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就知道是你
願意個der！
璃紅月頂著殿內的數道目光，對著青木星君一拜再拜，道：「弟子自知貌丑位卑，資質庸碌，頑劣不堪，實在非澤塵仙君良配。」
「今日得仙君垂愛，三生有幸，然，萬萬不敢肖想成為仙君道侶。望仙君打消次念待他日尋得佳偶，嵐疏定攜重禮上門，賀仙君新婚之喜。」
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既表達了自己的意願，又沒有過分損傷澤塵的面子。
然而，青木星君的臉更黑了：
「你不願意？」
璃紅月一愣，怎麼，你還希望我願意不成？
咱們兩個就不要打什麼啞謎了，彼此心裡有什麼里格楞，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
難道你還會希望我一個凶名昭著的曠世大魔尊，嫁進你太清神域，成為你的徒弟媳婦嗎？
澤塵的臉上卻是迷惑：「不願意嗎？可是你在那樹林當中也抱了我呀……」
他這會已經清醒過來，意識到幻瑛木林當中發生的事情不是夢，而是真真正正發生過的現實。
璃紅月的背上剎時起了一層冷汗，她總算明白青木星君為什麼會那麼說了！
在青木星君看來，她先是用妖術引誘了自己單純善良的小徒弟，上下其手後，使得自己徒弟對她情根深種，特意求娶……結果她居然不願意！
這不是始亂終棄是什麼？
她……居然敢對他的徒弟始亂終棄！
璃紅月迅速趴下，額頭觸地，高聲叫道：「那是因為中了妖法，妖法！大家都神志不清的，仙君切莫當真！」
「是麼……」澤塵說完這兩個字後，就垂眸看向地面，不再說話，看不出是在思索，還是在回味。
薛奕和金霏塘三人站在殿中，都被這連番的變故驚的說不出話來。
無論是澤塵的求婚，還是璃紅月的拒婚，放在修真界都是爆炸式的新聞。
兩人都放緩了呼吸，悄悄往後挪了挪腳，假裝自己不在這大殿上。
過了好一會，朱顏星君才輕笑一聲，道：「說起來，澤塵也到了該娶親的年紀了……」
「此事稍後再議。」
青木星君打斷她的話，他目光直直落到璃紅月身上：「谷嵐疏，你跟本君來。」
說完，他指尖一挑，那柄放在地面上的魔刀不祥應聲而起，穩穩落在他的手中。
青木星君沒再說話，轉身邁入大殿的屏風之後。
璃紅月心中忐忑，卻也只能站起來，跟著他往殿後走去。
青木星君手持不祥，穿過連廊巷道，漸漸走到一處草木荒蕪的偏殿。
璃紅月心中猶疑不定，能夠讓他放下自己徒弟這件雞飛狗跳的終身大事，優先趕來處理的，會是什麼事呢？
還有那柄刀，為什麼要帶著那柄刀？
會是和最終留在神域的人選有關嗎？
她屢次想要開口詢問，但接觸到青木淡漠的眼光後，又乖乖閉上了嘴。
罷了，終歸是褻瀆了人家的徒弟，自己理虧。
「到了。」
青木星君停下腳步。
璃紅月抬起頭，看見一座被裹在霜雪中的仙府。
「天機宮」這三個字，被霜色籠罩，透著說不出的寂寥。
這個地方，和太清神域任何一處好像都不太一樣。
整座太清山，雖然沒有想像中那麼仙氣飄飄，但是或樸素，或威嚴，或凶烈……終歸是透著不同凡響的味道。
但是，這裡不同。
天機宮，只有冰冷和寂靜。
身後不知何時下起了雪花，繽紛而下，不一會已是滿地霜白。仿佛人間百年，匆匆皓雪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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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星君把不祥放在她的手中：「進去吧。」
璃紅月一怔：「我自己？」
青木星君已經轉身，恭敬地站在了冰雪之外。
璃紅月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想，但此時也別無選擇，只好捧著沉重黝黑的寬背大刀，獨自邁入殿中。
天機宮。
寒雪堆積，嚴冰雕徹，到處晶瑩剔透，白壁無暇。
只是，這裡很冷，冷的人幾乎想要打哆嗦。
正前方，一處寒冰玉台上，坐著一位老人。
他看起來很老了，頭髮和鬍子全都如雪花一樣白。
臉上溝壑叢生，低垂著頭，枯贅的眼皮也沒有睜開，一動不動像是絲毫不知道殿裡進來了人。
……
又是一個癱坐的老頭！
璃紅月卻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將魔刀放在面前，輕輕地跪下，叩首道：「弟子谷嵐疏，拜見寂衡天尊。」
良久，沒有回應。
璃紅月心裡納悶，忍不住抬頭去看。
嘶……
叮啷！
牆角邊緣，不知從哪裡忽然鑽出五根霜白的精鋼鐵鏈！
鐵鏈蛟龍出水一般，仿佛鱗片滑過冰面，擦出一陣輕微但急促的嘩啦碎響，然後猛地昂首，纏上她的四肢與脖頸！
璃紅月早有防備，手腕翻轉，漆黑的刀鋒猛地向下狠斬，仿佛烏雲下掀起了一道狂雷！
玄色大刀悍勇如梟，狠狠地撞退銀龍鎖鏈，她借著這一撞之勢，飛身後撤，
……
老匹夫，果然沒安什麼好心！
天機宮大殿。
璃紅月持刀而立，眸現紅光，全身殺氣翻湧！
幸好不祥勾出了她的一絲魔息，不然還真不敢踏入這天機宮……
一個念頭尚未轉完，身邊亮起耀目的雪光。
不是翻滾嘶吼的銀龍鎖鏈，也不是漫天霜雪的宮殿，而是她手上的這柄刀。
——魔刀不祥！！！
璃紅月驚愕地瞪大雙眼，看到她手中的厚背寬刀，那夜一般濃厚的黑色刀身，一點點裂開了蛛絲般紋路。
仿佛一棵飽經風霜的老樹，抖落一身枯皺捲曲的蒼老樹皮，開始生枝吐葉，煥發出異樣的生機。
遏制不住的點點星芒，轉眼間已匯聚成一片汪洋，從裂痕處暴射而出！
狂暴傾瀉的霜色光芒下，璃紅月的身體忍不住輕輕顫抖。
她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她的手掌無法從刀柄上挪開……不，那現在已經不是一把刀，而是一棵雪色蒸騰，光華流轉的參天大樹！
樹幹虬結盤桓，如流沙一般裹住她的手，她的腿，她的身體，她的頭髮……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巨樹當中！
五根銀龍鐵鏈，緩緩攀上樹幹，耀武揚威似在她面前微微昂起頭。
然後猛地俯衝下來，利箭一般分別刺入她的胸前、手肘、腳踝，尖刃透骨而出，扎進背後的深紫色大樹里，洞穿了她整個身體！
璃紅月悶哼一聲，四肢和胸口如斷裂般灼燒劇痛，咸腥味的血液剎那充滿她的口腔！
眼前，終於出現一雙蓖麻草編成的草鞋。
簡單樸素，沒有任何裝飾，鞋口邊緣處磨得有些舊了，有幾處甚至都崩開了線。
「尊主，別來無恙？」
聲音略啞，卻並不滯澀，還帶著一點點溫潤的味道。
璃紅月啐出口中的鮮血，抬眼死死地盯住面前的人，忽然笑了：「老匹夫，我就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