處海浪拍在岩石上。

  濺起碩大的水花。

  沈鹿兮看了眼就沒什麼興趣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而落在了謝淮鶴的身上:「你今天許諾了傅野什麼?這麼快就將我給賣了。」

  謝淮鶴也沒瞞著她:「一瓶酒。」

  「是你拍下的那瓶?」沈鹿兮對謝淮鶴的愛好從來都是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他這些年拍下的藏品到底都有哪些,「那我可真值錢。」

  謝淮鶴彎下腰,想要湊到她面前,可身子彎到一半後,也不知是什麼原因,並沒有徹底彎下去,而是用一種揶揄地語氣說道:「大小姐在我心裡一直都是無價的。」

  沈鹿兮抬眼看他。

  自然也感受到了謝淮鶴專注的目光。

  半晌,她才說了句:「油嘴滑舌。」

  不過這句說完後,她肩膀卻是有些微微地往下耷拉,像是泄氣了一般:「說吧,大少爺,你想問什麼,我一定言無不盡知無不言。」

  謝淮鶴依舊注視著她:「你知道,我想問什麼的。」

  「兮兮,我之前不願問你,是我知道你不想說,也是信你不會因為這些荒唐的事,而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但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樣的。」謝淮鶴猶豫片刻後,還是出了聲,「我想知道,所有。」

  謝淮鶴故意在「所有」兩個字上加重了音節。

  就是想要沈鹿兮知道自己的決心。

  沈鹿兮抬眼看著他。

  眼睫微微撲簌著。

  謝淮鶴沒有催促她,但同樣也沒有因為她為難,而就放過她。

  因為他今天一定要弄清這些年沈鹿兮到底是因為什麼在躲著他。

  畢竟就算要死,也得當一個明白鬼,不是嗎?

  沈鹿兮當然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過去。

  甚至在她今天同傅野說了那些話後,她就明白謝淮鶴是一定會知道這些的,甚至也做好了將一切都坦白的打算。

  果然,剛一回來,她就被謝淮鶴這人給攔了一個正著。

  「其實也就是傅野說的那些。」沈鹿兮想了半天,這才憋出第一個字,然後陸續連成一句話。

  謝淮鶴安靜地站在她面前,也不催促她,但他的態度今天很明顯,他就是要知道所有。

  所有被沈鹿兮瞞著的事。

  沈鹿兮的確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說。

  畢竟就這件事而言,經過今天傅野的話,她也覺得自己是錯得有些離譜。

  不管如何,她的確都不該懷疑這些看著她長大的長輩對她的疼愛。

  沈鹿兮的眼尾也慢慢地跟著耷拉下去。

  顯得有些可憐。

  謝淮鶴努力讓自己不要去可憐她。

  而見著自己裝可憐實在是沒用的沈鹿兮頓時有些垂頭喪氣。

  她埋頭幾口就將杯里的西瓜汁給喝完,似壯膽般。

  謝淮鶴眼中下意識地流露出幾分笑意,可在沈鹿兮抬頭的那一霎,所有的情緒便全復過於平靜。

  「說吧,我洗耳恭聽。」

  知道自己今天是真的躲不過去,沈鹿兮這才慢慢吞吞地開了口。

  這一次,她沒在藏著掖著,而是將自己所夢見的全都給說了。

  等她說完最後一個字,沈鹿兮這才敢抬眼去看謝淮鶴的反應,果不其然,謝淮鶴的臉都被氣黑了。

  他死死地盯著自己,眸色深沉,漆黑若淵,怒意也似正一點點的醞釀出來,薄唇更是幾乎抿成一條直線,像在極力克制著什麼。

  只在在如何克制,那雙眼此時卻是將他的情緒全都宣洩了出來。

  陰沉、冷峻、如冰一般尖銳冷戾。

  沈鹿兮哪怕和他相熟,此時也有些畏懼他身上的壓迫感。

  她想裝可憐,可真到關鍵時刻,她卻發現自己壓根就轉不出來,甚至臉色也要比之前更冷漠一些。

  「你想知道的,就是這些。」

  沈鹿兮仰著脖子,語調冷淡地說道。

  「好,就這些。」謝淮鶴倏地輕笑,語氣聽著有幾分輕快,可那雙深沉如墨的眼底卻依舊醞釀著滔天的怒火,「沈鹿兮,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一直瞞著我,還挺偉大的。」

  沈鹿兮死死地咬著牙,不服輸地迎上他的怒火:「我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偉大,只是我覺得沒必要。」

  「沒必要?」

  「那什麼算是有必要?」

  「是說也不說,問也不問就給我判死刑嗎?還是在你心底,就是認定了我謝淮鶴就是一個見異思遷、會移情別戀的人?」謝淮鶴也不想同她吵,可她給出的理由實在是過於荒誕。

  荒誕到他聽見就想發笑的程度,「好,我們退一萬步說,我謝淮鶴的確是個見異思遷的小人,那我父母和謝期卿呢?」

  「從小到大,他們哪個不是疼你勝過於我,就算是我做錯了事,他們將我趕出家門,也絕對會成為你的退路。」

  「沈鹿兮,你懷疑這些時候,完全就是在侮辱他們。」

  這一點,沈鹿兮的確無話可說。

  她垂眼,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讓淚掉下來,也努力克制著自己微顫的嗓音,繼而繼續同謝淮鶴對峙著。

  「是,不該懷疑乾爸乾媽對我的好,但是謝淮鶴你讓我怎麼想呢?」

  「夢中的一切都和現實契合,甚至我逃了這麼久,一回來還是同這一堆人撞上,從而出現在這個避無可避的綜藝,你讓我能怎麼辦?」

  「我只是想讓我和我的家人活下去,有錯嗎?」

  垂在身側的手被謝淮鶴死死捏住,在沈鹿兮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終究是忍耐不住地一下就衝上去,捏住了沈鹿兮的下頜,將她的臉抬了起來。

  「說到底,你還是對我不信任。」

  「嗯,你讓我怎麼信任了?」沈鹿兮抬眼看回去,水汽化開氤氳在她眼中,襯得那雙眼更加靈動可憐。

  「難道我沒告訴你,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嗎?」

  隨著沈鹿兮的聲音漸漸消散在風裡。

  原先鉗制著她下頜的力道也漸漸鬆散。

  他看著她。

  黑沉的眼底翻滾過種種異樣的情緒。

  半晌,他似脫力般地後退了兩步:「可你知道,我不會。」

  「我當初還以為,你不想訂婚,是因為還沒準備好,原來是那個時候,就不信任我了啊。」

  「兮兮,為了這種荒誕的理由,將我推開這麼多年……」謝淮鶴看著她,原先醞釀在眼底的怒火不知何時消退,甚至就連所有的聲音倏地都戛然而止地風裡,他仰頭,閉上了眼。

  也掩住了眼中悄然湧出的濕意。

  後續的話也逐漸變得艱澀。

  「你說,我會不會也覺得難過呢?」

  簡短的一句話,瞬間便讓沈鹿兮啞口無言。

  她仰頭透過滿是水汽的眸子看他。

  所有的一切呈現在她眼裡的都好像變得虛無,只餘下一點模糊的輪廓。

  她張嘴,想解釋,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乾涸嘶啞到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

  掙扎半晌,沈鹿兮終究是閉上了嘴,沒再說半句。

  甚至像是認輸般地垂下了腦袋。

  謝淮鶴也不知該怎麼說,但他明白一點,就算是知曉了這麼荒唐的事,就算是明白沈鹿兮對自己並不信任。

  可他依舊不願意放手。

  眼前這人,是他自幼便守著的珍寶。

  他怎會甘心就這樣將她拱手讓與他人。

  要是甘心的話,早就甘心,也不會變得那麼不擇手段了,不是嗎?

  「你說得對,兮兮。」

  沈鹿兮抿著嘴角,沉默著看著他。

  「我們之間的確是需要一個冷靜期的。」謝淮鶴猶豫半晌,還是抬手將她吹亂的頭髮給別在耳後,「但這個冷靜期不可以太長,知道嗎?」

  聽見他的話,沈鹿兮感覺自己的眼中好像被濕意給填滿。

  甚至不爭氣地想要抱著面前這人大哭一場。

  在謝淮鶴的手抽離她耳側的時候,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的,或許是下意識的,一下就抬手抓住他。

  謝淮鶴沒有動,任由她抓著自己的手。

  特別是手掌上傳來的顫意,更讓謝淮鶴覺得心疼。

  「我……」沈鹿兮剛開口,倏地就感覺自己的聲音實在是顫得厲害。

  下一秒,她就發現自己被人攬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她的腦袋抵在他的身前,熟悉的柚子香幾乎是爭先恐後地占據了她所有的感官。

  沈鹿兮抓住他手的力道比之前更緊了些,像是在確認什麼什一般。

  「謝淮鶴。」

  「嗯?」

  「我真的很怕。」

  「我知道。」謝淮鶴抱著在他懷中忍不住顫慄的人,心疼的情緒一陣接著一陣地起伏而來,遠遠壓住了剛踴躍而起的失望與難過,「兮兮,我會在。」

  「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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