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年輕真好
「別鬧！」
燕宸南絡腮鬍隱藏下的臉紅得能滴血了。
艾昌莞從山上摘了野菜下來，恰巧與裴夢澤四目相對。
裴夢澤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貓兒一樣的舌頭，小臉粉里透紅，整個兒縮在燕宸南身邊。
艾昌莞「哈哈」直樂，好久都沒有遇到這樣有趣的人兒了，年輕真好！
小福豆喝了幾次藥後已經活蹦亂跳，只是額頭還包裹著草藥，得到艾昌莞的允許，跑來蹲在燕宸南身邊，看著野雞不停地咕嘟咕嘟吞口水。
燕宸南鬍鬚下的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儘量用溫柔的語氣開口：
「待會兒做好，給你兩隻雞腿。」
小福豆開心壞了：「謝謝燕叔叔。」
還不忘偏頭看向裴夢澤：「也謝謝夢澤姐姐。」
燕叔叔？
夢澤姐姐？
輩分是不是弄錯了？
燕宸南嘴角的弧度瞬間收斂，一張臉沉得能滴出水來，卻沒有糾正和責備孩子。
想到小福豆上一世因病慘死，燕宸南就沒辦法對這個孩子太過嚴厲。
話說，小福豆能逃過死劫，還多虧了裴夢澤。
上一世，這姑娘並沒有在自己身邊，那晚以後牛棚發生的事情也與前世天差地別。
如果不是住在牛棚的人和前世一樣，村子也還是那個村子，燕宸南都懷疑他穿到了別的地方。
心中思緒萬千，燕宸南面上什麼都沒顯，淡然平靜的背後隱藏著深不見底的黑洞。
裴夢澤偷偷觀察他，摸著下巴思忖：
必須想辦法把燕宸南的鬍子剔掉，不然什麼表情都看不到，福豆弄錯輩分，他到底有沒有生氣呀？
耿時秋從山下回來欣喜地報告情況，打斷了裴夢澤和燕宸南的思緒：
「玉米地里的雜草已經打蔫兒，今晚再加固一次，明早，所有雜草就能全部蔫吧變成肥料。」
裴夢澤閃耀著星星眼站起來：
「真的？那麼我們吃完早餐上山採藥，再做幾桶藥水出來，我去幫艾嬸子燒火。」
泉水叮咚般的清脆嗓音還迴蕩在空氣中，裴夢澤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河邊。
耿時秋搖頭失笑：「還真是個小太陽！」
說著，蹲下和燕宸南一起給野雞拔毛。
燕宸南的嘴角再次上揚，看似專心拔雞毛，實則眼角餘光一直鎖定裴夢澤。
只不過他頭髮和鬍子長，遮擋了面部表情。
韓奶奶拎著一籃蘑菇，笑得牙花子都出來了：
「哎呀，撿蘑菇的時候我還在想怎麼做，回來就看到你們殺雞，正好用野雞燉蘑菇。」
魯裁縫捧著一盆新做的竹碗走到小溪邊感嘆：
「我感覺昨天和今天的日子像做夢一樣，夢澤沒住進牛棚前，我們各自為營吃村里發的，混合糠皮的黑面窩窩，每一口都如小刀一樣割嗓子。
昨天，我不但吃到了精米白面，還吃上做夢都不敢想的肉，心想，這輩子都值了。」
說著，魯裁縫抬起胳膊蹭掉眼淚蹲下，邊洗竹碗邊繼續：
「昨兒夜裡，我睜著眼睛快天亮的時候才迷糊了一會兒，就怕這一切是假的，讓我空歡喜一場。沒想到，今早起來大家還能團結地聚在一起，更沒想到能吃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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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這裡，魯裁縫哽咽得再也說不下去，高興地埋頭低低抽噎。
真的，他高興，似乎又回到以前，家人和鄰里團結互助沒有黑暗的日子。
羅雯錦抱著一堆干樹枝從山上下來，恰巧聽到魯裁縫難以抑制的真心話，沉默地站在山腳許久許久不曾挪動腳步。
不僅羅雯錦沉默，就連韓老夫妻，艾昌莞和耿時秋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想起前些年的艱難而氣氛壓抑。
牛棚附近只能聽到小溪的潺潺流水和他們無法述說的哽咽。
裴夢澤點燃灶膛燒上水，抬頭看向窗外默了默，然後咧唇一笑轉移眾人注意：
「艾嬸子，熱水燒上了，先煮蘑菇還是先燉雞？」
艾昌莞慌忙擦乾淚，從韓奶奶手裡接過蘑菇抬步往小溪方向邊走邊回答：
「當然是先燉雞，蘑菇還需要洗一下，等雞六七分熟的時候再放，那樣燉出來的蘑菇雞湯才鮮美多汁。」
韓老揉了揉臉，換上以往的嚴肅臉道：
「夢澤丫頭，去弄點香蔥過來，湯里撒上蔥花最是鮮美。」
「好嘞！」
裴夢澤洗乾淨手，拎著籃子，哼唱著《我愛我的祖國》上了山。
韓爺爺喜歡用香蔥調味，所以韓奶奶在後山的隱蔽山坳里種了很多香蔥。
「呵，臭丫頭！」
韓爺爺寵溺一笑，陰霾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世界都似乎變得有色彩了。
魯裁縫洗乾淨碗筷擦乾淚站起來，看著裴夢澤消失在樹林中感慨萬千：
「燕宸南，你小子好福氣，住牛棚都能讓你遇到太陽般明媚的姑娘，上天什麼時候能垂憐一下我呢？」
燕宸南把洗刷好的野雞放進木盆：
「日子肯定會好起來的，但是夢澤那樣的姑娘你就別想了，她只有一個。」
且名花有主了！
最後那句，燕宸南沒說，原因無他，燕裴兩家的仇怨如同懸在兩人頭頂的利刃。
燕宸南也不知道能不能長長久久和裴夢澤在一起，希望裴夢澤的開朗陽光不是裝出來的。
甩甩頭，燕宸南把惱人的負面情緒拋開，把野雞交給艾昌莞道：
「嬸子，夢澤對咱們這片兒不熟，我跟過去看看。」
艾昌莞攆人：「快去快去，嬸子這兒忙得開。」
山上其樂融融忙著做飯吃肉，山下汗流浹背彎腰拔草。
江高磊搖頭甩掉睫毛上的汗，扶著腰直起身用力捶打幾下舒緩僵硬的腰背，轉頭看向其他知青。
每一個人都在賣力拔草，頂多就是彎腰累了站直身體捶打一下又繼續。
裴青青攤開手，盯著手掌上的五個大水泡眼眶通紅，但是難得的沒有落淚。
只要一想到裴夢澤會因為輸掉比試，每天漚肥，每天都臭氣熏天，她就有使不完的力。
裴青青一咬牙，繼續彎腰拔草，乾的活比她以往下鄉幾年一周加起來都多。
有裴青青這個林妹妹做參照，宋仁義和段詠洪等人不甘落後，紛紛使出吃奶的勁，知青點這邊玉米地里的雜草正在顯而易見地減少。
王建業帶著王芳芳巡視完，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走到分配給牛棚人員的玉米地時，險些氣得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