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危險的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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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做了什麼?」我低聲。

  「我會把紀凌修和寧乾洲做的事情!全告訴你!」沈靜姝慌張,似是發生了可怕的事情,電話聽筒里傳來巨大撞門聲,她恐慌,「我不知道還能找誰幫忙,只能找你了,救救我兒子,求你……」

  房門被撞開的巨大聲響傳來,沈靜姝尖叫一聲,突兀掛斷電話。

  我握著聽筒全身發涼,沈靜姝那邊似乎發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我飛快撥打熟悉的幾個地方電話,尋找靳安。上次彭昶說靳安來平京了,為什麼一點都聯繫不上呢。

  再次撥通幾個據點的電話,終於聯繫上彭昶。

  彭昶說,「靳督軍不會去別的地方,應該就在你周圍守護著。如果你聯繫不上他……」沉默一瞬,「那就是他不想見你……不想跟你談……」

  下意識握緊聽筒,我一意孤行離開,靳安生氣了嗎?

  「他這段日子給你下達過指令嗎?」我低聲,「你聯繫上他了嗎?」

  「我跟靳督軍通過一次電話。」彭昶說,「他只談任務,不談其他的。我提你名字的時候,他就掛電話了。」

  我沉默許久,說,「他的傷好些了麼?」

  「不知,他不提。」

  「你們打算怎麼處理寧澈。」

  彭昶壓低聲音,「我聽陳呈說,靳督軍不打算放過寧澈,如果你跟寧澈有交情,暫時別開口調解,這件事沒得談。你儘量利用你的資源先護著花姐,我們找機會救援。」

  我揣摩著靳安的意圖。

  便聽彭昶說,「你跟著寧乾洲出差,聽說你們住一間房?」

  「別聽外面胡說!分開住的!」

  「說是你倆徹夜待在一起,外面都猜測……」

  「那是處理工作,什麼都沒發生。」

  「微兒,寧乾洲手底下的人,所做的安排都是摸著寧乾洲的心思來的。他們給你倆安排一間房,那便是看出了寧乾洲對你有想法,他身邊的人都是人精,那些各地的軍閥頭子也是人精,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寧乾洲這人性子穩,做事穩,他暫時沒對你下手,可能是覺得時機沒到。」

  以前我是不信這話的,自從跟著出差半個月,那種微妙的男女關係開始滋生蔓延的時候,我漸漸意識到危險逼近的感覺。

  跟以前那種刀鋒相向的危險感不同,這種危險感縈繞著曖昧的色澤,屬於男女特有的荷爾蒙信號。

  尤其是我協助寧乾洲處理密件到了深夜,卜遠遊會拿兩個枕頭進來,重新鋪床……

  這些都是當著我的面做的。

  外面的人默認了我跟寧乾洲這種關係,處處透露著情慾的味道。

  所以我才會恐懼的危機感,處處躲著寧乾洲。

  寧乾洲一如既往冷靜理智,他從容不迫看不出任何異常。

  他隔著安全的距離冷靜與我談工作,卻不經意間敲我額頭,全無距離感。

  張弛有度,兩人相處的節奏全在他把控中。

  這種被潛移默化拉進他陣營,還陷入某種曖昧張力的漩渦的感覺,讓我覺得噁心。他得償所願,除掉了所有他仇視的人,所以他可以坦然釋懷的面對我。

  而我,怎忘得掉那些切膚之痛的傷害。

  「寧乾洲做事雷霆萬鈞,對待女人也很有一套,沒有他拿不下的女人。」彭昶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是你一直沒看清,微兒。」

  「為什麼。」我輕聲,「我想不通。」

  「那是因為你對他了解的太少。」彭昶低聲,「你對男人沒想法,就自認為男人對你也沒想法。其實不是這樣的,男人思想複雜程度,遠超你的想像。」

  「靳督軍讓我跟青青文學社那邊的人對接工作。」彭昶低聲,「那邊的人曉得你父親和丈夫被寧乾洲殺了,都認為你是潛伏在寧乾洲身邊復仇的女人,都以為你跟寧乾洲是那種皮肉關係。因為寧乾洲,對你最特殊。」

  我單向思維的大腦漸漸接受了外界灌輸而來的雜念,從我的角度看,寧乾洲永遠用我在釣魚,他只對我的「先知」感興趣。

  可是在外人眼裡,卻是另外一副光景。

  「幫我聯繫靳安。」我低聲,「就說,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他,讓他務必聯繫我,就撥我家客廳的電話,若不是我接的,他別吭聲,直接壓聽筒就是了。」

  掛了電話,我琢磨著沈靜姝那番話,剛剛電話里她非常驚恐,像是被歹人破門而入了,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多方打聽到沈家今晚在開名流舞會。

  或許是因為她跟紀凌修有很深的淵源,所以我對她有莫名的親近和執念,終究是放心不下她。我換了套蘇繡米白旗袍,將長發挽起,露出天鵝頸。

  擇了黛綠手包,往沈家去了。

  沈家是國內財團四大家之首,這麼多年過去了,依然穩坐榜首。原先他們住在省城,前幾年戰亂禍及省城的時候,沈老爺子舉家搬來了平京,尋求寧乾洲庇佑。

  那時候,沈靜姝跟寧乾洲關係很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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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傳兩人要結婚了。

  也有傳言,沈老爺子原本想搬去租界的,卻因為洋人想動他家的生意,老爺子才搬來平京。

  我緊趕慢趕來到沈家,沒有邀請函,不讓進。我報了寧乾洲的名諱,用寧乾洲的權勢施壓,很快被人請了進去。

  還未走進大廳,便聽到沈靜姝的哀嚎聲,伴隨著孩童絕望的大哭。

  我快步走進去,便見沈靜姝狼狽撲倒在地,釵發散亂,一側臉頰高高腫起,唇角帶血。

  「說!究竟是誰的野種!」沈老爺子手持長鞭,怒喝一聲!一鞭子狠狠抽打在沈靜姝的身上。

  沈靜姝絕望嚎叫,將孩子緊緊護在身下,崩潰哭泣。

  我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此時,賓客散盡,只有沈家的人圍在大廳,沈老爺子的姨太太們圍坐一旁,五個兒子站在一側,沒人敢上前勸。

  沈家大兒子沈秋易穩坐一旁,淡淡看著這一幕。

  我的到來,吸引了所有的視線。沈靜姝像是看到了救星,無助絕望的雙眼裡燃起一絲絲光。

  沈老爺子子嗣眾多,最年長的兒子沈秋易35歲了,最小的兒子才11歲。除了沈靜姝外,其他女兒都已出嫁。

  管家湊近沈老爺子說了句什麼,老爺子看向我。

  「施小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老爺子客套了一句。

  話雖客氣,他屁股都沒抬一下,「不知施小姐初次登門,所為何事?」

  倒是姨太太們熱情相迎我,我微笑,「聽說今晚這邊有舞會,趕過來湊湊熱鬧。」

  沈老爺子恍然大悟笑了起來,「舞會結束了,您改日來,屆時,我親自給您下邀請函。」

  他委婉下了逐客令,我沒走,來到一旁香檳塔前坐下,「靜姝小姐這是怎麼了?」

  「家務事。」沈老爺子委婉告誡,「小女不懂事,家法懲戒。」

  我微笑,「靜姝小姐跟我是好朋友,好朋友受罰,我也於心不忍。您繼續,我陪陪她。」

  沈靜姝絕望中感激地看我一眼。

  沈老爺子好半晌沒言語。

  我其實沒多大臉面,這些泰山北斗願意給我幾分薄面,全靠寧乾洲的權勢為我撐腰,才能暢通無阻,老爺子將皮鞭丟在地上,重重嘆了口氣。

  眼看著老爺子氣餒不打了,二姨太恰在此時火上澆油,「你就說了吧,這野種是誰的?難怪寧帥不要你了!你怎麼能在外面偷男人呢!」

  「到底是誰的,說說吧。把姦夫揪出來給寧帥送去!」

  「多好的一門親事!沒了寧帥這棵大樹依仗,咱們就沒了保護傘。你知道老爺在寧軍投了多少錢嗎?」

  「……」

  姨太太們你一言我一語,將漸漸熄滅的怒火煽起,存心將沈靜姝置於死地。沈靜姝的母親坐在一旁緊閉雙目,沉默不語。

  老爺子大怒之下,再次拿起皮鞭抽了上去,一鞭又一鞭。

  沈靜姝翻滾在血泊里,把孩子牢牢護住,誓死不開口。

  我心尖微顫,這無助的一幕,讓我想起了自己經歷的那段千夫所指的絕望日子,那時候沒有人幫我,沒有人理解我,全靠自己死撐,靠仇人高抬貴手的施捨。

  沈靜姝此刻的境遇,跟我當年如出一轍。看著她曾經嬌艷如明媚朝陽的臉,枯萎出殘酷的薄涼,我的心輕輕抽痛,仿佛看見曾經的自己。

  為了給自己壯膽,我連續喝了兩大杯白蘭地。

  烈酒入喉,渾身燥熱起來。

  「這個野種不能活!」老爺子硬生生從沈靜姝的懷裡拽出小寶寶,高高舉起就要摔死!

  沈靜姝又一聲慘烈哀嚎,去搶孩子,卻被家丁死死按住!

  「沈老爺。」我兀然起身,匆匆上前,撐住孩子身體,「禍不及幼兒,怎能如此罔顧性命!」

  老爺子正在氣頭上,忽然一輪胳膊,將我輪倒在地,姨太太們慌忙上前扶我,她們勸說,「老爺,您冷靜一下,有話好好說,萬不可傷及施小姐。」

  「是啊,老爺,孩子是無辜的。」心善的姨太太幫腔一句,「興許這孩子真是寧乾洲的,寧乾洲不想負責任罷!」

  恰在此時,一名家丁模樣的人拿著一個厚實的信封走了進來,「老爺,您快看看這個東西,有人送來的,說是信封里裝著孩子生父的照片。」

  我看向沈靜姝。

  沈靜姝緩緩搖頭,驚恐爬上她的眼睛。她忽然看向沈秋易,沈秋易犀利視線盯上那信封。

  直覺告訴我,那件信封里裝著要命的東西。趁那名家丁經過我身旁時,我一把奪過信封藏進懷裡,往後退了幾步。

  沈老爺子忍著怒意,笑說,「施小姐,這是何意。」

  我說,「沈靜姝跟我哥在一起多年,我哥一直放不下她,這孩子的生父或許是我哥呢?我不允許信封里出現任何污衊我哥的行為,待我檢查完畢,再歸還給您。」

  「這是我沈家的家事,恐怕由不得施小姐。」沈老爺子一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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