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穹靈殿
景音略一抬手，一塊潔白無瑕的雲彩翩然落下。
「四位優秀的仙友，就請隨我一起，前往太清神域吧。」
眾人依言登雲，腳下雲海滔滔，風聲呼嘯。
沒有百鳥羽翼，也沒有霞光仙道，抵達太清神域的方法，也不過就是騰雲，和御劍御器沒什麼兩樣，甚至還不如衡陽宗的青鼎寶船氣派。
璃紅月心中想，若是那些拼了命也想進神域的人知道了，不曉得會不會失望……
正胡思亂想，眼前已經出現了樓台痕跡。
這是璃紅月第一次見到太清神域。
自她有記憶以來，聽過無數次關於它的傳說。
它高貴、巍峨、清靈、神秘，是天下所有靈氣的匯聚之地，是百族共主，仙門統御！
璃紅月登頂魔尊之位後，曾經想過要將這座山作為對手。不過那時神域已經歸隱，不問世間之事，讓她想打架都找不著對手。
也罷，那就把天下仙門揍個遍吧……
如果不是寂衡那個老頭，她大概還會以為自己真的睥睨天下，所向無敵吧。
那個老頭，只用一掌，就震碎了她的夢。
也讓她第一次見識到，神明之力。
……
可是眼前，樹葉蒼翠搖曳，花朵落英繽紛，山石古樸雅致，就連樹上的雀鳥也在嘰嘰喳喳地唱個不停……
不是不好看，就是有些……普通。
普通的像是凡間某個大戶的宅院。
就連來往的仙娥，也是釵環全無，衣著樸素。
呃……
說好的巍峨宮殿呢？
說好的靈氣匯聚呢？
說好的百族共主呢？
金霏塘小聲在她身邊咬著耳朵：「咱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景音聞言回頭：「沒有啊！我自幼在這裡長大，豈會走錯？」
「這裡……真是太清神域？」
「當然！」景音得意地點頭：「是不是很有氣質？」
幾人面面相覷。
金霏塘嘀咕：「還沒有我的院子大……」
邱慕心則是收起臉上的訝異，不屑地剜了他們一眼：
「你們懂什麼！山不在高，水不在深，神域是這世間第一等清貴之地，自然要返璞歸真，樸實無華！豈是某些沒見過世面的暴發戶可以比的？仙君，你說對不對？」
景音：「啊……對，對吧……」
不多時，幾人來到一座稍顯氣派的宮殿前，白牆黑瓦，斗角飛檐，看起來無甚特殊。
只是屋檐上，兩隻飛龍脊獸在盤桓爬動。
漆黑如墨的鱗甲上泛起幽森的冷光，澄黃的眼珠宛如燈籠，居高臨下，滿是審視意味，才提醒了眾人：這裡，是神域。
穹靈殿。
景音先進去通報，讓他們在門外稍後。
沒過一會兒，叢昀從裡面走出來：「你們，來！」
這是這三天以來，這位小仙君第一次開口。
聲音像脆瓜一樣清甜，卻異常地言簡意賅。
眾人跟在他身後，斂目垂首，步入殿中。
紫檀殿門上雕刻著仙人指路的花紋，看起來平平無奇，然而在跨過門檻的一剎那，璃紅月卻喉頭一甜！
巨大的威壓仿佛山嶽壓頂，壓的她骨頭噼啪作響，幾乎差點跪倒！
四人之中，只有薛奕和她勉強撐住身形，邱慕心單膝觸地，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而金霏塘……
她趴下了……
金大小姐一臉茫然地趴在地板上：「……怎麼回事？我、我是摔倒了麼？」
上首之處，一位身著紫衣的女仙噗嗤一笑，嗔怪道：「老傢伙，快收了你的神通吧，看看把這幾個小娃嚇成什麼樣了？」
她對面，一位虬髯滿面，高大壯碩的金甲星君高聲道：
「不過就是一點考驗，哪至於就嚇著了？若是這般膽小，便不配進我太清神域！」
金甲星君臉膛紅潤，聲若洪鐘，震的整座大殿都撲簌作響。
他掃了下方一眼，收去威壓，璃紅月背上倏地一輕，咽下喉嚨里的血腥氣，這才覺得好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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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昀拜倒：「尊上，三位星君，人，帶到！」
四人聽聞，也連忙跟著跪倒參拜：「弟子見過尊上，見過三位星君。」
金霏塘剛一臉懵懂地從地上爬起來，又手忙腳亂地跟著跪下。
紫衣女仙看著有趣，不由地笑出聲來，施施然走過來拉起她的手：「不用如此拘禮！以後進入神域，也算是我們的弟子了。」
「本君法號朱顏，那邊那個總是吹鬍子瞪眼的，是黎曜星君。還有這個，看起來慈眉善目，像個老好人似的，是壘翼星君。」
她拉著金霏塘的手，一一介紹眼前的兩位星君。
壘翼星君一身樺色麻衣，笑著沖他們點了點頭。
星君之下，還站著景音、叢昀、澤塵三人。他們此時也是垂眉斂目，一言不發。
朱顏星君介紹完後，又向著上首微微行禮：
「尊上，既然弟子們都已帶到，不妨就快讓他們拜師吧，免得耽誤了之後的修行。」
大殿正中，法座之上，青木星君莊嚴高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璃紅月總覺得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她只得更加乖順地低下頭，一動不敢動。
許久，青木星君威嚴厚重的聲音才從上面傳來：「本君修醫道，壘翼修陣法，黎曜修劍道，朱顏修御靈，你們想拜誰為師？」
黎曜星君嗡嗡道：「我不管別人，我選那個用劍的黑衣小子！那小子的劍法渾厚凌厲，正合我的路數！」
黎曜星君此言，也正合薛奕心意。
他當即拜倒，叩首道：「弟子薛奕，見過師尊！」
黎曜哈哈一笑：「先別叫的這麼早，三年之後還有一場試煉！你通過了，才能真正算是神域的弟子，屆時再叫師尊也不遲！」
緊接著，金霏塘選擇了跟著朱顏星君學習御靈，邱慕心則被壘翼星君收入門中，學習陣法。
只剩下璃紅月……
「你，想要拜誰？」
青木星君上身微傾，容色肅冷。
璃紅月感覺他的目光利如刀片，像是能將她身上的骨頭都刮乾淨。
猶豫片刻，她還是說：「請問，寂衡天尊在嗎？」
數道目光，「嗖」地一下聚集她的身上。
連看起來頗為沉穩的壘翼星君都忍不住瞪大眼，失聲道：「你、你想拜寂衡天尊？」
璃紅月一臉天真無邪：「……不可以嗎？」
她聲音嬌怯，臉上卻並無畏懼，反而極為坦蕩，視線與青木星君直接相接。
「這個……這個，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就是寂衡天尊早已閉關多年，你想拜他為師，怕是多有不便。」
壘翼星君指指澤塵，道：「像澤塵，名義上是寂衡天尊的弟子，可實際上卻是由青木星君代為教養長大的。」
閉關多年？
璃紅月心裡一聲嗤笑。
那老頭一百年前剛打了她一掌，還送了一個小女孩進衡陽宗，哪來的什麼閉關多年！
壘翼星君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改主意了，便頓了頓，換上和藹的笑容：
「你們在蘭芷大選中的表現，我們幾個也都在這裡通過投影珠看到了。我見你身法不錯，很適合學習陣法，不如就和叢昀一起，拜在我的門下……」
黎曜星君：「憑什麼！那麼好的身法，要拜也該是拜我！」
「你已經收了薛奕……」
「你還收了邱慕心呢！」
……
投影珠……
果然有投影珠！
三場考核當中，璃紅月有無數次對邱慕心動了殺心，卻都按捺了下來，就是因為猜測這是蘭芷大選，太清山一定會全程監視。
幸好，她沒有做什麼特別的動作。
……
「天尊閉關，不適合收徒。」
青木星君肅冷的聲音從法座上傳來，讓壘翼星君和黎曜星君登時噤聲。
「你若真的想拜寂衡天尊為師……」他略一停頓，一雙淡漠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到璃紅月臉上：
「不如就先拜在我的門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