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糖
高朗的腳步立馬換了一個方向。
陶祈安努努嘴：「別管他，找不到對象的時候就知道急了。」
高朗欲言又止。
陶祈安一邊用髮蠟摸頭髮，一邊從鏡子裡面看他：「怎麼了？」
高朗真誠道：「你不覺得，他不收拾都很帥嗎？」
陶祈安：「……」
等時景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半了，他困得眼皮耷拉著，從衣櫃裡隨便摸了件T恤和短褲。
T恤和短褲是個套裝，淺白色，邊上印著兩條黑槓。他黑髮蓬鬆，額前的頭髮在剛剛洗漱的時候打濕了，眉毛沾著水珠，嘴唇紅潤。
他從洗漱間裡出來，把充電寶拿上，轉頭看著陶祈安：「不走嗎？我收拾好了。」
陶祈安：「……」
他看著時景那張臉，微笑著轉頭給高朗說，「咱倆下輩子投胎，記得去早點。」
·
這次聚會的負責人是個學姐，訂了個大巴車。
時景他們到的時候，座位差不多滿了。只剩零零散散幾個座位。
高朗說：「咱們只能分開坐了。」
陶祈安遺憾擦眼角：「好難過啊……」
還不等他感慨幾句，時景已經往前走了幾步，徑直找了個位置坐。
「……」
時景旁邊是個男生，那個男生靠著窗，表情甜蜜，估計是在跟女朋友聊天。
「寶貝，今天早上一睜眼，我看見外面的太陽，就想起了你……」
時景戴上藍牙耳機，隔開了其餘嘈雜的聲音。
耳機里播放著抒情歌，男低音溫溫柔柔的。
他後腦勺靠著椅背，閉著眼睛假寐。
估計是人沒有來齊，大巴車許久沒有開。
時景昨天晚上又熬了個大夜，凌晨三點才睡著，這會兒頭疼欲裂，他陷入了一種半睡半醒的感覺。
他好像是做了一個夢，夢裡很嘈雜，說什麼的都有。
他一句話都聽不清，茫然地站在一個小學門口。
周圍站了一圈小孩子，他們圍著他，臉上帶著鄙夷和嘲諷。
時景能感覺到自己的情緒繃著，如同一根弦一樣，他又憤怒又委屈。
眼淚落下前的那一秒，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江嶼！」
時景睜開了眼睛。
·
江嶼上車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瘋狂向他招手的張延洲。
他的目光下一秒又被對面的那個人吸引。
隔著一條過道，時景靠著椅背睡著。
兩條腿隨意曲著，因為常年不見光，腿白得幾乎發光。他屬於毛髮稀疏的那種人，腿毛很少，幾乎看不見。骨肉勻稱，膝蓋上有一顆很小很小的痣。
江嶼愣住了。
滄河一中的校服都是長褲，這是他頭一次看到時景的腿。
他在那裡站了將近半分鐘，明晰的喉結滾了下，這才回神。
張延洲見他不動，表情疑惑，似乎想開口喊他。
江嶼連忙走了過去。
但是沒過來得及，他剛走到座位旁邊時，張延洲那句「江嶼」還是出來了。
他動作很輕地把包放在座位上，一手撐著椅背，轉頭看了時景一眼。
時景睫毛抖了一下，眼睛突然睜開了。
先是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清醒過來後，眉毛皺著：「看我幹嘛？」
「沒什麼。」江嶼坐到座位上，表情不太友好地看向張延洲，「你這麼大聲幹什麼？」
張延洲驚了，「大哥，整個車的人都在說話，而且我的聲音又不大。我那不是很奇怪你為什麼站在那裡不動嗎，就是下意識喊了你一聲……」
時景捏了捏眉心，看向說話那個人。
他認識這個人，張延洲。
也是滄河一中的學生，跟江嶼一個班，關係應該是挺鐵的那種，經常一起去餐廳吃飯的那種。
張延洲解釋完，口乾舌燥，結果江嶼早就把頭扭了過去吧，不知道在跟時景說什麼。
反正時景的表情不太好看。
他無語地抽了嘴角，倒也不太震驚。
畢竟江嶼是戀愛腦協會究極會員。
·
江嶼一開始是在聽張延洲說話，但他聽完一句話後，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轉回去看到時景時，男生額頭出了好多汗。
車裡明明開了空調。
「你很熱嗎？」
「不熱。」時景心情不怎麼好，也沒有精力懟江嶼。
「你很困嗎？」
「不困。」
時景最擅長的事，就是把天聊死。
他身邊壓根沒有朋友，唯一算得上朋友的秦瑜，還是個心非常非常大的人。
秦瑜鈍感力超強，很多事情他都不怎麼在意。
這才讓時景不至於成為一個孤家寡人。
江嶼後來沒有再說話。
時景扭頭看向窗外。
車裡有點吵，他摘下耳機，豎起耳朵聽旁邊的聲音，也只聽見了拉開書包拉鏈的聲音。
緊接著是塑膠袋的聲音。
然後是：「時景。」
江嶼在喊他。
時景抿了下唇，在心裡數了三秒後，才轉頭，眉毛皺著，一臉不耐煩地看他：「怎麼了？」
「吃糖。」
江嶼扔了個棒棒糖過來。
這次是草莓味的。
時景盯著膝蓋上紅色包裝的棒棒糖，很想硬氣地說一句「不用」。
他吞咽了下，那兩個字終究是沒有出來。
大巴車開得很穩，一路駛向海邊。越靠近海邊，海風的咸澀味就越重。
大巴抵在目的地時，時景嘴裡的糖已經沒了，只剩下淡淡的草莓味。
陶祈安和高朗一下車就連忙沖向換衣間，換上泳裝後便迫不及待沖向海里。
這片海經常有遊客過來玩，周圍設施很發達。
時景秒拒陶祈安和高朗的邀請，戴著墨鏡躺在躺椅上。
一開始大家都是分散地玩，到了下午四點，負責這次活動的學姐把大家組織起來，去預訂的自助燒烤攤自力更生。
陶祈安廢了半天勁，把火生了起來，臉蛋被熏得黝黑。
高朗會做飯，廚藝好，被派去烤串。
他真誠地向陶祈安道謝：「感謝。」
陶祈安擦了擦臉，「哼」了聲，大步走到穿菜和穿肉那片區域。
他抱著胳膊，居高臨下瞪著時景：「你憑什麼坐在這裡穿菜？」
時景抬頭看了他一眼：「看見沒？」
陶祈安：「啥？」
「我的臉。」時景說。
陶祈安：「我看見了，咋了？」
時景：「這就是你想知道的原因。」
陶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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