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隕落
「他們被餓死，這是他們的命數，改不了的。」
赤雩嘆氣道：「可是，這一世的人，和下一世，終究不是同一個人了。」
「人類其實和神明一樣，死亡不是終結，遺忘才是。」
「沒人記得這些人了，他們就會真的死亡，我想為他們做點什麼。」
時燼皺起眉頭，苦惱道：「可是他們現在需要的是雨，是水，我們能做什麼呢？」
赤雩突然想到：「我們不能下雨，但我們有神的力量啊，要不，我們偷偷下凡去，引黃河之水救他們吧。」
二人少年心性，不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只是想做，便去了。
可是，大旱之時，黃河水也不多，赤雩和時燼將黃河水改道，雖是解了合水村一時之困，但是卻害的下游更多人餓死。
赤雩被罰去血池地獄守陣，時燼則是被罰去了另一層。
在血池地獄的那些日子，赤雩每天都要和試圖衝上來的惡鬼戰鬥，精疲力盡。
然而，有一天，他賴以生存的力量卻突然被抽走，他的神力在一夜之間消失過半。
因為黃河水沒能長久的解決他們的困境，合水村的人們，竟然合力將雙子神的金身推倒砸爛了。
時燼和赤雩一母同胞，他甚至顧不上自己，就跑去支援赤雩。
可是太晚了，失去了力量的赤雩被惡鬼撕碎，從此隕落在天地之間。
時燼眼睜睜看著，看著赤雩在那樣的情況下，還依舊揮劍砍向想要逃出血池的惡鬼，他到死，都在保護這人間。
察覺到神明隕落的動靜，冥王立即趕來，但他也只來得及，將赤雩四散的神魂收攏回一部分，投入輪迴，以求來生。
可是對於時燼來說，他已經，永遠的失去了他的哥哥。
顧長生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還躺在地上，那個已經成為了魔神的時燼，正神情平淡的看著他。
「你都想起來了？」
顧長生點點頭，他看向時燼，說道：「時燼，你明明知道的，赤雩已經消散了，就算轉世，也不再是赤雩了。」
時燼點頭，「嗯，我知道。」
「所以我從沒有把你當成赤雩看待。顧長生，你準備好，把赤雩還給我了嗎？」
顧長生瞪大眼睛，「你想幹什麼？」
時燼冷笑一聲，「當然是，殺了你，讓赤雩的神魂徹底甦醒啊。」
他說著，就要動手。
突然，顧長生的身後傳來一道冷厲的聲音，「魔神，你要我殺我清虛山弟子，問過我了嗎？」
顧長生忙回頭看去，是陸瑾！
陸瑾是感覺到了墮神才儘快趕來的，沒想到，竟然還見到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魔神。
魔神時燼輕蔑的看向陸瑾，冷哼一聲，「清虛山傳人，半神之體，那又怎麼樣？我可是魔神，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陸瑾手持一張紅色符紙，眼神緊緊的盯著時燼，「那試試吧，看看我清虛山祖師之力，是否能和魔神一戰。」
「要是不行的話，我還能請三清附身，能請天界諸神，不知道魔神打不打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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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燼冷笑道：「行啊，那看是你請的諸神先到，還是你這具身體先一步崩潰死亡。」
說著，他就朝陸瑾揮去了一掌，陸瑾忙閃身避開。
但時燼卻絲毫不給陸瑾喘息的機會，他步步緊逼，準備再次發起攻擊。
突然，他感覺到自己身體好像被巨力猛的向後拉扯，他回頭看去，只見清晝正雙指並在他自己額頭，要將他的本體從識海里拉出來。
時燼轉身怒吼，「清晝，你在幹什麼？我們說好合作的，你難道不想要赤雩回來了嗎？你不是想見赤雩嗎？」
清晝神情平靜，手下不停，「時燼，收手吧，你做這麼多害人的事情，赤雩即便回來，也不會開心的。」
「我認識的赤雩戰神，他是絕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傷害人類的。」
「我想見的赤雩，他並不記得我是誰，可是顧長生不一樣，他滿心滿眼都是我。」
「我只是想跟赤雩說一聲謝謝，但是長生，我想跟你說，我愛你。」
顧長生看著清晝嘴上說著愛他，手上卻在做著自毀的事情，他痛苦不已的想要阻止。
「清晝，你快停下，我們肯定會要辦法的，不是所有墮神都必須隕落吧，我們總能找到辦法的。」
清晝微微笑著搖頭，「長生，來不及了，從我同意讓魔神的本體進入我的神識之時，一切，就已成定數。」
「你們快走，時燼交給我。」
顧長生不願意離開，陸瑾不得已只能拉著他離開，他們遠遠的看著，即將隕落的神明，爆發出了毀天滅地的力量，以神魂自毀的方式，將魔神時燼一同帶走。
那個，策劃了那麼久想要蒼生贖罪的魔神，竟然沒等到最後，就意外被墮神清晝自毀殺死了。
這個結局，陸瑾覺得有些不真實，顧長生也是。
他無法接受清晝就這麼消失了。
他呆呆的想，哦，不對，神明應該是叫隕落，不是消失。
隕落就是，從此天上地下，三界六道，都再也不會有這個人了。
陸瑾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顧長生，他只能什麼都不說，然後沉默的帶著顧長生回了清虛山。
等到幾個月之後，人間的妖魔總算收拾的差不多了，傅瑜才急忙趕來清虛山。
墮神隕落，這樣大的動靜他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趕不過來。
此時，看著明明有人在，卻依然死寂的清虛山，傅瑜心中也浮起一絲悲痛。
陸瑾跪坐在大殿內，看著前面仙師們的牌位，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他知道是傅瑜回來了。
「阿瑜，我們成婚吧。」
傅瑜的腳步頓了頓，他走過去跪坐在陸瑾旁邊，大手緊緊的握住陸瑾的手，「好。」
陸瑾接著說道：「清晝墮神，魔神現世，即便這樣，祖師爺也從未現身，可見，即便是神，也逃脫不了命數。」
「傅瑜，長生他還太小，他剛剛才知道什麼是情愛，就永遠的失去了他的愛人。」
「作為他的師父，我卻什麼也做不了，我救不了清晝，也救不了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