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當場對峙(3)
或許是在自己所擅長的領域，她臉上的清冷悉數褪去，反而是身上隱藏著的，那種能睥睨一切的不羈緩緩浮現：
「煉丹師的嗅覺確實比平常人要敏銳許多。不過今日百花齊展，五味雜陳，各類香味摻雜在一起，凡人會因為這些香氣逐漸失去嗅覺，而煉丹師則會在下意識辨別這些味道的同時，以雙倍的速度降低嗅覺的靈敏度，導致嗅覺失靈的現象出現。」
她上前一步，一雙古井無波的黑眸堅定且銳利，仿佛能看透一切掩飾，洞察出隱藏的真相：「我想劉思敏就是因為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才會輕易得手吧。」
蘇新皓往後仰了仰，讓身體靠在椅背上，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青花杯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扣著。
張令婉眼中有凶光閃現，瞥了一眼劉家母女，示意她繼續。
「後來事情逐漸脫離了你的掌控，你怕事情敗露，就去給那兩個守衛下了劇毒。」她將視線轉移至地上的二人：「但是服毒自盡太過痛苦，你怕她們的喊叫聲會引來他人的注意，於是你故態復萌，用同樣的手段給她們用了大量千錦花，所以她們死的才會如此平靜。」
「蘇清雲，你血口噴人。別忘了，最後要了張如意身子的人是你！」劉思敏被她頂得哽了片刻，低聲大吼，雙眼突然迸出的兇狠沒能收住，連帶著殺意都漫了出來。
「如果不是你給如意下了媚藥，我又怎會在這種情況下要了他的身子？」
「如果不是你買通了大殿門口的守衛，如意又怎會耽誤了救治的時間？」
蘇清雲此言一出，大殿上有三個人不約而同向後趔趄了半步。
蘇新皓淡定地端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潤潤嗓子。
「蘇清雲，飯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以亂說！」劉雯一個箭步將劉思敏擋在身後，凜然道：「你僅憑一味千錦花就說是我兒給張如意下了媚藥，未免太過武斷。若天下的官員都像你這般判案的話，那黃河在寬廣，也得得溢出水來！」
「凡事都要講求一個證據。眼下只要你能拿出我兒下藥的證據來，我劉雯現在就把劉思敏交給張師傅處理，絕無二話！」
是啊，凡事都講求一個證據。
縱使蘇清雲的推斷再合情合理，但是她拿不出證據，也無濟於事。
暴雨似波浪奔騰一般下著、斜射著，傾瀉至地表，使泥土變成稠漿，糖一般地融化了。
「張師傅，今天花神節大家也累了一天了，令公子的事情我很抱歉沒能幫上什麼忙，眼下要是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帶著我兒離開了！」劉雯態度強橫，對張令婉這位講師似乎很不放在眼裡。
不過人家也有傲氣的資本，兩位練氣大圓滿境界的修者坐鎮，再加上劉府其他人修煉者，就算是張令婉與蘇家聯手，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他們。
望著二人緩慢消失在雨幕之中的身影，蘇清雲眉頭緊鎖，眼中有怒火在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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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年夏天最後一場磅礴大雨，炎炎夏日被早秋驅趕走了，讓人胸口一致的悶熱感被洗刷乾淨，山上層層楓葉染紅了半邊天，冰紛多彩。
花神廟依山而建，加上張如意又是頭一次，不便隨意挪動，蘇清雲就陪他在後山小住了兩日。
庭園中大雨如注，無數水流順著屋檐的瓦檔急急飛濺而下，撞在青石板上叮噹作響。
微蒙的暖紅燭光下，二人的長髮如一批上好的綢緞，散落在枕邊、被褥上，
蘇清雲微微活動了一下身體，悉悉索索的聲響擾了懷中人，他半夢半醒囈語道：「阿爹，阿爹不要離開如意......」
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蘇清雲也不矯情，撐起半邊身子，溫柔伸手，替他把眉間的憂思撫平，「如意不要害怕，以後有我在，誰也不能再傷你一分一毫。」
那雙秀俊的短眉下，猶如扇子般黑長濃密的睫毛覆蓋在臉上，襯得他鼻若懸膽，精緻圓潤。本就的櫻唇微腫著，像是剛做好的牡丹水晶糕，粉嫩中還帶著點子顫悠悠的可愛，恨不能叫人直接啃上一口。
平日裡看他的眉眼唇部都是俊朗樣子，可今日細細端詳，蘇清雲發現他的五官很是立體，柔雜在一起倒是有幾分略帶情致的嫵媚。怎麼都看不出這是個平日裡刁蠻淘氣到讓人束手無策的。
忍不住輕輕在那煙霞色的香腮上摩挲，見他酣睡後乖巧到惹人心軟的模樣，蘇清雲眸中忍不住染上些疼惜。
劉思敏這個畜牲不如的東西，竟會如此狠毒，為了得到如意，竟不顧及他的生死，下了如此霸道的媚藥，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到，如意極有可能承受不住媚藥霸道的藥效，爆體而亡。
怪不得她那個夫郎剛嫁給她一年不到就消香玉損了，想來也是受不了她惡毒的磋磨，才會選擇死亡這一條解脫之路吧。
張如意在囈語過後就有些清醒了，如今又感受到蘇清雲身上傳來的濃濃殺意，讓他的睡意頓時消散了不少，兩扇濃密的睫毛劇烈地眨了眨。
「如意你醒了！」
「我，我這是睡了多長時間？」張如意僵著身子不敢抬眼看她。
蘇清雲眼神溫柔似水：「剛好一天一夜。你身子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我醫術不精，一些細微之處還得你親自告訴我才好。」
「我......」
兩腿之間有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酸痛，一陣陣火辣辣的尖銳之感，像是被最鋒利的刀刃划過嬌嫩之處。
這便是少年郎成為人夫的標誌嗎？
可是，那個人是她嗎？
緊緊咬住唇，張如意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當初自己怎麼就鬼迷了心竅，答應劉思敏跟她一起過來取玉肌花的呢？
回想起理智消散後，恍惚間劉思敏那張陰魂不散的臉一直出現在眼前，張如意臉色愈發蒼白，心裡的絕望翻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