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吃了飯，你就離開吧
如此恬不知恥，懦弱無能之輩，竟然也是我大墨男兒！
墨璟曄難以抑制的憤怒在心中翻湧，猶如烈火燃燒，不斷升騰。
上前一把揪住孟大郎被鮮血染紅的衣襟，低低威脅：「我走後，你若是敢虧待她，我定回來取你狗命。還有你在山上養豬的老母親，我一併送你們母子下地獄。」
他要走？
孟大郎的鼻血糊了一臉，痛也不敢呼出來，聽出這個煞神要走的意思，疑惑了一下忙不迭的點頭：
「您放心，以後我一定好好對待她，絕對不敢欺負她。您說得對，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肚子裡還懷有我的骨肉，我怎麼可能對她不好呢……此後我一定疼她愛她，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那貪生怕死的模樣，真真讓人瞧不上。
聽孟大郎如此保證，墨璟曄本該安下心來才是。
可是不知怎的，胸腔里那股無名怒火，依然高漲不止。
墨璟曄強壓下心頭怒火，扭頭看向別處，淡聲吩咐：「滾去自己看郎中，難不成還要我再幫你把郎中叫回來嗎？」
孟大郎如蒙大赦一般，跪地磕頭：「我這就去，我這就去，您一定有很多話要跟雲裳細說……不，不著急，你們慢慢說。我，我這就走。」
孟大郎瘸著腿，臉上青紫紅腫流著血，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逃離自己的家。
當真是窩囊透頂。
墨璟曄眯著一雙瑞鳳眼，看他狼狽逃竄離開。
這就是她說的，一生一世的丈夫，這輩子賴以依靠的男人。
真是荒謬。
「小葉子，你，你們又打架了嗎？」雲裳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灶房門口，白著臉看他。
墨璟曄立刻單純地笑著解釋：
「沒有，我本來都要走了，看天好像馬上要下雨的樣子。那些晾在院子裡的柴，就幫姐姐搬回廚房來，你用的時候也方便一些。姐姐肚子裡有小娃娃，不能累著。他要幫忙，結果摔了一跤，鼻子流血了，去看郎中去了。」
遠處雲層傳來轟隆隆的雷聲，雲裳聽著心裡發悶，眼眶又覺發酸，也不看他，只挽起袖子幹活，說：「傻孩子，要下雨了還走什麼？等雨停了吧，我這就做飯。」
墨璟曄看著那瘦弱的身影在灶房裡忙碌，儘量避開與自己的目光接觸，但他還是感覺到她身上淡淡的哀傷。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卻給了他十年中不曾有過的溫情。
濃重的民間煙火氣，最平常的一日三餐，讓他真正領略到身為一個普通人最為尋常的生活。
沒有殺戮，沒有爭鬥，不用緊繃著自己，平靜又真實。
而如今，是時候回到真正屬於他的地方了。
纖細的腰身上系了條圍裙，素白的手指繞在身後，卻怎麼也系不上那個結。
墨璟曄鬼使神差走上前，輕輕擁住她的身子，感到她的身子在那一剎那徹底僵住，同時她的體香不遺餘力地竄進他的鼻息，他的腦海，他的胸腹深處……
喉結滾動，聲線暗啞。
他微閉著眼，輕輕在她耳邊，道：「姐姐，我幫你吧。」
雲裳的腦中轟然亂了一片，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是應該立即推開他的，可是她的身子竟然不聽使喚，分毫都動彈不得。
她感覺到他的手在自己身後摸索動作，若有若無的觸碰，讓她的一顆心隨之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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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她扭身推開他，睜著迷懵的眼，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自己這是怎麼了？
為什麼會心跳到如此程度？身子發軟，氣息也亂得厲害。
臉燙得好似被火灼燒一般。
伸出手背匆匆地拭在發燙的臉頰上，驚人的溫度再次亂了她的心。
面紅若血的小婦人驚慌失措的樣子，瞧在墨璟曄的眼裡如此可愛。
雖未經人事，但身為一個男人本能地理解，他知道，她害羞了。
害羞得不自知。
「姐姐，你的臉好紅啊，耳朵也紅了，是不舒服嗎？」墨璟曄上前欲伸手摸摸她的額頭，卻被雲裳慌張地躲開。
「沒有，就是突然，突然有點熱。」雲裳不敢看少年澄澈黑亮的眸子，低著頭恨不能把臉藏起來。
墨璟曄還想逗弄她一番，可是看她窘迫的樣子，心下不忍，終是適可而止。
只是這為他害羞臉紅的樣子，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雨下來了，我去收柴。」墨璟曄有意讓她緩和情緒，轉身出去了。
雲裳撫著胸口，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暗自奇怪自己這是怎麼了？從前雲成也曾這樣與自己親昵，她也沒有過這般心跳加劇，呼吸不能自已的時候。
可是今天……面對小葉子，她竟然臉紅心跳，渾身無力的難過。
「難道，難道我……」雲裳攥著身上的圍裙，被自己突然湧上來的想法著實嚇了一跳。
不會的，自己只是把他當做弟弟一般看待。
救他是因為不忍心，也不能夠見死不救。
照顧他是可憐他一個痴兒無依無靠，重傷在身。
更因為他看似與雲成的年紀相仿，情不自禁對他心生憐憫關愛。
自己已經嫁為人婦，怎麼可能會對一個陌生男子產生不該有的情愫呢？
雲裳緊緊抿唇，強行壓制住那顆跳動如此急促的心。
同時為自己不該有的念頭而自慚形穢。
天空轟隆作響，一場好雨即將到來。
雲裳迫使自己扭轉心思，如往常那樣揉面洗米，這才是她本分的生活。
大雨來臨之前，墨璟曄終於把所有柴都搬進了柴房。
「姐姐，柴都搬進來了。」墨璟曄氣吁吁地跑到雲裳面前，還以為雲裳會像以往那樣，輕柔地幫他擦去臉頰上的汗。
可是雲裳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墨璟曄站在還在忙活的她的身後，愣了一下。
很快，聽她說：「飯菜已經擺在桌上了，去洗手吃飯吧。」
「……哦，我等姐姐一起吃……」他的聲音帶著失落。
「不用了，你先吃吧，我等相公回來，我跟他一起吃就好。」雲裳頭也不抬，從他身邊走過。
「姐姐。」墨璟曄感覺到了她的疏離，情不自禁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雲裳不悅地回身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看著他的眼眸，平靜無波的道「快吃飯吧，雨停了，你就離開吧。我包了一些新做的水晶糕，留給你在路上吃。走了，就別再回來了。」
雲裳硬著心腸，倉皇地收回視線，她怕看到小葉子眼睛裡的失落和傷心，更怕自己會心軟。
匆匆離開灶房，回臥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