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傻大膽
完了，完了。
這個傢伙死定了，自毀前程啊。
眾人目光變得詭異、複雜，在他們印象中，敢這麼懟導演的人，墳頭草都有三尺高了吧。
圈子中，不是沒有周牧這樣的「勇士」，只不過類似的「勇士」，基本沒有好下場。
質疑導演權柄，當眾頂撞導演，完全不給導演面子。
不管其中孰是孰非，反正其他導演聽說這事，肯定會默契地把周牧列入黑名單中，永不錄用。
這就是封殺！
問題是周牧會怕嗎？
他巴不得呢。
封殺，雪藏，於他如浮雲。其他人不清楚他的想法，自然覺得他腦子有坑，在自取滅亡。
「我不行？」
余念氣炸了，盛怒到了極點，反而冷靜了下來，只不過一雙眼睛非常的冰冷，「你行你上啊。」
「好，我上就我上。」
周牧早不耐煩了，他不覺得這段表演有什麼難度，更不清楚余念幹嘛糾結這麼久。
咦，還真敢應承呀？
在眾人錯愕中，周牧轉身問道：「你知道他為什麼要折騰你，重拍十幾遍嗎？」
王少艾懵了，眸子有點茫然。
她思考了片刻，眼波流轉，「余導自有他的想法，估計是想把我最好的面貌，呈現給大家。」
聰明的回答，她的團隊成員，流露讚許的目光。
余念也十分欣慰，覺得王少艾是個明白人，不算浪費自己的一片苦心。
「你這話，倒也沒錯。」
周牧點了點頭，然後開始吐槽，「但是他鑽牛角尖了，想通過自己的鏡頭，把你塑造成完美女神。可是他卻忽略了，是人就有缺陷，根本不存在什麼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所以他才不斷地調整角度，又是化妝又是擺造型，沒完沒了的搗弄折騰，卻總是發現你不夠完美，達不到他心目中的高度。」
周牧不禁搖頭，「連最基本的揚長避短都不懂，讓人懷疑他到底會不會拍。」
聽到這話，其他人還沒有反應，余念卻只覺醍醐灌頂，就好像撥雲見日一般，整個人變得通透了。
「揚長避短，對……」
余念變得興奮，他連忙上下審視王少艾，腦海中已經設計了好幾個動作，把對方的優勢徹底展示出來。
「你說我有缺陷？」
王少艾卻在關注另外的事情，她目光有幾分不善，「你說說看，我有什麼缺陷？」
女人啊，這不是重點好不。
周牧不搭理她，轉身準備走人。他很清楚，自己惹了麻煩，也沒打算有好結果。但無所謂了，他不在乎。
「你去哪？」
余念卻把他叫住，「你回來，繼續拍！」
包括周牧在內，大家都在驚訝。挑戰導演權威，不趁機弄死他，反而算了？
這余念是不是太大度了？
大家納悶，就見余念板著臉道：「京影的老師，就沒教你做人的道理嗎？連最基本的禮貌也沒有，快過來叫師兄！」
啊！
一些人忽然醒悟。
余念就是出身京影，導演系的優秀學生。
嘖，學院派真好。
有人酸了。
天大的事，一攀上關係，就消弭於無形。如果是別的，沒有根腳的人，不死也要脫層皮。
「師兄？」
周牧覺得意外。
他想了想，在記憶中還真有這麼一個人，似乎是哪個老師提過，說對方在學校的時候，也是一代風雲人物。學生期間，拍攝的短片，拿過什麼獎項。
在周牧忖思時候，常和也終於扯下了耳機，走了過來。
「余念，我以為你會自己想通的，沒有想到卻是別人提醒了你。說實話，我有點失望。」
常和的批評，讓余念慚愧低頭，「老師，是我鑽牛角尖了。」
「好好反省。」
常和淡聲道：「一邊呆著去，這一段我來導。」
「……是！」
余念老實退開，充當看客。
「準備一下。」
常和一聲令下，劇務們紛紛動起來。王少艾的助理、選型師什麼的，更是唯恐避之不及，紛紛散去。
沒辦法啊，背靠著大公司，他們有底氣與余念這種還沒有成名的執行導演講理。但是面對常和，他們只恨自己跑得不夠快。
大導演的威勢，可以鎮壓一切不服。
更何況常和以前，也是出了名的片場暴君。只是近些年，或許是年紀大了，開始修心養性，脾氣趨於溫和。
比如說現在，他和顏悅色，與王少艾商量，「一會兒，你能不能稍微秀一秀腰腿？」
「導演，我要怎麼秀？」王少艾迷糊。
秀，她肯定不怕秀的，畢竟專業雜誌，每年評選的好身材女星，她經常名列前茅。可是不知具體方法，也不好展現。她再有自信，也明白自己展現出來的，在鏡頭裡未必美。
常和笑了笑，目光一轉，看向了周牧，「你覺得，她應該怎麼秀，才會更好看？」
什麼呀，居然向周牧請教？
還是說，打算借題發揮，給徒弟出氣？
眾人遐想，覺得後者可能性最大。畢竟常和作為余念的老師，更是一位導演，肯定討厭別人不尊重導演的權威。
周牧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是他不怕啊。
常和敢問，他就敢講。
當下，他直接看向王少艾，認真地打量。
……傻大膽！
王少艾驚訝，不確定周牧是真傻，還是裝傻。
這種情況下，最聰明的選擇，不是應該說「我不知道，你才是專業的」，然後適當服個軟，認個錯嗎？
想是這樣想，但是察覺周牧的目光，她也情不自禁挺了挺腰身，擺出了最好看的姿態。
一個明星，一個漂亮的女明星，她早就適應了各種視線的注目。所以她也能夠察覺出來，周牧的眼神清亮，有審視的意味，就像之前常和開始選角時候，十分挑剔的架勢。
打量片刻，周牧收回視線，直接道：「要麼轉個圈圈，要麼躺下蜷曲，或者乾脆二合一，都行。」
「哈哈！」
常和一聽就笑了，「可以，就按你說的來。」
這個……
一些人不禁驚嘆，懷疑周牧是不是還有更大的背景，以至於連常和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只有幾個人清楚，其實常和未必都會專斷獨行，有時候也會聆聽採納別人的建議。
不管大家是什麼想法，在常和的指揮下，拍攝工作又重新開始。
大導演出馬，效果自然不同。一開拍王少艾就進入了狀態，肢體動作到位，輕盈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