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若無其事
「葉紜姿……」他低聲念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
他們未曾察覺，有一人在高樓上默默注視著這一切。沈司晏推開酒樓的窗，恰好目睹了這一幕。
葉紜姿身著淺黃色的長裙，更顯膚白如雪，比起之前見到的梨花還要更加引人注意。此刻她嘴角微揚，眼底也漾起了溫柔的笑意。
他曾多次與她相遇，印象中的她總是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憂慮。
她那般陰險毒辣，狡猾機靈，卻從沒展現過像今天這樣的溫柔笑容，而這笑，是對著另一個男人的……
沈司晏順著望去，目光定格在那男子身上。
他身材挺拔，眉眼清秀，俊美異常，擁有一張京城罕見的臉孔。
尤其是那雙深紫色的瞳孔，猶如上乘寶石，在陽光照射下更顯剔透。
「這傢伙是誰？」沈司晏心裡犯起了嘀咕。
看葉紜姿和他相處的自然熟稔，沒有半點防備或敵意，顯然不是陌生人。
但是，葉紜姿身邊何時冒出了這麼一號人物？沈司晏擰著眉頭，使勁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這時，沈司晏旁邊的人也停下了腳步，同樣朝街上望去，看到了那女子。
百里燁眼帘微垂，黑眸中不易察覺地掠過一抹寒意。
……
葉府內，一向清冷的府邸因大少爺的歸來變得熱鬧非凡。消息迅速傳遍全府，僕人們忙前忙後，將宅院打掃得煥然一新。
蘇老爺子見到蘇永禹，激動之情溢於言表，用力拍打著他的肩膀：「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蘇永禹沒有多言，只是默默承受著這份熱情。
他本打算永不涉足京城，深知一旦回來，諸多麻煩將接踵而至。然而，一封來自葉紜姿的信，卻迫使他不得不緊急返回。
如果信中所述都是事實……
蘇永禹目光轉向葉夫人，眉頭緊鎖：「葉府真的對你如此刻薄？」
葉夫人一愣，笑容收斂，漸漸化為憂慮，最終搖了搖頭：「說不上刻薄……」
年輕的葉夫人姿色出眾，但在葉府的日子顯然並不好過，眉宇間的愁緒讓人憐惜，旁人也只能嘆氣以對。
蘇永禹面色一沉，沉聲道：「既然他的心已不在你身上，另娶新人，甚至寵妾滅妻……」
「不如，你和他和離吧。」
話語一落，屋內陷入死寂，葉夫人瞪大了眼，滿臉的不可思議。在這樣的時代，提出和離這種近乎荒謬的建議，實屬罕見。
葉夫人一時語塞，愣在那裡。
「和他分開，搬回葉府，喜歡的話再找個疼你的夫君……」
「哥！」葉夫人連忙打斷蘇永禹，生怕這話傳出去，會讓他成為眾矢之的，被視為異類。
「哥，這話可不能隨便講哦！」
「難道我說錯了？你還指望他會變心回頭？」蘇永禹眉頭緊鎖，語氣冷淡。在西域，夫妻和離不算稀奇，女性地位也不低，他一心想著幫妹妹逃離苦海。
葉夫人沉默片刻，苦笑一聲，「這麼多年，他連正眼都沒給過我，我哪還指望他回心轉意呢……」
「那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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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哥……」葉夫人暗自捏緊拳頭，咬咬牙，遲疑一陣才抬頭說：「紜姿畢竟是林家的女兒，雖然隨了姜家的姓，但流淌的是林家的血。京城上下都知道她是大小姐，萬一我真離了，紜姿的名聲怎麼辦？」
葉夫人不介意自己的名譽，但葉紜姿的將來她不能不顧。
蘇永禹眼神里滿是困惑，依舊不解其意。
葉夫人嘆了口氣，道：「這些先放一邊吧，林家待我不算差，我在那邊過得還算可以。」
……
「娘。」此時，一個身影帶著油紙包步入屋內。
「我們回來了……」
葉紜姿和蘇桓一同步入，屋裡眾人默契地不再提先前的話題，葉夫人微微一笑，把所有情緒藏了起來。
午飯後，葉紜姿漫步於後院，梨花盛放如雲，香氣濃郁，令人心曠神怡。
她走到梨樹下，仰頭望著，想要摘下一朵。
可即便踮起腳尖，也夠不到那潔白的花瓣。
葉紜姿轉頭望向隱蔽處，笑道：「既然跟來了，何不現身幫我摘朵花呢？」其實她早知道有人悄悄跟著。
蘇桓從牆角走出，大步上前，輕鬆摘下一朵雪白梨花，遞給了葉紜姿。
葉紜姿接過了花瓣，細細地搓揉著，像是在感受那份細膩。接著，她望向蘇桓，手一伸，腳一踮，巧妙地將花瓣插在了他的髮絲間。
那一頭柔順的黑髮簡單束起，配上他雪白的肌膚，再加上這朵潔白小花的點綴，愈發顯得他風姿綽約，攝人心魂。
他的面容俊朗中帶著幾分剛毅，讓人不禁暗暗稱奇。
「表弟，這花跟你可真搭。」葉紜姿嘴角上揚，笑得明媚而真誠。
這莫名的親近感讓她疑惑，仿佛與他早有前緣，儘管內心深處有一絲不明的懼意，卻依然忍不住想要靠近，就像飛蛾不顧一切撲向燈火。
蘇桓愣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將目光從她那如花笑靨上移開，輕聲問道：「剛才為什麼要隱瞞呢？」
其實，在蘇永禹提出和離的那一刻，他們已經到了門外。葉紜姿一把拉住了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靜靜地站在門外，一字不漏地聽著裡面的對話。
聽完後，她神色如舊，進屋時更是裝作若無其事。
葉紜姿輕輕搖頭，笑容中帶有一抹苦澀：「母親是不會同意和離的。雖然她對父親已經沒有感情，但她深受三從四德的束縛，也不敢違背。更擔心和離會影響我的名聲……」
重生之後，這些考量她早已在心底翻騰過無數次。
她太懂母親的心思了，即使刀架脖子，葉夫人也不會選擇和離。
要想讓母親擺脫苦海，只能慢慢感化她，動搖她那固守陳規的內心。
「我自有解決的辦法，你不必聲張，今天的事就當作沒發生過吧。」葉紜姿話語中透露出堅定，這一世，她絕不會坐視母親鬱鬱寡歡。
一時沉默，蘇桓注視著葉紜姿，感覺眼前的女子與旁人格格不入，別有一番韻味。
恰好，葉紜姿抬頭，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仿佛有什麼在無聲中交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