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意外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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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棲宮裡,白玉為地,內嵌明珠,鑿地為蓮,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

  武姝一身明黃色的紗衣,散著頭髮,赤著足,睡在藍田暖玉的蓮花芯里。

  「啟稟娘娘,玄夜司的人回來了,正候在殿外。」

  武姝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立刻有侍女抬過孔雀石穿成的細密珠簾,懸在地上,以做遮擋。

  「請娘娘放心,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玄影一身玄色圓領襴袍外搭緋色比甲,手持長劍,躬身回稟。

  武姝半撐起身子,伸手看了眼自己三寸來長,染了紅色的指甲,魅長的眼彎成半弦月,盈盈笑了起來。

  「人無情則剛強。可惜了。」武姝搖了搖頭,唇邊揚起一抹輕蔑的笑。

  不過須臾,她的眸色再次變的冰冷,對玄影厲聲道:「玄夜司繼續按照原計劃行動。一月之內,務必要將李承淵趕回邊境!」

  玄影領命去後,紅玉上前又回稟道:「娘娘,皇上身邊的蘇公公傳來消息。說是眾位大臣見皇上身體總不好,要舉行一次醫學人才的科舉考試,選拔幾位有能力的郎中進來做宮中醫。」

  武姝略沉吟幾秒,盯著紅玉道:「找幾個郎中,再去和負責考核的官員知會一聲,不可出了差錯,你去親自安排。」

  紅玉心如明鏡,道了聲「奴婢明白」,便立刻往宮外走去。

  諸事已了,武姝柔弱無骨的又睡回了花芯里。

  不遠處的青玉案上,狼毫筆上還殘留著蜿蜒的墨,薛濤箋上將干未乾,是武姝不久前剛寫的:

  【天災人禍,人禍甚於天災。】

  人聲鼎沸的市集上,木槿看著一臉心事重重的許南星,擔憂道:「大小姐從鏡月寺回來就一言不發,這是怎麼了?」

  許南星閉眼,滿腦子都是董夫人不可置信,還強替李承淵開脫的神情。

  直到後來董之越醒了,確定了墜樓之前見的人的確是李承淵,這腰牌也確實是他從兇手身上拽下的。

  董夫人怔了幾秒,傷心的幾乎暈厥過去。

  「木槿,你說皇權真的會讓人喪心病狂,殺害自己的親屬嗎?」許南星睜開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木槿,意外裡帶著幾分迷茫。

  木槿毫不猶豫點頭,以手遮臉悄悄道:「當然啦,親屬算什麼。從前奴婢陪大小姐讀書,書里不是還寫過殺父殺子麼。」

  所以,一向涼薄的李承淵為了奪得皇位,真的有可能為了向老皇帝表忠心,又或者為了自己沒有後顧之憂,不受威脅,沒有把柄,而將屠刀對向了自己的親舅舅!

  許南星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捏緊了手中的腰牌。

  要是給這種人當了皇帝,將來還不知道是怎樣生靈塗炭的局面。自己身為醫者,決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一定要趁早揭露李承淵的真面目!

  「哎喲。」

  許南星正思索間,冷不丁被一匹馬掀翻在地。

  那馬上坐著一位黑袍紅比甲的男子,像看垃圾一樣的看著倒地的許南星,勒緊韁繩就要走。

  木槿見他撞了人還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當即把他拽了下來,氣道:「你這人好沒禮貌,撞了我家大小姐,連一句道歉都沒有嗎?」

  許南星剛想止住木槿,以為這人有急事傍身,本想就此算了。

  誰料那人眉頭挑起,一雙幽寒的眸子眯了眯,目光分外森冷,竟直接「咔噠」一聲扭斷了木槿的手腕。

  「反了你了!」

  許南星語氣凌厲,臉上忍不住流出憤怒。

  她瞟了一眼那男子,抬起腳,精準無誤的一腳就踢向他的膝反射區。男子腿登時不受控的一軟,「撲通」一聲跪在木槿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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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男子反抗,許南星立刻轉身至男子身後,迅速將一根三寸來長的銀針,眼疾手快,精確插進男子第七頸椎椎間盤裡,冷聲道:「你要是不道歉,今天我就廢了你。」

  男子昂頭咬牙道:「你敢?你知道我是誰嗎?」

  許南星輕蔑的冷笑一聲,將銀針往裡進了一寸。男子頓覺手臂一陣針刺樣酸麻,脖頸和後背放射性疼痛。

  「道歉!」

  許南星盯著男子,精緻的五官滿是怒氣,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一陣忙亂的腳步聲分沓而至,圍觀的人群紛紛讓開一條路。許南星下意識抬頭看了眼,是急的一臉通紅的崔琰。

  是了,他身為京兆尹,當街出了這種事,肯定要來的。

  那男子一見了崔琰,晦暗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望著崔琰陰惻惻笑道:「崔大人,你可想清楚再說話。」

  崔琰恭敬的請教了聲「玄指揮使」,嘴唇抿緊,神情猶豫不決。

  一旁的木槿聽了這四個字一張臉霎時變成了灰白,立即跪了下來道:「崔大人,是奴婢不省事,衝撞了玄指揮使,全部都是奴婢的錯,不關大小姐的事,請大人明察。」

  玄影見狀,眉眼裡儘是得意,緩緩笑出聲來。

  「木槿,你這是做什麼,你有什麼錯,趕緊給我起來!」

  不明就以的許南星當即伸手就要把木槿拉起來。木槿擰著臉死命的搖著頭,用唇語說著【玄夜司】三個字。

  玄夜司。

  一個令玘國所有大小官員都聞風喪膽的特殊機構。

  這個機構直接向皇帝負責,包括偵察、逮捕、審問和監察等特務活動,還承擔收集軍情、策反敵將等軍事行動。

  最令官員恐懼的是,這個機構擁有所有官員的生殺大權,可隨意處置,先斬後奏。

  而玄影正是玄夜司的現任指揮使。

  記憶存條讀取完畢後,許南星腦子「嗡」的一聲,開始飛速運轉思考應對之法。

  「他撞我在先,傷木槿在後,身為皇室直屬官員,卻如此草菅人命,目無法紀,更應重罰。否則傳出去,百姓要如何看待皇室,不說玄夜司仗勢欺人,還只當是皇室故意放縱呢。」

  她身姿纖纖,卻不顯瘦弱,手指著玄影,清亮的眼裡充滿了倔強和堅韌,唯獨沒有恐懼和屈服。

  「放肆!」

  玄影當然聽懂了她的話裡有話,趁其不備站立而起。

  崔琰眼神一凜,幾乎是一個滑步過來,用扇子打掉玄影朝許南星伸過來的手,隔在劍拔弩張的兩人中間。

  「玄指揮使,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殺人,不好吧。」崔琰眼神里隱著銳氣,語氣卻謙遜溫和。

  「崔大人這是鐵了心要包庇這個丫頭?」玄影低沉的聲音響起,眸光像夜色一樣暗沉,惡狠狠的對崔琰發出了警告。

  崔琰淺淺一笑,眼睫低垂,對玄影躬身道:「玄指揮使這話說岔了,下官是在為您考慮。」

  危險的氣氛鋪天蓋地,夾雜的還有試探和衡量。

  玄影最終深深看了許南星一眼,重新翻身上馬:「死丫頭,今日的事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你給我等著!」他陰冷的聲音伴著涼風在許南星耳邊呼嘯而過。

  「你闖大禍了,夭夭。」

  崔琰拉起自責不已的木槿,臉上的假笑迅速斂去。極重的嘆了口氣,擰著眉,滿是擔憂的望著許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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