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兩副面孔
劉伯琢磨著道：「今天的糧價比昨天又漲了五分之一，想必明天會漲得更厲害，慢慢的就會激起民怨，上面的人為了平息，定會找幾個商號開刀！」
池挽秋點頭，「是啊，到時候不管發多少財，恐怕都得加倍還回去，可關鍵是，誰會成為那隻被打的出頭鳥？」
劉伯心裡有個大膽的猜測，試探著道：「少夫人的意思是…陸家？」
池挽秋一笑。
上一世，陸家便一直打壓那些堅持不漲價的良心店家，然後一邊又仗著自己手下店鋪眾多，拉動整體的糧價。
最後朝廷震怒，可想要找幾個糧商開刀時，發現京都的所有商鋪都漲了價。
法不責眾，無奈之下處置了幾個無關痛癢的小角色，讓陸家躲過一劫！
那這一次，就讓他們去做這個出頭鳥吧！
池挽秋沉吟片刻，才道：「這一年來，我們在京都內的幾大糧商那也算有了些名號，你召集一些平時口碑還不錯的商家。」
「特別是那幾個被陸家打壓過的，和大家講一講利弊，如果再這麼跟風漲價，最後很可能是一發不可收拾，引得朝廷震怒！」
劉伯明白她的意思，畢竟自己也跟著陸家學習了一年，經驗豐富。
知道每逢大災大戰，朝廷都需要商戶們幫助穩定民心。
「可是，若有人不聽怎麼辦？」
池挽秋這時才將二哥送來的那封信交給了劉伯，「戶部王大人是我哥哥的同窗好友，為人正直，穩定市場糧價本就是他們戶部的職責。」
「哥哥已經和他打了招呼，你到時主動去拜會一下，對於那些不合作的刺頭，讓官面上的人去敲打一下，他們自然就不敢了。」
眼下京都內的糧商的確是陸家獨大，只有先將其他散戶和一些小商戶的力量集結起來，才能勉強對抗，暫時穩住市場。
只要拖上幾天，池挽秋之前儲備的大量糧食便能運到京都。
到時，就算陸家想要漲價也漲不起來了。
劉伯明白了她的意思，雙手接過那封信，「我們的糧食還要等上五、六天，而且大部分是趁著去年糧價低的時候收購的，哪怕現在按正常市價賣也能賺上不少。」
池挽秋點頭。
商人雖重利，但只要和他們分析清楚利弊，大部分人還是願意本本分分做買賣的。
到時，就只有陸家為了哄抬物價在那四處吆喝。
等朝廷穩定前線戰況，空閒下來，自然會拿陸家祭旗！
…
如此，又過了一日。
祠堂內。
陸九淵剛抄完幾份佛經供在案前，便迎來一位罕見的客人。
陸老太太！
陸九淵以為她是過來上香的，便識趣地退在一旁。
「小九，你在這裡住得還習慣嗎？」
老太太主動開口，神情十分關切。
陸九淵挑眉，自己都在這裡住一年多了，現在才來問這個問題是何意？
他心中警覺，面上越發恭敬，「回老夫人的話，能常駐祠堂吃齋念佛，為陸家祈福消災是我的榮幸，自是日日不敢忘懷！」
老太太滿意微笑，揮手讓人將東西都拿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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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淵掃了一眼，正是之前池二公子送給他後，又被劉媽媽強行奪走的那些文房四寶。
「老夫人，您這是？」
「小九，你一年多來在祠堂里供奉老太爺也是辛苦了，我這是心疼你，除了之前的文房四寶，還添置了些其他東西，以後你有什麼缺的儘管和祖母說！」
陸九淵真是吃驚不小，他來陸家這麼多年了，第一次聽老太太在他面前自稱「祖母」？
事出反常！
倒要看看這老太太到底要做什麼。
於是，他的語氣里也多了三分親近，「祖母，您這樣說就見外了，該是我去孝敬您才對！」
見他這麼感恩，老太太便放心了，追憶往昔道：
「自從老太爺把你帶回陸家，一直將你視如己出，甚至還上了族譜，你自然是我陸家的人！我也是愛屋及烏，心裡早把你將當作親孫子看待了…」
陸承恩身上的雞皮疙瘩抖了抖。
「…只是這二年，陸家也不太平，這才讓我對你疏於照顧，不過至少給了你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又辛苦供你讀書，對不對？」
老太太面色越發慈祥，「如今你中了解元，也是為陸家增光，祖母很欣慰，可做人不能忘本啊！無論日後你的前途如何，那都是要和陸家綁在一起的！」
「你現在也長大了，日後更要用功讀書，他日入朝為官，承恩在朝中也會多多提攜你的！」
陸九淵都覺得好笑，冷嘲道：「祖母的話真是令我受寵若驚啊！可前些日子劉媽媽過來卻不是這樣說的，她說我只不過是個撿回來的野孩子。」
「陸家能給我一口飯吃，我就應該感恩戴德了，還提醒我要擺正自己的身份地位，說我根本不配用這些好東西，後來便直接將二公子送給我的文房四寶全都收走了呢！」
老太太面色微僵，但很快露出一副震驚的神色，「還有這種事？真是豈有此理！」
說完，她回頭兇狠地瞪了劉媽媽一眼，「你就是這樣和九淵少爺說話的？」
劉媽媽可是老太太身邊的絕對心腹，立刻硬著頭皮跪下請罪。
「九淵少爺，是老奴冒犯了您，實在該打，您千萬別和老奴一般見識！」
陸九淵皮笑肉不笑，「想來劉媽媽也是無心之失，快起來吧，地上涼！」
劉媽媽：「多謝九淵少爺寬厚。」
老太太這時又歉意拉著他的手道：「小九啊，都怪祖母平時馭下不嚴，你就別和這幫老奴一般見識了，以後府里若有人敢這樣和你說話，儘管告訴祖母，祖母定會給你出氣！」
「現在深秋了，天氣涼，祖母還選了幾匹上好的料子，你看看喜歡什麼樣式，等會裁縫來了，就直接去做了！」
「祖母這可是真心疼你！」
說完後，老太太一臉期待地等著陸九淵的回應。
陸九淵當即起身，「多謝祖母關懷，小九一定用功讀書，日後報答您和陸家的養育之恩！」
老太太這才滿意點頭，笑眯眯的起身離開了。
在她走後，陸九淵面上便恢復了冷峻。
天下果然沒有掉餡餅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