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的名字,你可要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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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為生的兔肉肯定有那種令人無法忍受的腥膻味道,難以下咽。沒有想到只有淡淡的土腥氣,還有專屬於他的,仿佛是陽光照耀下林間青草的氣息。與土腥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特的吸引力。

  雲裳突然意識到,自己非但沒有對他的輕薄反感,反而臆想翩翩。那種羞恥感叫她臉色不由一紅,用力推開他,含嗔帶怒地斥道:「無恥。」

  雲裳背過身,用手背狠狠地擦掉他留在自己唇邊的味道,墨璟曄寵溺一笑,虛弱地靠坐在那兒。

  「天雖亮了,但我傷得太重,沒有力氣爬上去。」

  墨璟曄頓了一下,面色微正的又說:「還是如同昨日的提議,你先出去,找到人再回來救我。」

  雲裳沉默了默,眼神堅定地望著他,沉聲道:「我可以背你上去。」

  墨璟曄心底微微觸動,卻只是一笑,並不說話。

  雲裳面上微窘,有些急了:「你不信我?當初還是我把你背回家的呢。」

  「可那時我們是在平地,如今這一人深的坑井,你自己都不見得能夠上得去,更何況還要拉著一個重傷,且遠遠重過你的我!」墨璟曄輕聲之間,讓雲裳的希望微感渺茫。

  「那位俞大……」雲裳突然燃起希望似的,可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兒。

  面色一沉,繼續道:「我是說,你的那個傭人侍從呢?」

  雲裳本以為俞嘉找到了主子,自然是要跟在他身側的。

  可是從昨日墨璟曄掉進這井坑,他遲遲沒有出現來看,很有可能他根本就沒有跟過來。

  「侍從?」

  墨璟曄失血過多,面色略顯蒼白。

  他低垂著眼帘,細細咀嚼著那兩個字——侍從,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俞嘉若那個火爆脾氣,若是知道自己這堂堂一介猛將,竟被人視為侍從僕人,只怕會氣得鬍子亂翹,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來。

  「他回家去報平安了,畢竟我出來時日太久,理應先讓家人知曉我平安無事,免得擔心。」

  自己失蹤這麼些日子,先不說軍師會不會急得罵人,恐怕綠腰都要哭天喊地,每日裡以淚洗面。

  綠腰是他自宮中帶出來的太監,在營中貼身伺候好多年。從宮裡出來時,他還是個孩子,而綠腰也是一個年輕的小太監。

  如今他長大成人,小太監則成了老太監。

  那個羞澀膽小的小太監,成了一個嘮里嘮叨,動不動就抹眼淚的老太監。

  但卻是最在乎他是否吃得飽,穿得暖的人。

  或許是傷病中的人,心裡會愈發地思念那些日常中溫暖而真摯的陪伴。

  墨璟曄正胡思亂想,雲裳已經向那樹藤走去,摸索了一番,驚喜地發現或許她有可能在自己上去之後,再把他拉上去。

  雲裳髒兮兮的小臉上滿是激悅,回眸看他,問:「你的手還使得上力氣的話,我們就可以上去。」

  墨璟曄坐在那兒對她含笑點頭,同時也猜出了她的意思。

  雲裳先是把墨璟曄挪到樹藤底下,看他動一下都要很吃力的樣子,不免擔心他到底能不能在她上去後,用樹藤把他自己綁緊。

  「放心,你先出去後,我自有辦法。」墨璟曄笑眯眯地戳破她的憂慮。

  雲裳狠狠瞪了他一眼,嘀咕道:「誰在擔心你了!」隨即再不拖延,攀著樹藤開始向上爬。

  可誰知,這坑壁挖得極為平整,竟然連一個可以踩踏借力的地方都沒有。

  她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還懷著身孕的虛弱女子,根本就力不從心。

  幾次折騰下來,已然累得氣喘吁吁,汗珠兒直落。

  「你這樣不行,來,踩在我的肩膀上,我馱著你上去。」墨璟曄艱難地移動,咬牙撐著想要蹲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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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裳被他的舉動嚇壞了,趕緊按住他,氣惱道:「你瘋了嗎?傷口好容易才結痂,再崩裂開可就沒有那藥給你敷了。」

  雲裳失落地挨著他坐下,有些氣餒:「我們再想想旁的法子,反正那兔肉還有一些,或許再堅持兩日,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墨璟曄心裡不禁苦笑,就怕等不到人來,卻等來了野獸毒蛇之類,唉。

  一時間,坑井裡靜謐如斯。

  「……我好像在昏迷中聽見,有人說不許我死,她還不知道我的名字,諸如此類的話。」墨璟曄的氣色不佳,眼光卻熠熠生輝,直盯的雲裳別開眼去。

  「誰要知道你的名字了?隨便你叫什麼,與我有何關係!」

  小女子又在彆扭地害羞。

  墨璟曄的唇角微揚,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輕輕握住了雲裳的手,溫柔地將其置於自己的心口,聲音低沉而柔和:「此事自然與你相關,記住,我叫墨、璟、曄。將是你今生來世,唯一的夫君。」

  雲裳的手仿佛被燙到一般,猛地抽回,臉頰滾燙,心跳如擂鼓般急促。她怒視著墨璟曄,氣惱地說道:

  「你簡直是胡言亂語!我早已嫁作人婦,我夫家姓孟,與你毫無瓜葛。即便我夫君已不在人世,我也絕不會與你……有任何牽扯。你,你別再說這些混帳話了!」

  墨璟曄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他並未顯露出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鬆開了手。

  「那沒辦法,現在咱們被困在這裡出不去,很有可能會死在這兒。我還沒有娶親,絕不想做一個孤孤單單,壯志未酬身先死的屈死鬼。你只能嫁給我,做我的妻子,不然我死不瞑目。」

  墨璟曄懶懶散散的模樣,無賴透了。

  雲裳被激怒,又無可奈何,只能臉頰紅紅的狠盯著他。

  「你……」

  墨璟曄突地輕咳了起來,乾裂的嘴唇裂出血跡,額前散亂的發拂上他的臉頰,添了一層淒涼的美感,讓人看了只覺心疼。

  「你還是少說話,留些氣力的好。」雲裳見他虛弱成那樣,心裡的氣頓時消解了多半。

  日頭漸漸上來,曬得他眼前發暈。

  墨璟曄閉了閉眼,虛弱地道:「坐在我身邊,近一點好嗎?我想靠一會兒。」

  雲裳不忍地靠坐在他身側,墨璟曄輕輕把頭靠上她的肩膀,雲裳這才發覺他似乎又燒了起來。

  墨璟曄閉上眼,靠著她削瘦的肩頭,終於又聞到那讓他心安的味道。

  不覺間,喃喃自語起來:「我說過,你的衣服上有我娘親的味道,不是誆你的。我母親……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她了。十年,或者更久……」

  雲裳的內心猛地一顫。

  她原本以為他只是一個紈絝子弟,是那種在富貴人家長大,不受拘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少年。

  然而,此刻她卻驚訝地發現,他竟也擁有著一段淒涼的身世。

  這讓她對他的認知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似乎在他那看似不羈殘冷的外表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沉重和辛酸。

  又聽他說:「姐姐……我就坐在這兒,我死後,你就踩著我的屍體,爬上去……」

  「你別再胡說了,我,我不會丟下你的。」雲裳鼻尖一酸,擁住他滾燙的臉頰,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慌亂。仿佛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讓她覺得這一次,她可能會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

  墨璟曄微微勾唇,聲音也愈發低了下去……

  「你說什麼?我聽不到,你大聲一點好不好?」雲裳帶了哭腔,甚至帶了祈求。

  墨璟曄終於放心地昏過去,因為他聽到有人的腳步聲,在向他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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