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杯茶，不用如此
易塵緩緩睜開眼，看到那陸師叔已經坐回到了那個竹椅之上。
「可惜了。」陸師叔搖搖頭。
易塵覺得可能人家看出來自己是不能修行的，有些失望。難道五年之後也是不行的？
「可惜了那顆賢武丹。」
「啊？您怎麼知道我吃了賢武丹？」難道眼前這個胖子，這麼厲害？
「自然能看出來，且還真是野豬吃不了細糠，隨便丟到嘴裡下了肚對吧？」
關於服用賢武丹的方法，之前的老郎中也說過一次，易塵想到有些鬱悶，老道和他都以為仙丹直接吞了就好，哪裡來得及去看到底怎麼服用才好。
「不過也沒關係，今天喝了你的茶，這本書就贈與給你。多按照書中的招式練一練，以外氣養元氣，能夠通經絡化結節，有空可得多瞧瞧。」
也不知道這位陸師叔從哪裡摸出來一本小冊子，丟給了坐在對面的易塵。
「啊？」易塵手忙腳亂的接住了丟過來的書，一本藍皮白紙，不太厚的書冊子，上面寫著《九重開陽拳》。
胖胖的陸師叔看易塵拿著書發呆，解釋道：「陽華宗宗門的基礎拳法，可以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
宗門拳法？可是自己還未入宗門，雖然十分想要，但是易塵覺得這種便宜還是不要占的好，想要推辭：「陸師叔，一杯茶不用如此.......」
那位陸師叔笑道：「基礎拳法不是秘籍，前面鎮子裡，少年人強身健體也在練我這九重開陽拳，不用扭扭捏捏的。」
「之前有沒有人說過，你這身子..，活不了太久？」
這胖子陸師叔肯定不是一般人，哪怕關於死亡的這種話題，也是不慌不忙說出口，絲毫不理會聽者的想法。
「說我這身子，撐不過半年。如今還剩兩三個月了。」
易塵聲音不由自主的低沉下來，他平日送菜寫字，感覺並無大礙，總覺得那老郎中是騙他，或者看錯了。
但是這幾個月來，血脈帶來的痛苦每月一次依舊準時，且一次比一次痛苦。
那陸師叔又道：「你這心脈的結症，是先天問題。不是不足，而是心脈能量太強，所以在身體逐漸長成之後，血脈流通極速，但環境卻不允許，所以會有爆脹苦痛。這本開陽拳，雖然無法根治你的經脈結症，但能夠通過加強筋骨改善一些。至於別人說的半年光景，不過是尋常人看的看法，既然你來到陽華宗，定不會如以前一樣。」
易塵期期艾艾道：「那，這麼說來，我也是可以入修途？」
陸師叔笑道：「那我可不敢打包票，你且練著吧。反正四五年之後也不過十五歲，若是不行就再說。」
易塵趕緊點點頭，又手起杯落給陸師叔斟茶。
那陸師叔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放下杯子道：「也是在這裡打擾了你許多時候，我得趕快山上了，否則看院門的又要嘮叨我了。易塵小友，咱們回頭再見！」
說罷就站起身來，背著手向門外走去。
易塵趕緊站起身來，光給了拳譜，怎麼練也沒說啊？
「陸師……」
想想開口再多請教一些問題，這邊話還在舌頭尖，那邊人家卻劍指一揮，踏了劍咻一聲就沒影兒了.....
能不能來個靠譜一點的？
不過既然宗門神仙說自己能活過半年，那還有什麼惆悵的，且能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送菜，練字，打拳。
每次老農們帶來的菜很鮮，為了將菜在最好的時候送上去，上山的速度越來越快。
每次練字用的紙墨斗很好，想著那些滾瓜爛熟的經文，寫出來的字兒老道也能品上半天。
每次打拳拳譜上的圖解都很清楚，不過沒人有教授如何去做，自己只好依照著理解去比劃，好在沒有什麼害處，按照那日陸師叔所言，強身健體。
夏至，易塵算著時間，過了今日，就打破了老郎中說的「半年光景。」
心中著實有些高興，打拳的勁頭更足了些，感覺日子美美的。
老道今天早上一起床就跑來自己屋子裡，看自己養大的小子掛了沒有，結果看到易塵打算穿衣練拳，一點事情都沒有，高興的拿起幡子說去鎮子上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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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這還練上了？這招式，看著有些一言難盡啊！」一陣令人心煩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一個身影忽高忽低地出現在牆外。
來人易塵沒有見過，但從第一眼看到這個人，就覺得他不像個好人。
油頭粉面吊兒郎當，雖然眉眼看起來長得清秀俊朗，但是配上他那一臉邪乎的笑容，就覺得那張俊臉格外欠揍。
更何況，一把摺扇拿在手裡裝模作樣，眼下入夏天已熱，但是易塵覺得這種摺扇，依然有些多餘，且讓人看著跟那騙子石三的縮小版一樣。
對於這種不速之客，易塵懶得理會，繼續在院子裡一招一式的按照冊子中的拳法練習。
「你這是一點修為都沒有吧？出拳全憑氣力，這樣練出花兒來也是白搭。」
「就算是馬步，你也扎的穩一點兒啊。」
「哎呦，這招.....嘖嘖嘖嘖~不堪入目。」
「喂喂喂，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那少年笑嘻嘻道，看著易塵絲毫不理會自己有些無聊且不甘心，啪嗒從一丈高的地方跳下來，站在易塵前面。
「細胳膊細腿的，還想學陽華宗的九破開陽拳？我看你這拳法叫花拳繡腿拳才對。」
「對了，你家那邋遢老道呢？最近沒有叫人給打了吧。我聽說他一天天都在鎮子裡裝神弄鬼的給人算命？切~」
越說越離譜。
易塵心想，這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竟然還知道老道？如此煩人。
冷笑一聲：「這是我家，不是醫館，你有病就去鎮子上瞧病。」
少年的臉上嬉皮笑臉的樣子更甚，他在家還是在院門都沒有被人如此無視過，還被搶白一通，覺得頗有意思。
「如果你是鬼上身了，也可以去找我家老道，讓他給你瞧瞧。」
那少年盯著易塵，想著如何回這些話。
易塵白了他一眼，收起練到一半的招式走到門前，將門打開又道：「出門的時候從門出罷，看你也是御劍飛行的修士，翻牆也太猥瑣了，雖然你本來就是個不入流，只會偷襲人的猥瑣之徒。」
「你就不怕我.....」少年一個劍指，就將剛才還懸空著的飛劍握在手中，森冷的劍指向易塵。
「就你？你沒那個膽子。而且雖然我沒入院門，但是宗門的規矩還是知道一些的，憑白傷及無辜者，廢去修為，逐出山門。」
少年嘴頭上沒有占到便宜，沒想到眼前這個粗麻布藝的土包子，知道的不少。
看著他不再動作，易塵知道自己的蒙對了。
「所以，你是想找個人來練練手？又打不過自己院門的師兄弟，所以就來我這裡找存在感的吧？」
這人廢話連篇，應該是想惹怒他，如果自己先動手了，責任就不在於他了。
易塵又不傻，且他自小是個情緒穩定的人，怎麼可能憑人家一言半語就急眼？
少年沒想到自己的打算被人看穿了，白臉變得通紅：「是又怎樣，我就是想拿你來練練手。而且小爺告訴你，我現在可不是陽華宗的弟子，所以你上面說的什麼傷及無辜廢去修為，對小爺我沒用！」
說罷，不管不顧的將手中劍向前一指。
易塵猝不及防想閃身躲過迎面而來的劍鋒，怎料那劍鋒遞過來的著實太快，電光火石之間，劍芒閃爍，刺在易塵胸前血光迸現。
今天在練習招式的時候，就隱隱覺著與以往不一樣。
九破開陽拳，不見兵刃卻以拳為錘，拳意中的氣力用的極是霸道，之前老道看過自己打拳，還說你小子沒練多久，感覺拳意都已經齊全，一招一式破空聲響陣陣。
自己也是極為得意，怎料今天第一次與人對上，不知為何手足之間好像生了鐵鏽一般，突然之間就難以動彈。
易塵吃驚的看著胸前的血色染開，那少年也是嚇了一跳：「你，你怎麼不閃開。」
易塵沒好氣的道：「你以為我不想嗎？」
說完眼睛一閉就栽倒在地。
那少年大驚，這也太不經打了吧？！
後一秒，更是嚇到面色蒼白。
眼前這小子胸口那個小傷口中，鮮血如同泉涌一般，汩汩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