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無底洞
收拾好廚房，陸知嫻剛回到臥室，就接到了霓天療養院那邊的電話。
「陸小姐，您弟弟要住進我們霓天療養院的事情已經辦妥了，等他出了院就可以直接住進我們這裡。」
「真的嗎？那實在是太感謝您了！」陸知嫻心裡的重石落下，也鬆了口氣。
她接電話之前還擔心霓天療養院那邊會拒絕，畢竟她在辦理療養院的入院手續時，並未提起和程家的關係。
而下一秒，就聽療養院的負責人在電話那頭討好道：「您用不著謝我，是程總特意向我們交代過，如果您弟弟要住在我們療養院，那我們一定加倍關照。」
陸知嫻驚訝愣住，險些沒反應過來。
難怪霓天療養院的手續被她輕鬆辦了下來，根本是看程硯南的面子。
也對，霓天療養院是什麼水平？那是貴族療養院！
以陸家的家境，稍微一評估，就知道陸家連每月的費用都支付不起。若非有程硯南開口，陸知嫻就是磨破嘴皮子也進不了霓天。
掛斷電話之後，陸知嫻特意去廚房切了一盤水果，輕手輕腳地走進書房，將果盤放在了程硯南面前。
見她沒有離開，程硯南狐疑抬眸，「有事？」
陸知嫻心中措辭著，支吾開口：「硯哥，霓天療養院的事，謝謝您。」
「嗯。」程硯南淡淡應了一聲，顯然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對於陸知嫻是難於登天的事，在他這裡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縱然如此，陸知嫻也沒有心安理得地接受，她將早就擬好的欠條展開放在程硯南面前。
「我從您卡上又刷了兩千萬，加上之前跟您借的一百萬，一共兩千一百萬。我會儘快還給您。」
程硯南眉頭輕皺了一下，「還？你怎麼還？」
「霓天療養院每月要支付的費用最低也要十幾萬，這兩千萬根本支撐不了多久。你覺得憑藉你的能力能支付得起你弟弟後續的費用？」
一語戳中陸知嫻的痛處，她咬了咬嘴唇，向程硯南保證著：「後續的費用我會自己想辦法，不會再讓您幫我承擔。」
陸知嫻轉身要走，卻被程硯南起身拉住。
「我並非那個意思。」程硯南解釋道：「你弟弟的白血病需要長期治療，就算住在霓天療養院，沒有合適的骨髓移植，他的病便始終無法痊癒。那你又能負擔多久呢？」
陸知嫻沉默不語。
程硯南所說的她心裡都清楚，陸旻的病就像一個無底洞，就算找到合適的骨髓配型，移植手術又將是一筆龐大的費用。
她抬眸對視上程硯南的目光，堅定地說道：「可他是我弟弟。」
言下之意，她不會不管陸旻的死活。
程硯南也並非要她冷漠地袖手旁觀，只是提醒道：「你父母健在，撫養你弟弟的責任無論如何也不該落在你肩上。」
程硯南說的是事實，也是陸知嫻一直不願意承認的事。
從陸旻生病住院，到出院找療養院治療，陸天成和王艷都是第一時間張口問陸知嫻要錢，且要的理所當然。
陸知嫻感受不到來自陸家的半點溫暖，她更像是他們的取款機。
而這種感覺，在王艷再一次問她要錢時更加強烈。
「嫻嫻，你弟弟隨時可以出院了，療養院的事你都安排好了吧？」
王艷在陸知嫻面前坐下，隨手將包放在桌上，那語氣更像是在質問。
陸知嫻一眼注意到那個包，臉色頓時就變了。
「媽，你這包……」
「假的！」王艷迅速抬手拿起，藏於身後，「只是一些大牌的高仿貨，沒花幾個錢。」
她這話可唬不了陸知嫻。
無論是從材質還是做工走線，那都是大牌特有的。
那包根本不是什麼高仿，就是大牌正品。
這讓陸知嫻心頭染上一抹慍怒，「媽，軒軒還病著，要花錢的地方還很多，你怎麼捨得花這麼多錢去給自己買名牌包？」
被陸知嫻看穿，王艷也索性不裝了，直接將那隻包拍在桌面上。
「怎麼了？我買個包還要聽你指指點點了？」
王艷冷哼了一聲，「你在程家過著養尊處優的好日子，自然是各種大牌都見過用過，可沒見你往陸家帶回些什麼來！」
「如今我自己買了，也算是替你彌補一下這些年對我的虧欠。」
陸知嫻被氣笑，她怎麼能說得那麼心安理得？
程家人的確向來物質上不曾虧待她，吃穿用的都是與程家孩子無差的名牌，可那些都是程老夫人憐憫她，換言之也是一種施捨。
她哪裡敢向程老夫人索要任何東西？更別提去貼補陸家。
王艷不曾想過她在程家討生活的卑微，竟然還覺得她是白眼狼。
陸知嫻只覺得心寒，臉色也不由冷下幾分。
她沖王艷伸出手，「剩下的錢給我。我給你那一百萬是給軒軒治病的，不是讓你肆意揮霍買奢侈品的！」
王艷不悅地瞥了她一眼，沒有動作。
「花光了！」
「你說什麼？！」陸知嫻驟然惱火，「那是留給軒軒買營養品的，你竟然全花光了！你心裡到底有沒有考慮過軒軒？」
王艷的表情都透著不耐煩，「嚷嚷什麼！」
「不就是一百萬嘛！對於程總來說不過是一點零花錢而已。他隨隨便便指頭縫裡溜點都不止這個數。」
她瞥了陸知嫻一眼，嘟囔道：「大不了花光了你再問他要就是了。」
陸知嫻心裡陡然生起寒意，身體也因怒意而微微顫抖。
她恍然想起程硯南對她的提醒。
她可以不顧尊嚴地向程家借錢去給軒軒治病，但絕對不會去填陸家的無底洞。
王艷還未察覺陸知嫻的隱忍，討好地笑了笑，「你手裡不是還有嗎？再給我一百萬，我這次絕對省著花。」
「你別想了。」陸知嫻冷漠拒絕：「我的錢是要留著給軒軒治病的，不知拿來滿足你的虛榮心的！」
王艷立刻就變了臉，「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是你媽，給我花錢你心疼了是不是？陸家怎麼養出你這麼個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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