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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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書?

  江嫣進屋的動作一頓,倒是沒想到江止還會寄家書回來,畢竟上一次的自己還未回信。

  甚至,看都未看。

  「放我房裡吧,有時間便看。」

  江嫣都發話了,竹青也沒辦法,這家書小姐怕是又不想看了。

  好好的兄妹兩人之間隔閡成這個樣子,也是讓人唏噓不已。

  「那奴婢就將家書和上次那封放一起了,之前管家向公子報平安,這次還需要嗎?」

  江嫣漫不經心的向屋裡走去,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需要吧,就讓管家回信也一樣。」

  「好,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竹青離開後,江嫣去偏房找阮嬤嬤,離開的事還需和阮嬤嬤提前說一聲。

  推門進去時,阮嬤嬤正坐在窗旁縫製著什麼東西,見江嫣進來,滿臉笑意的看向她。

  「嫣嫣,回來啦。」

  江嫣一直覺得,有嬤嬤在的地方才有家,可現在她要離開家獨自去遠航了。

  見江嫣站在那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她,阮嬤嬤也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

  「嫣嫣這是,要離開了嗎?」

  屋裡靜悄悄的,只留下兩人和一盞搖曳的燭火。

  江嫣泣不作聲,整個人撲進阮嬤嬤懷中。

  「嬤嬤…我下個月便要走了,沒辦法和您過這個年了…」

  阮嬤嬤垂下眼眸,依舊是笑著,一隻手在江嫣背上輕拍著。

  「傻孩子,哭什麼,離開以後,嫣嫣會有更好的生活,再也不用留在這裡觸景傷情,這一世嫣嫣會過的很圓滿。」

  「嬤嬤老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又不是生離死別,若是有緣,我們自會再見。」

  嬤嬤寬厚的手上布滿了老繭,這是因照顧江嫣勞累而致。

  江嫣不止一次想過,若是嬤嬤沒有堅持照顧她,嬤嬤憑藉著是府里的老人也能過得很好,將軍府不會虧待她的。

  可嬤嬤不曾離開過她,即使受人冷眼也從未放棄。

  更是從小便告訴江嫣,她是將軍府唯一的二小姐,父兄只是忙於政事,忘了照看她罷了。

  這些話讓上輩子的她無比的堅信將軍府就是她的家。

  可謊言終究會被戳破,現實總是殘酷的。

  感受到嬤嬤在自己臉上輕拭淚水,江嫣握住嬤嬤的手,依舊說不出話來。

  反倒是阮嬤嬤自顧自的拿起一旁做的衣裳。

  「嫣嫣過兩日便生辰了,等過生辰,嫣嫣就十二歲了,是大孩子了,可不能像這般動不動就哭鼻子,來,這是嬤嬤給嫣嫣縫製的衣服,去試試。」

  江嫣接過衣裳,擦乾臉上的淚。

  「好。」

  ……

  此時遠在江南的江止眼皮一陣跳動,心也莫名有些慌亂。

  許是這些天處理災情過於勞累所致。

  自從下江南後,江止便住在一處客棧內,頂著夜色在回住所的途中,他腳步一頓,繼而又向前。

  似不經意般隨口問了一句。

  「京城可有家書傳來?」

  跟在身旁的侍衛回稟道。

  「稟告大人,未收到任何信件。」

  江止心裡落空,喉嚨輕微的滾動一下,臉色如常。

  侍衛跟隨江止多年,看出來他興致不佳,便撓撓頭說著。

  「江南離京城相隔過遠,推算來看大人寄出的信今個才剛到京城,若是二小姐回信應該也還有半月才到京城。」

  他這麼說著,見江止依舊不為所動,但也沒更加生氣的趨勢,便大著膽子繼續說道。

  「而且京城傳來消息,二小姐在天佑寺救治永安公主有功,被封為榮安郡主,且還有太子殿下和沈大人照看,小姐不會有什麼難事的。」

  是啊,江嫣如今已經如此出色,自己早已錯過她成長的那個時期,如今再擔心,一切都顯得那麼可笑。

  又想起前兩日寄來的那封家書,自己拿到手時說不開心是假的,可真正打開才發現,這壓根就不是江嫣寄來的。

  當時忙碌一天的他心裡驀然就落寞了下來,緊接著就是前所未有的疲憊。

  這一切都是他的疏忽。

  他應該收到懲罰。

  只要江嫣還在將軍府,原諒不急一時,來日方長罷了。

  江止心沉了下去,渾身的盔甲重的像是能壓彎他的肩頭。

  所有的災民都已安頓完畢,貪官污吏該抓的也都抓了,就等著細細清數他們的罪過,依法處置。

  若是快的話,下月便能回去。

  眼前又浮現江嫣倔強的小臉,江止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身旁的侍衛仿佛沒有感受到江止的周圍的氣氛已經冷了下來,還在說道。

  「而且將軍鎮守邊關多年未回,小姐在將軍府就只剩您一個親人了,她肯定是想您的呀!再說上次在給太子和沈大人寄信時又專門提了請求他們關照小姐的事,有這麼多人護著,小姐可以在整個京城橫著走……」

  兩人很快就回到客棧,江止側頭掃了一眼嘴裡說個沒完的侍衛。

  「既然精力這麼好,那你今晚便在這守夜吧,不需要休息了。」

  說完便隻身離開,看著自家大人不近人情的背影,侍衛欲哭無淚。

  這都是什麼事啊,他只是想幫自家大人排憂解難罷了。

  今晚,註定是一個不眠夜。

  剛剛侍衛口中的信正被沈淮之兩指拿在手裡,東宮燈火通明,殿內依舊議論紛紛。

  「此番二皇子受挫,這幾日是安靜了,接下來肯定有大動作。」

  「有探子來報,二皇子身後似乎有…那位的支持。」

  那位是誰,大家心裡都心知肚明。

  還是有大臣提出懷疑。

  「怎麼可能呢?齊王殿下十幾年前被貶到西北荒涼之地,哪還有勢力?」

  面對疑問,另一位大臣可就不服了。

  「齊王殿下當年可差點就登基了,若不是先皇不知為何廢太子,今日皇位還…」

  他還想說什麼,卻又驚覺自己在東宮,上面的太子還聽著呢,罪過罪過。

  裴朝言的確把這話聽得一清二楚,但也不在意,事實罷了,他向來不會因為這麼些小事去多怪罪臣子,所以有些人才敢在他面前暢言。

  為君之道,便是要有容人之心。

  太子只是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看向沈淮之。

  「淮之,對此你怎麼?」

  沈淮之收回停留在信件上的目光。

  「神擋殺神,人擋殺人,見招拆招。」

  裴朝言低笑著搖了搖頭。

  「不愧是孤的左膀右臂,好魄氣,各位,聽見可否?無論對手背後是誰,咱們只需見招拆招便可,不用緊張。」

  眾人也便放下心去,這條路已經走了這麼久了,即便是要退出也來不及了。

  本就是把全家人拴在一起謀事業,贏便無上榮耀,輸便滿門抄斬。

  只能,

  神擋殺神,人擋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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