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星曆4000——至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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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舟當然不可能出現魔龍杜林,至少萊茵多特不在這裡。

  但並不代表著和萊茵多特相似的人也不會出現。

  正如眼前這個......越來越大的龍。

  雲之感覺到龍的惡意,立刻化出原身,戰馬猛地沖向那隻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龍。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雲之從這條龍身上感覺到了龍尊的力量——所以是飲月君在做什麼嗎?羅浮也就他了吧。

  這持明是真經不起夸啊。

  雲之的戰馬如他的半身,踏過虛空朝著孽龍衝上去,讓雲之抓到機會,射出一箭。

  孽龍的要害在顱頂,雲之的箭正中要害。

  要是對戰倏忽的時候也這麼准就好了。

  雲之忍不住這樣想。

  孽龍哀嚎一聲,落下,身形逐漸縮小,最終,化為一顆持明卵,落入了浩浩蕩蕩的古海之中。

  等他或者她破殼而出,又是新的生命。

  雲之算是猜到了龍尊的想法。

  持明族沒有繁衍能力,死一個就真的少一個,所以他們就換了個法子,當一個持明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之時就會回到古海,化為持明卵,等再度破殼而出,又是新的人生。

  ......換句話來說,就像人的轉世輪迴一樣,全新的人,只不過是把靈魂的投胎從人的肚子裡換成了蛋里。

  但是雲之現在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理智即將被怒火焚燒殆盡。

  剛才的那條孽龍,在他干涉之下,沒來得及造成任何傷亡便消失。

  但是雲之都不敢想,如果自己不在這裡,那條孽龍出現的又無聲無息,會在羅浮造成多大的傷亡。

  而且,孽龍出自鱗淵境,十有八九是借用了建木的力量。

  在「自己對著鱗淵境射一箭」和「請嵐對著鱗淵境射一箭」之間搖擺了一下,雲之最終選擇先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如果事出有因,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好歹沒有傷亡,看在飲月君與自己共同作戰的份上,他先罰了,仙舟聯盟怎麼也沒有重判的理由。

  雲之覺得自己的想法甚好。

  結果趁著雲騎軍還沒到之前見到丹楓,雲之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火氣。

  「持明龍尊,你竟敢染指建木,好大的膽子!」

  本來一開始打算好好說,但是話一出口就變成了質問。

  飲月君的眼中毫無光彩,他的自信和高傲似乎都隨著那條孽龍的出現而被活活打碎了。

  工匠應星扶著他,那一頭的白髮卻變得漆黑如墨。

  他好像得到了豐饒的力量,但是這股力量......雲之眯起眼睛,工匠身上的力量,竟與那倏忽一般無二。

  這都是什麼事啊。

  「說清楚,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先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飲月君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還是應星開了口。

  「倏忽死了,我們贏了,這樣的勝利,我們還能有幾次?驚風白羽真君,孽物可以一遍又一遍的捲土重來,而我們......」

  應星咬了咬牙:「若非真君相助,白珩這一次只怕也要戰死在與豐饒的戰爭之中,我不知道我們還能有多少這樣的代價要付出......」

  「所以,你們想把自己也變成孽物嗎?」雲之似乎毫無觸動:「當年,他和我既不是星神也不是令使,面對歲陽,我們也贏了,後來,他像歲陽借來了力量,抵抗建木,最終也贏了。」

  「我們都是從普通人過來的,怎麼,我們都可以,你們不行嗎?」

  「丹楓,如果剛才那條孽龍在羅浮大開殺戒,羅浮甚至可能步入圓嶠後塵,你對此根本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你是怎麼敢的?」

  面具之下的黑寶石一樣的眼睛閃爍著寒光:「丹楓,你是否想過失敗帶來的後果?是否考慮過羅浮的未來?若是羅浮真的變成第二個圓嶠,你讓其他仙舟的持明如何交代?讓另外四位龍尊如何自處?」

  這傢伙到底有沒有把仙舟當做自己的家,當做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啊?

  雲之突然一愣。

  總算是知道違和感從何而來了。

  如果丹楓真的把仙舟當做自己的家,當做持明族的家,他怎麼可能會做這等危險的事情,至少也該慎之又慎,不到九成的把握,不會動手。

  但是他沒有。

  他不僅做了,還差點讓羅浮沒了。

  說到底,持明可能從沒有把仙舟當做自己的家。

  他們依舊還在懷念著湯海,還在懷念著不朽尚在時的古星。

  雲之都能感覺到,嵐的視線已經遙遙投到了自己身上,等著自己開口。

  雲之最後看了丹楓一眼,長弓拉開,箭矢隨著他的手,划過了一道寒芒。

  他聽見了身後雲騎軍的聲音,好像也聽到神策將軍和劍首的聲音。

  龍尊的近衛似乎想要衝上來,但是到底不比雲之的箭的速度。

  白羽箭飛出,一箭刺穿丹楓的心臟,強大的衝擊力帶著丹楓落入了古海之中。

  應星想要拉住飲月君,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持明龍尊,飲月君丹楓,為一己私利,染指建木,貪取不死,險釀大禍,雖不曾造就傷亡,但絕不可不罰,今日一箭穿心,日後轉生,既往不咎。」

  雲之的聲音緩緩在鱗淵境飄蕩。

  「百冶應星,協助飲月私動建木,遭倏忽血肉污染,墮落為豐饒孽物,因過往功勞,不必肅清,逐出仙舟,從今往後,不可在來!」

  「帝弓見證!」

  最後一句話,恍若一聲炸雷,炸的人精神恍惚。

  遠遠地,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了過來。

  「准!」

  那聲音無悲無喜,卻叫人心神震盪。

  是帝弓司命!

  神策將軍幾乎瞬間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已經算是第一令使對仙舟事務插手最多的一次了吧,就連帝弓司命都驚動了嗎?

  飲月之亂就此算是落下帷幕,虎頭蛇尾,但勉強看得過去。

  雲之做完這件事便回到了宇宙,繼續追隨嵐。

  後來他聽說,羅浮劍首墮入魔陰,神策將軍親自帶兵鎮壓,但她不知所蹤。

  長生種的宿命就是魔陰身,這是無法躲避的存在,人腦有限而記憶無限,記憶積攢到一定程度,瘋狂成為最後的歸宿。

  雲之很長時間,沒有再管,甚至連仙舟都沒有回去過。

  一直到星曆8072年,曜青和方壺兩艘仙舟同時發送烽火信號,預警豐饒民聯軍再度成型,曾經威脅的玉闕的行星「計都蜃樓」再次復甦,侵逼方壺。

  當時他們離得實在太遠了,雲之考慮過從他們的定位點沖回方壺,就算是把馬腿都跑斷,也根本來不及。

  恐怕到時候他到了,方壺也掛了。

  嵐也知道這一點,於是,在方壺拿著雲之曾經分給他們的光矢碎片像他發出信號之時,拉弓,射箭。

  雲之一開始就提醒過他們,若要請帝弓相助,先把自己的軍隊撤走,就算是被豐饒民當做逃跑也罷,反正他們也得意不了多久。

  他覺得沒問題。

  反正嵐的那一箭出去之後,雲之也想到了倏忽之亂時,自己感到的無力。

  於是,他像嵐發出了單飛請求。

  不是要背叛嵐,而是他覺得,自己好像太久沒有去看過更多的世界了,一直以來,都和嵐走在剿滅豐饒的路上,視野太窄。

  在這樣下去,真的要徹底退化成古猿人了。

  他想了一肚子的話,但嵐比他想的更加通情達理,他剛剛提出,嵐就立刻擺擺手,讓他自行活動去了。

  然後馬不停蹄的往遠方跑去。

  接下來,雲之就在太空遨遊,有時候去幫助被豐饒入侵的世界,有時候就到太平的地方去玩樂。

  有適合則與毀滅手下的軍團作戰。

  沒過去多久,雲之在一場對軍團的戰鬥中邂逅了兩位無名客,最終,他接受邀請,走上了這一列曾經由【開拓】的阿基威利所擁有的列車。

  然後,就一直待到了現在。

  命運的旅行還在繼續。

  而未來,還在更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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