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投石問路
隨著瓦片碎裂的聲音,屋子裡的燈再次熄滅。
這次沒人說話。
我伏在屋頂,靜靜地等待了五六分鐘,屋子裡始終一片安靜。
燈,也沒有再次打開。仿佛這屋子裡,壓根就沒人一樣。
我覺得差不多了,可以再來一次,於是我故技重施,又扔下了一個瓦片。
不過,這個瓦片我不是直接扔下去的,而是扔到了對面一棵樹的樹枝上。
枝椏的末梢柔軟,有彈性,把瓦片彈到了地上,再次發出一聲脆響。
不過,這次瓦片的落點和墜落的方向,跟之前的不一樣了。
我知道王浩的耳音沒我的好,所以他聽不到瓦片與樹枝末梢碰撞的聲音。
在屋子裡聽來,這瓦片是從另外的方向甩過來的,與剛才的不同。
這樣,便可以造成我沒在屋頂的假象。
我故意把簡單的事情搞複雜,要的就是利用王浩的多疑,擾亂他的心智。
我等了幾分鐘,屋子裡還是沒動靜。
但我能感覺到,屋子裡的人,已經煩躁到極點了。
我只需要再下一城,把他們的煩躁徹底引爆,然後,就是我下手的機會了。
於是,我再次拿起一個瓦片,甩手,扔到了對面牆壁上。
啪……
瓦片摔碎的脆響聲再次響起……
屋子裡的人,果然如我所料地暴躁了起來。
「媽的,我他媽受不了了。王浩,你他媽的膽子小,別攔著我!」
這是梁叔的聲音。緊接著,我聽到了王浩的聲音。
「白三千,別他媽的跟老子裝神弄鬼,有本事來啊,老子讓你看看我這張被你毀了的臉!」
顯然,王浩也被我激怒了。
「白三千,虧老子拿你當朋友,這麼信任你,你他媽的見財起意,為了獨吞一千萬,居然想害我的命,你他媽是人不是人!」
王浩在屋子裡大聲地怒罵著,宣洩著他對我的所有不滿。
我在屋頂不動聲色,心裡暗笑,呵呵,還怪我要害命?
要不是你王浩先起了對我的殺心,也就不會有後面這些爛事。
屋子裡的燈終於亮起來了,屋門咣的一聲被打開。
有幾個人氣勢洶洶地從裡面沖了出來,為首的是王皓。
好傢夥,原來有七八個,不是,我剛才聽到的只有三人。
看來是王皓這小子知道我的耳音好,故意讓其他人不動聲色,不露出任何的動靜,以此來麻痹我。
幸虧我足夠沉穩,否則恐怕就上了他的當了。
王皓的手裡拿著一把尖刀,映著屋子裡照射出來的燈光,閃閃發亮。
我認識這把刀,他就是用這把刀在那天晚上刺死了林盛,一刀貫穿,毫不留情。
那也是,在我認識王后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他動刀子殺人。
在我的印象中,他只是一個銷贓的,甚至自己平時從來不親自動手。
我們在一起喝酒的時候,他還經常說,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安全第一,所以他寧可不賺錢,也不會冒任何風險。
現在看來,他當時說的未必是假話,現在一定已經否定了自己當初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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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原則都不是永久的原則,之所以不打破,只是因為誘惑不夠。
一千萬的花紅,或許對像雪姨、白明樓,這樣的人物無所謂。
但對像王浩,或者如他一樣的江湖人來說,這絕對是一筆天文數字。足夠瀟灑一輩子了。
在這種誘惑的驅使下,人是會變的。
「白三千,你他媽給老子出來,躲在暗處算什麼英雄好漢?你出來讓我捅你一刀,消消老子的心頭之恨!」
他揮舞著手裡的尖刀,大聲地叫罵,我相信他對我是恨之入骨的。
他是一個如此對自己的外貌注重的人,但他認為他的臉是我毀掉的。
此時的梁叔倒是格外安靜,手裡攥著一根棒球棍,他眯著眼睛撇著嘴,用目光四處搜尋尋找我的蹤跡。
傻球的手裡捧著一個雞腿,一口一口地嚼著,手上和嘴巴上弄滿了油漬。
這小子果然是個傻子,不過既然他能出現在這兒,恐怕有他特殊的本事,我自然也不會掉以輕心。
身後那幾個打手都拿著片刀,他們擼胳膊挽袖子,卻始終站在王后的身後。
他們是在等王浩的命令,如果我出現在當場,他們必然會像餓狼一樣撲過來,把我圍在其中。
我暗暗地點頭,覺得火候夠了。
不過我壞壞地想,應該再給他們加把勁兒。
於是我悄悄地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仰面朝天地躺在屋頂上,點亮屏幕,給王浩發了一條消息。
「浩子,你睡了嗎?我太困就先睡了。」
自從十八樓那件事情以後,我不知王浩的生死,而且我們已經撕開了臉,所以我再也沒有跟他聯繫過。
這三更半夜,他知道我躲在院子裡的暗處,看到他在院子裡的明處,他故意給他發這樣的信息,對他來說是一種挑釁。
對我來說,是在向他傳達一個消息,那就是我知道你們的詭計了,我不會相信後面的假山里,是囚禁白名樓的地方。所以隨便你們怎麼折騰吧,我回家去了。
按下發送鍵,我聽到王皓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一下。
他不由得一愣,伸手從口袋裡把手機摸出來,點亮屏幕。
當他看到我給他發的信息的一瞬間,他的怒火徹底被點燃。
「媽的,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他憤怒地把手機摔在地面上,手機的屏幕晃了幾下,終於熄滅了。
他還不解氣,衝上去用腳使勁地踩了幾下,手機被它踩碎,金屬支架扭曲變形。
他仰面朝天,大聲地喊。
「啊…」
我悄悄地躬起身,躡手躡腳地,從屋子的後房沿滑了下去,高抬腿輕落步,三竄兩跳,便來到了後面的假山旁邊。
這個時候,王皓和他們正在院子裡發瘋,他們以為我藏在某個陰暗的角落看著他們。
他們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準備著對付我,所以此刻動手是最安全的。
我學著剛才梁叔的樣子,用手扭動了一下假山旁邊的一塊石頭。
果然,隨著一陣沉悶的聲響,假山裂開了一道縫隙,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呈現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