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悔悟
「阿景！我去，你怎麼成這樣了？」陳憬桐忽然衝進病房，嚇了季景安一跳。
季景安痛苦的吸了一口冷氣，緩緩的挪著坐了起來。
陳憬桐來的路上還在想昨天下午開會的時候季景安不是在上海麼，怎麼第二天就進醫院了！
「你來的還真是時候。」
怎麼不等自己出院了再來？
語氣里毫無疑問的嘲諷。
只可惜，陳憬桐沒聽出來。
「那可不，聽到你出事我第一個趕過來，沈安雲那貨這兩天出國了，我……」陳憬桐說完才注意到季景安被重重包紮的雙手，立馬就笑不動了。
「怎麼回事？」
「昨天，我害怕簡檬出事，去找她了。」
「你別告訴我，你突然穿越百里跑到那兒去變成這副樣子，是為了她？」
季景安只想著簡檬，此刻看都不想看見陳憬桐，把頭埋進被子裡不再吭聲，陳憬桐想他默認了。
「季景安啊，我知道你這個人向來濫情，但我沒想到你一旦痴情起來會到這種地步。」
季景安手不能動，要不然肯定扔過去一個枕頭飛到陳憬桐臉上。
「人家都訂婚了，下個月結婚，就在你當初娶林卿的那個酒店，可豪華了，你又深情給誰看呢？」
季景安從枕頭裡抬起頭，怔愣的看著陳憬桐。
這麼……快嗎？
卑劣的標本商人，最終真的失去了被他禁錮過的漂亮的蝴蝶。
*
「簡檬，你怎麼了？」
林晨陽忽然出現在身後，正在看落日的簡檬猛然從思緒里醒了過來。
「沒什麼，可能……被昨晚那些場景嚇到了吧？」
林晨陽不顧腿傷彎下腰抱住她，恨不得抹去她腦海中那些絕望又血腥的回憶，小心翼翼的護住懷裡的人：「放心，我以後都不會讓你害怕了。」
簡檬點了點頭，安心的閉上眼睛，靠在林晨陽肩上。
晚上，林晨陽忽然想起了什麼，他知道隔壁住著他此生最厭惡的人。
「季景安什麼情況了？」
簡檬沒什麼波瀾，平靜的說：「他手上的傷口挺嚴重的，感染引起的發燒，沒什麼大礙。」
林晨陽語氣沉了沉：「他大概就是為了你才會出現在那裡。」
「我知道。」
林晨陽看著簡檬，害怕它她會有一絲的動容，更害怕她會為此心軟一分。
這樣的話，他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和簡檬的感情，這兩年的心血，都會隨時崩塌，簡檬還會回到季景安手裡。
他沒有辦法和底氣拿自己的兩年去和季景安的十年去爭，後來的救贖也比不過先入為主的青春愛戀。
可是，簡檬……只是抬頭看著他，笑的溫柔。
「那又怎麼樣？我愛的是你，對他，我現在早就連恨也沒剩多少了。」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林晨陽愣了愣，他第一次覺得幾句話的力量能這麼大，讓他的心重新跳動起來，讓他身體上所有的痛化為烏有……
簡檬的意思就是，沒有恨了，也沒有愛了。
恨意的前提就是愛。
季景安帶來的遺憾和痛苦，林晨陽早就全部救贖回來了。
「簡檬，我愛你。」
林晨陽鄭重其事的說。
簡檬的心門早就被封死了，誰也進不去，林晨陽早就做好了準備。
但是他成功了。
他成了簡檬心裡唯一的愛人。
簡檬笑了笑，眼睛彎彎的。
「你這條腿，可為我差點沒了兩次。」換藥的時候，簡檬覺得自責。
「廢了你就不要我了？」
「你胡說什麼啊，我是那種人嗎？」簡檬笑著流眼淚。
林晨陽給她擦眼淚:「咱們家要是有兩個小瘸子的話，還過不過日子啦？」
簡檬點了點頭。
門外有人敲門，是一個沒見過的醫生。
林晨陽正疑惑，簡檬卻猛的抓緊了輪椅把手，神色有些慌亂。
「阿陽，是給我頭上傷口換藥的醫生，我去去就來。」
林晨陽沒多想，心裡的疑慮煙消雲散，放心的讓簡檬去。
簡檬跟著醫生一路來到辦公室，就和三年前第一次確診白血病一樣的情景，她坐了下來。
醫生坐在她對面，慢慢開口說道:「之所以會流鼻血和胸口痛，是因為你兩年前的白血病復發。」
簡檬有些錯愕。
她大概是早就發覺了的。
但她還是不相信的問：「不是，做了骨髓移植嗎？怎麼會……」
「簡小姐，是這樣的。髓移植在白血病治療上是一種不錯的治療方法，但是並不是所有人在進行骨髓移植之後病情都可以得到控制。有一部分白血病患者在骨髓移植之後會出現移植物抗宿主病，甚至還有可能會因為並發感染而導致疾病再次復發，所以……」醫生沒有再說下去。
「我明白了。」
「可是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啊……」
為什麼幸運就不能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會兒會兒呢？
「儘早治療的話，保守估計可以存活兩年，因為您的身體狀況，實在沒辦法做二次移植。」
回到林晨陽病房的時候，他已經睡下了。
簡檬坐在窗邊，看著月光，手裡忙活著什麼。
季景安在門外看著她。
一隻乾淨漂亮的琉璃花瓶被擺放在了窗台，簡檬就坐在那裡，仔細將一把向日葵修剪整齊，拿出一枝進花瓶里。
季景安記得，從前簡檬也喜歡在家裡的花瓶里插一朵玫瑰，敗了就再換。
那象徵著她的愛，永不枯萎。
後來那朵花發黑髮爛，就像他們的愛情。
如今簡檬，又重新為花瓶插上了向日葵。
象徵著溫暖與陽光的向日葵，大概就代表著林晨陽的愛吧？
不像自己的愛，長滿了刺，又難養活。
季景安自嘲的想著。
他貼著門上一塊透明的玻璃，隔著屏障，一點點描繪臨摹著簡檬的面容，下意識的笑了出來。
「我今年十九歲，我會一直一直喜歡簡檬。」
「我今天二十三歲，我會給檬檬一輩子的愛，我們會有一個大房子，會有婚禮，會有孩子。」
「簡檬，你都二十五了，你能別無理取鬧麼？」
「簡檬，在一起這麼多年，我看到你都覺得反胃。」
「簡檬，你真是犯賤。」
「簡檬，你一輩子都別想離開我……」
這些曾經脫口而出的話，一字一句都刺痛著季景安
從十九歲愛上的季景安，再到如今終究失去一切的季景安，他除了後悔，什麼也做不了。
從十九歲愛上的簡檬，直到現在，曾經那麼愛他，最後卻是連恨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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