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棋盤，便是方寸天下
李衛民要從大齊律法上，卸去張羽的所有職務，留護國公的頭銜，是為了安撫天下人的民心。
在大齊，護國公不過是虛職而已，並無實權。
皇帝一句話就可以剝奪。
深宮之中，李衛民拿出了一封密信，「這封密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葛先生的手中。」
「是，主子！」
一個全身包裹在夜行衣之中，只留下一雙眼睛的男人，鬼魅般出現在李衛民的身後。
接過了密信，又鬼魅一般消失了。
李衛民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仰望著皇宮之上的蒼穹。
心想道：「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涼州，居然是我大齊，中興唯一的希望。」
想到這裡，李衛民還是頗為無奈的。
大齊江山，世家林立，利益糾葛錯綜複雜。
當初李衛民親政的時候，也想過對世家出手，但阻力還是太大了。
皇權被削弱，不是從李衛民開始的。
是李衛民才止住了皇權的虛弱，將大部分實權重新掌握在皇帝的手裡。
百官還以為，他就是一個昏庸無能的皇帝，其實他的心中，跟明鏡似的。
涼州，被張羽用鐵血手腕改革過，涼州本地世家基本上都已經被打壓的差不多了。
如今涼州的欣欣向榮，就說明張羽的改革路線是完全正確的。
李衛民只需要延續張羽的改革路線，哪怕一切推倒重來都在所不惜。
所以，涼州對於李衛民來說，不是一州得失，而是大齊的未來。
涼州，金城郡。
李善元見不到趙晴兒之後，就開始針對旅長以下的軍官，展開了攻勢。
堂堂大齊三皇子，親自登門拜訪，還帶著許多金銀珠寶。
這種誠意，卻在金城郡完全吃不開。
李善元去了，要麼見不到人，要麼見到人了，對方態度很冷淡，東西也不收。
看樣子完全下不了手。
花了整整一個白天的時間。
李善元幾乎都跑斷腿了，他從小到大，都沒這麼累過。
可哪怕是這麼累，卻還是沒有一點結果。
李善元回到客棧之後，無奈的坐了下來，滿臉都是挫敗感。
但葛仲宏卻是面帶笑容。
「情況都如此艱難了，先生何故發笑？」李善元極其不理解。
「我是看到了機會，不知殿下看到了沒有？」
「機會？什麼機會？」李善元的眼睛一亮，整個人瞬間就精神了許多。
「今日我們拜訪這些人，都是大張旗鼓的，對方不收也在意料之中。」
「既然明知如此，先生為何還要我做這種無用功？」李善元有些生氣了。
「這豈是無用功？殿下既然看不明白，那就依我計行事。」
葛仲宏心想，這個三皇子太嫩了，如此眼光見解，在涼州如何是張羽的對手？
入夜！
葛仲宏將白天親自見了李善元的軍官，一一寫在花名冊上。
名字後面註明，要送的金銀多少。
再將金銀全部打包完畢，讓人秘密送往這些軍官的手上。
看著葛仲宏這種操作，李善元突然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先生的意思，是見我的人，都有投誠我的機會，只是白天不便，所以先生選擇在晚上，將東西再次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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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仲宏欣慰的點了點頭。
「殿下，送這些東西出去，還需要一點時間，我們對弈一局如何？」葛仲宏興奮的說道。
當即便有下人，擺好了圍棋棋盤。
李善元執白，葛仲宏執黑。
一開始，葛仲宏就一再示弱，李善元的攻勢十足，攻城略地。
棋盤上，葛仲宏的氣越來越少，眼見著馬上就要步入絕境。
「先生要輸了！」李善元興奮的說道。
「殿下，太急功冒進了。」葛仲宏很鎮定的說道：「你看這個棋盤，像不像涼州的局勢？張羽占盡優勢，為白子，殿下剛入涼州，毫無羽翼，為黑子。」
李善元臉色一變。
這黑白的棋局，看起來就是鏗鏘浩蕩的戰場，每一顆棋子都變成了一個個兇狠的士兵。
頃刻間，李善元就陷了進去。
突然，葛仲宏落子，憑藉一子之勢，讓李善元大片棋子首尾不能相顧，已經是必死的局勢。
「這……先生早就想好了這一步？」李善元額頭上已經冒汗了。
他從小自詡棋力在大齊也是數一數二的。
雖從未與葛仲宏下過棋，但這種自信讓他覺得，打敗葛仲宏全然不在話下。
「這顆棋子落下，殿下敗勢已成，斷然無翻身之機。」葛仲宏堅定的說道。
李善元看著棋局，眉頭在瘋狂的跳動。
這種棋路，他在京都從未見過，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先生，我輸了！」李善元嘆了一口氣。
雖然這局棋，他可以再掙扎一下，但改變不了大勢，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葛仲宏認真的看著李善元的眼睛，「殿下從這局棋，學到了什麼？」
「隱忍，不可過早的嶄露鋒芒。」李善元認真的思考道：「要徹底麻痹張羽的警惕心，瞧準時機，一擊斃命。」
葛仲宏滿意點了點頭，「殿下知道陛下為何讓你來涼州麼？」
「為了壓制張羽，為了大齊的未來。」
「非也非也！」葛仲宏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說道：「正如殿下的棋力路數，在京都誰都讓你三分，棋力早就已經止步不前，被我這野路子，打得措手不及。」
葛仲宏認真道：「陛下，是讓你出來歷練，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儲君。」
「大膽！先生，我只是大齊三皇子，區區梁王，儲君是太子。」李善元臉色大變。
一股濃烈的危機感從他的內心升起。
看到李善元的反應，葛仲宏很是滿意，這才是一個可塑之才正常的反應。
「殿下無需多慮，這也不是陛下的試探，若真想讓太子繼位，自然不會讓你來當這個梁王，更不會讓我來輔佐你。」葛仲宏擺了擺手。
「請先生示下！」李善元這才神色稍稍鬆動。
「這是陛下對您的考驗，只要您能拿下涼州，大齊未來的儲君就一定是你的。」葛仲宏落字鏗鏘的說道：「哪怕陛下不願將皇位傳給您，您也有實力，將皇位強行拿過來。」
李善元臉色陰晴不定。
若是皇帝的試探，葛仲宏絕對不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若不是試探，葛仲宏是皇帝推薦給他的，葛仲宏又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