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朝會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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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申時,宴香樓外陸陸續續停滿了皇家的車馬,接送此番朝會前來的使者。

  黛兒也難得起了個早,只不過一起來便對著鏡子在打扮自己,她自然也是要跟著我進宮的。

  皇城正殿外,八方來使陸續齊聚,我撐著黛兒的手走下馬車,抬眼便看見了慕冥淵和沈舒怡。

  金龍拂目,鳳凰來儀。

  他們穿著象徵身份與地位的朝袍,在這人頭攢動的宮牆裡,顯得分外惹眼。

  「來使朝賀!」

  殿前的掌事司站在慕冥淵右邊,我跟著其他人往前走,抬眼,便看到了前面的慕珩和慕晚。

  除了我和賽婭,其他的來使皆是男子,慕珩自然可以一眼看到我,當然,單單是那泛著斜陽餘暉的頭髮,也不可能讓我埋沒在這人群里。

  慕珩穿著一席墨色蟒袍,胸前金線勾勒的紋路燁燁生輝,腰間一條白玉緞帶,墨發金冠,充滿了王族的貴氣和威嚴。

  我突然覺得,或許慕珩也應該值得那萬人之上的位置。

  「開宴!」

  慕冥淵拂袖一揮,四周百官齊退,百十來名內官宮婢緊鑼密鼓,有條不紊地在四圍設了矮桌,布了席墊。

  一切就緒,跟著旁側內官的指引,所有人依次入席。

  哈鐸身形高大,而北域素來野性灑脫,都是席地而坐,他看著這席墊和桌子,五官的每一處都在抗拒。盯了一會兒,又直接從地上抽起了那墊子,扔給了一旁的內官,隨即盤膝而下。

  如果哈爾的長相用剛毅來形容,那哈鐸就是純粹的兇相了。

  我繞過他,走在旁邊的位置上坐下,身上的鈴鐺吸引了哈鐸的目光。

  「西疆聖女?」

  我沒回話,只是微微側目看了一眼哈鐸。

  今日的朝會,我是應盛裝出席的。

  一身黛藍色百鳥衣裙,繡著西疆白狼的圖騰,腰間是錯落有致,薄如蟬翼的銀腰吊飾。

  我沒有梳任何的髮髻,任憑及腰的銀髮散落而下,只是簡單地配了條綠松石打磨的月牙眉心墜。

  比起那日見哈鐸時的北域著裝和頭巾包發,今日的我顯得更加異域而神秘,我想哈鐸應該是怎麼也不會把我和那日聯繫起來的。

  而之於慕珩,基於他天佑寧王的身份,即便哈鐸認出了慕珩,也不能在今日的場合說什麼。

  我兀自是這麼想的。

  這場宮宴,慕冥淵似乎是展現了天佑極大的誠意,無論是珍饈美酒,還是名伶歌舞,都安排得無可挑剔。

  席間,沈舒怡因為害喜的緣故,提前離席,慕冥淵舉杯以夫君的名義向案前之人賠了不是。

  往往不烈的酒,都是醉人的。

  我不知慕冥淵的蠱有沒有解,只是感嘆慕冥淵若棄了這皇帝,當個戲子,也定然能名冠四方。

  那眉眼間的情緒,倒真是得了伉儷情深的美名。

  不過,我也沒資格去評斷他,我與他,一丘之貉罷了。

  「聖女,小王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你。」

  我握著酒盞的手指一緊。

  「王子莫不是吃醉了酒?西疆與北域南北相隔,您如何見得了我?」

  我輕抬眉梢,眼波魅惑地看向了哈鐸。

  他先是一愣,又抬手提起酒壺,直接給自己灌了下去。

  「是麼?那不知聖女可想去北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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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手,將臉龐的落髮別於耳後。

  「北域疆土遼闊,民風淳樸好客,豈有不想去的道理?」

  哈鐸不再看我,而是將目光望向了前堂的方向。

  「那是自然,畢竟我們北域的巫醫,很是想請教聖女的醫術。」

  盞中酒水輕漾,我的嘴角閃過一絲抽搐。

  要不是昨晚腦袋裡做過這個最不可能的假設,我都有些擔心說話會哆嗦。

  哈爾啊,看來不是母蟲死了,而是哈鐸弒父這個真相讓那母蟲必須死。

  從北域王睜開眼的那一刻,或許我的身份便早已暴露。

  這一場天衣無縫的算計,因為我付諸東流,倒真是難為了哈鐸,直到此刻還與我此般的客氣。

  「王子這話說得我不明白了,我只馭蠱,不習醫,您莫不是取笑我?」

  哈鐸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不是打量,不是嘲諷,而是一種算計?

  「那可能小王記錯了,或許是天佑這寧王,會醫術?」

  終究是沒忍住,我舉起酒盞,衝著哈鐸敬了一下。

  「這,怕是您得自己問寧王了。」

  哈鐸一側嘴角輕勾,但目光依舊沒離開前堂的方向。

  我順著看過去,那目光的終點上,是慕珩。

  當酒盞落於桌案,嘴角逢迎的笑意褪去,一絲薄怒取而代之。須臾之間,我總覺得哈鐸會做些什麼。

  他這明晃晃的挑釁,讓我心裡憋了一口咽不下的氣,倒不是因為他的陰陽怪氣,只是我覺得這口氣受得窩囊。

  西疆比起北域或者天佑都是胳膊對大腿,若哈鐸在這時候做些什麼,單單針對我倒沒什麼,可我不能不考慮身份地位和他硬剛!

  是,慕珩仗著慕冥淵,確實可以和哈鐸你來我往一番,但將矛頭對準慕珩,也不行!

  我真覺得此刻的哈鐸就像一顆老鼠屎,壞了這一鍋粥!

  「諸位來使,路途奔波辛勞,今日定要盡興而歸!」

  酒過三巡,正是眾人意亂情迷的時候,也最是情緒高漲,慕冥淵倒是把握了這一點,這話一出,任誰都會讚嘆一句,天佑帝王的慷慨。

  「盡興?哈哈哈哈哈,在我們北域,與這跳舞的美人兒同歡同飲,那才叫盡興!」

  窮山惡水出刁民,老話是沒錯的,我倒寧願相信哈鐸是喝多了,才說出這番粗鄙不要臉的話。

  冕冠之下,慕冥淵厲眉微抬,撐在桌案上的手指饒有意味地划過下巴。

  「豈能讓王子掃興?你,過去伺候著!」

  明黃的衣袖一揮,領舞的舞姬扭動著曼妙的腰肢,朝著我和哈鐸的方向走來。

  「皇帝,不用麻煩,小王身邊坐著這麼絕色的一位美人兒,勝過你那幾個舞姬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真沒想到,他這顆老鼠屎竟還是熱乎的!

  「聖女,佳肴美酒,不知可願陪本王暢飲幾杯?「

  話落,他那厚沉的手掌甚至直接落在了我半露的肩上。

  「放肆!」

  「放肆!」

  眾人目光齊刷刷看過去,哈鐸先是一驚,但旋即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只見那丹墀之上,慕冥淵和旁側的慕珩,齊刷刷地都站了起來!

  甚至連表情,都是出奇一致的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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