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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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時分,林陽藏身的荒宅。

  「林天放和林琅果然還未死心。」

  林陽在咸安城西街廣場甩掉跟在後面的尾巴後,又反向追蹤了這些意圖跟蹤自己的人,認出他們都是林家的人。

  「今夜肯定不會安生,看來我得加快進度了。」林陽立馬盤膝而坐,兩目緊閉,雙手平攤在雙膝上,隔上片刻便會結出幾個簡單的手印。

  約莫兩個時辰之後,林陽長出一口氣,而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成了!我終於修成了《迷神訣》的上半部,下半部,等我成為元修之後再進行修煉。」林陽臉上顯出喜色,原來他剛才修煉的正是封追月授予他的《迷神訣》。

  被封追月吹上天的《迷神訣》的確不同尋常,它分為上下兩部分,上半部武者便可以修煉,而下半部卻只有元修才能修煉。

  只不過,下半部分只要是元修便可以修煉,但上半部對武者的要求卻很是嚴苛,需要是六品武者才能修煉,而且還要求年齡不超過二十歲。

  不到二十歲的六品武者,放眼整個咸安城,即便是找遍整個乾州,能滿足條件的人一定不超過二十人。而林陽便是其中之一,這或許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迷神訣》是封追月給林陽的不假,但封追月自己也只修煉過下半部,修煉不了上半部。

  《迷神訣》並不能增強戰力,但卻能改變人的形體外貌和靈魂氣息,練成其上半部,可以改變自身的形體外貌,練成下半部,則可以改變人的靈魂氣息。

  林陽不愧是武學天才,尋常武者可能需要一年半載才能做到的事,他不到十天的時間就將《迷神訣》上半部給練成了。

  林陽心情大好,他站起身來,正要活動活動筋骨,卻聽到有刻意壓低的腳步聲朝著荒宅而來,而且人數還不少。

  「來得好快!」

  林陽沒有任何的遲疑,一個閃身就從房間內翻窗而出,隨後消失在夜色當中。

  咸安城一處偏僻的荒宅處,近百個全身上下只把眼睛露在外面的黑衣人將荒宅團團圍住。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一旦發現林陽,立即發信號!這一次決不能讓他再跑了。」林天放全權負責今夜的行動。

  「是!」黑衣人紛紛點頭應諾,而後拉網式地進到了荒宅內。

  荒宅占地約莫三十畝,屋舍分布密集,且大多殘破,一個不小心的磕碰都可能引起塌方。故而黑衣人人數雖眾,但推進的速度卻不快,給了林陽足夠的反應時間。

  「他娘的,居然選這麼個破地方藏身,害我放屁都得夾著放,生怕一個屁就把這些破房子給崩塌了,林陽也真夠雞賊的。」一個黑衣人一邊小心翼翼地向前搜尋,一邊向同伴埋怨。

  「噓!你給我閉嘴吧!若是這回又讓林陽給跑了,大長老肯定第一個拿你開刀!」他身旁的黑衣人顯然不願被豬一樣的隊友給連累到,猛然加快速度,疾步往前去了。

  「瞧你這慫樣,連話都不敢說,難不成活人還能讓屁給憋死不成?一個林陽而已,我們這麼多人,他還能長翅膀飛了!我也在家族裡遠遠見過林陽,不就是毛頭小子一個嘛,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害怕,緊張的。」黑衣人嘀嘀咕咕的,正欲向前追上同伴,卻猛然驚覺脖子有些發涼,一柄鋒利的匕首不知何時架上了他的脖子,黑衣人頓時魂飛天外,他條件反射地就要張口呼救,卻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給捂住了嘴巴。

  「想活命就給我閉嘴!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聽懂了就給我點點頭。」比匕首還冰冷的聲音在黑衣人身後響起。

  黑衣人沒有任何的猶豫,忙不迭地連連點頭。

  「名字?」

  「王六,大王的王,四五六的……。」

  「閉嘴!」

  「是!我閉嘴!」

  「哎呦!」

  「現在你只要點頭和搖頭,若是再聽到你說半個字,我直接擰斷你的脖子!」林陽也是哭笑不得,怎麼一出手就抓了這麼個話癆。

  「林天豪來了沒有?」

  王六搖了搖頭。

  「是林天放帶的隊?」

  王六如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林琅來了沒有呢?」

  王六趕緊搖頭。

  緊接著一聲悶哼,林陽直接將王六給敲暈了過去。若不是需要從他嘴裡套出消息,林陽早就對這個話癆動手了。

  夜色漸濃。

  搜尋的隊伍已經進去一盞茶的時間了,裡面卻沒有任何動靜傳出來,林天放有些著急了。因為他知道今夜是除掉林陽的最佳時機,若是今夜還讓林陽給逃了,那自己日後就要天天提心弔膽地活著,時刻都得提防著林陽會突然殺回來報仇。

  「大長老,有發現,有重大發現。」

  一個黑衣人急匆匆地從荒宅里跑了出來,直奔林天放。

  負責在荒宅外警戒的人連忙上前,攔住了黑衣人。

  「我,我是王六啊!」黑衣人一把扯掉了面上的黑巾。

  「讓他過來!」林天放對王六大呼小叫的莽撞行為有些不滿,但念在他有所發現,便將怒氣強忍了下來。

  「你發現了什麼?不是讓你發信號麼,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呢?」林天放不待王六走近前來,便急切問道。

  王六在林天放身前十步遠的位置停了下來,用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明顯有些接不上氣。

  「你啞了麼?說話啊!」

  林天放已經有些按捺不住怒火。

  王六咽了咽口水,他緩緩抬起頭,一字一頓地說道:「我發現此地很適合做你的葬身之所!」王六的聲音完全變了,變得讓林天放頓時白了臉,因為這個聲音他熟悉了,準確地說他在內心之中已經開始畏懼這個聲音。

  而且,更讓林天放心驚的是,王六的面容竟然也跟著在變化,滿是橫肉的黃臉變得俊朗潤澤起來。

  「林陽?你怎麼會,……到底是,……。」林天放被突兀的變化給驚得語無倫次起來。

  「林天放,你給我去死!」

  「王六」正是施展了《迷神訣的》林陽,林陽趁著林天放失神的瞬間,強勢出手。

  林天放連忙穩定心神,倉促間全力防守。只是,林陽的戰力本就遠強於他,他又心神未定,哪裡能擋得住林陽的蓄勢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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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林天雖然擋住了林陽的拳頭,卻沒有擋住林陽的腿,被林陽一腿掃在了腰間,當下便被掃地摔飛在地。

  林天放急忙起得身來,但林陽已經如影隨形而至。

  此際,荒宅外的黑衣人才反應過來,正欲沖將上來時,林天放已經被林陽一把掐住了喉嚨,於是投鼠忌器地圍在一邊,不敢上前。

  「林陽,不要,不要殺我。誣陷你、驅逐你出家族、殺你爺爺,都是林天豪指使的,我只是聽命行事,我也是被逼的啊!」林天放知曉自己的老命危在旦夕,竟是不顧尊嚴地開口求饒。

  「與你這等人共一個祖宗,真是我的恥辱!」林陽絲毫不為所動,冷聲道:「從一開始對我動殺心起,你就應該有被殺的覺悟。」

  「林陽,林陽,只要你不殺我,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有關你父親的秘密!」林天放明顯察覺到了林陽的殺意,連聲急切地說道。

  「快說!」林陽心頭一震,父親在林陽五歲的時候便離林陽而去,但林陽對父親的印象很深刻,常常在夢中夢到自己坐在父親寬闊的肩膀上。

  林陽一直到現在都不願意相信,父親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沒了。如今聽到林天放提到父親,林陽頓時激動了起來。

  「你答應不殺我,我就說。」林天放以為自己有了憑藉,開始和林陽談起條件來。

  「你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林陽手上加重了幾分力道,頓時將林天放掐得直吐舌頭。

  「你,……,你父親沒死?」林天放兩眼已經開始翻白,他知曉自己若還想拿捏著不說,一定會被林陽給活活掐死。

  「父親沒死?」林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稍稍放開了林天放,問道:「他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林天放大口大口地喘氣。

  「你敢騙我?」林陽雙眼一眯,眼中殺機畢露。

  林天放嚇得老臉慘白,連忙說道:「我沒騙你,林天豪知道你父親在哪,你可以去問他。」

  林陽眼中閃過喜色,放開了林天放。

  林天放得到自由後,臉上儘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同時,他連忙縱身後撤,他很清楚,只有遠離了林陽才是真正的安全。

  只是,林天放剛一動,林陽也跟著動了。

  寒光在黑夜裡一閃而過,林天放雙手捂著脖子,卻怎麼也止不住噴射的鮮血。

  「你不守信用!」林天放怨毒地看著林陽,眼神已經在渙散。

  「我說過不殺你麼?而且,像你這種人,有資格談信用麼?」林陽一邊說話,一邊目睹著林天放像腐朽的爛木頭一樣癱倒在地。

  「大長老,大長老!」

  一干黑衣人大聲疾呼,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

  林陽在林家頗有積威,再加上親眼目睹七品武者的大長老被林陽輕鬆擊殺,面對如此強人,誰敢掠其鋒芒。若是如王六這般,背地裡吹吹牛、說幾句不花錢的大話,相信他們都願意試一試,但真要把腦袋別褲腰上去殺林陽,能有幾個不認慫的?

  林陽從林天放的屍體上跨了過去,看也不看周遭很是自覺地讓出通道的黑衣人,緩步往外走去。

  突然,林陽面色一變,腳下速度猛然加快,幾個呼吸間就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當中。

  「難道是林天豪來了?」林陽之所以突然加快速度離開,是因為他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氣息正衝著自己而來,他懷疑是林天豪,林家只有林天豪才有如此強大的氣息。

  林陽知道自己不是林天豪的對手,他速度全開,在暗夜裡急速奔逃。

  只是,身後追趕的人速度極快,與林陽的距離越來越近。

  「不行,這樣下去遲早會被他給追上的。」林陽心中念頭急轉,很快,他就有了決斷,立即改變了逃跑的方向。

  此際已經是亥中時分,咸安城已經是一片死寂,只有寥寥可數的院落里還亮著燈光。這些亮著燈光的宅院就有咸安城第一家族的方家,方琦就要拜入火蓮谷,這是方家頭等的喜事,方家自然要張燈結彩地慶賀一番。

  方家高大的圍牆內,燈火輝煌,歡歌笑語時不時地從深宅內傳出。圍牆外的暗巷裡,一個踉踉蹌蹌的黑影深一腳淺一腳地跑了進來。

  在黑影的身後,髮髻高束的中年男子悠哉游哉地行走著,始終與前面的黑影保持著三十來步的距離。

  「我現在乃是丹霞派的弟子,你追殺我,是想讓丹霞派成為你們火蓮谷的敵人麼?」黑影扶著牆站立著,不再往前逃了,他正是從荒宅一路逃過來的林陽。

  林陽此際身上多出了幾道創口,胸口位置更是有一個深可見骨的血洞。原本,林陽以為是林天豪在追趕自己,卻沒料到是今日出現在測脈儀式上的那名玉骨山的修士。

  「丹霞派的弟子?還真把自己當棵蔥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身具暗脈就有多了不起了麼?一個還未正式拜入丹霞派的雜役弟子而已,在丹霞宗高層們的眼裡,你並不比路邊的一隻螞蟻重要多少,只要不傷及丹霞派的顏面,你的死活,對他們而言,無關緊要!」玉骨山修士淡淡地看著林陽,嘴角泛著冷笑。

  「既然我如此無足輕重,你為何緊追著我不放?可見你也不是什麼重要貨色嘛!」林陽舔了舔嘴角的血跡,哈哈大笑。

  「牙尖嘴利!」玉骨山修士臉上顯出怒色,冷哼道:「你現在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完,我已經沒有心情陪你玩了。」

  「敢不敢報上你的名號?」林陽一邊說話,一邊暗中積蓄力量,拖著一身的傷逃到這裡已經是他的極限。

  林陽之所以與玉骨山修士磨嘴皮子,就是為了恢復些許體力。

  「玉骨山季成康。」季成康報出名號後,眼中寒光一閃,道:「現在你可以上路了!」

  「季成康,小爺記住你了,你給小爺等著!」林陽暴喝一聲,而後用盡全身的力量,縱身翻進了方家大院。

  「想逃,做夢!」季成康冷笑著追了上去,但他剛剛踏上方家高高的院牆時,便聽林陽撕心裂肺地慘呼道:「不好了,林家殺上門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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