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說書
日暮西斜。
江陵縣中心的一處茶攤旁。
「砰！」一塊兒石頭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今天的書就說在這裡！」
「下一節，【關羽敗走賽博坦，孔明七擒威震天】」
「咦……」
「先生再多講一些麼，太有趣了！」
「對啊，我原以為黛玉是個弱女子呢，沒想到天生神力，能拔出比她腰粗的楊柳樹！」
「還有……那白骨精竟是葫蘆娃的化身，太出乎意料了！」
一陣唏噓傳來，看得出還是意猶未盡。
「有想聽的，明日同一時間，同一地點，諸位再會！」
趙瑜捏了捏身上的錢袋子，笑了笑。
原以為在這裡說書，多麼難呢，沒想到第一節，「黛玉倒拔垂楊柳，寶玉三打白骨精」，就賺了足足有一百多文錢！
來的時候他打聽過，一百多文錢的購買力，就相當於後世的一千多塊！
比特麼寫小說掙錢多了！
更何況，說的還是如此炸裂的橋段。
「買肉！」念想間，趙瑜前往了肉鋪子。
……
月如鉤。
隔壁張嬸兒的家裡，沈一寧坐在炕上，揉搓著衣角。
張嬸兒嘆了口氣，「寧妹子，不是嬸子說你，就現在的條件來說，李強可是十里八鄉的香餑餑。」
「很多人可著勁兒都被拒之門外，人家李強心裡只有你！」
「你說你守著那個趙瑜幹什麼？」
沈一寧苦澀一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趙瑜就算再渾，他都是我的夫君，我得陪他走下去。」
「你們城裡人，就是規矩多！」
張嬸兒坐在了沈一寧身邊，看著沈一寧憔悴的臉，不自覺又是哀嘆一聲。
「以後要是趙瑜再打你，你就往嬸子這裡跑，有你叔護著你！」
說話間，指向了坐在門口的張叔，「他是戰場上退下來的，就趙瑜那小胳膊小腿兒的，你叔能打他三個！」
「就是，寧妹子，有事兒跟叔說……」
張叔話說一半，忽然站起身，看向了另外一邊。
趙瑜的房子。
「怎麼了？」沈一寧站起身，心懷忐忑問道，「是趙瑜回來麼？」
這麼晚了，要去江陵縣也早就回來，要麼有肉，要麼……就是一身酒氣。
「不是……好像是村長的兒子！」張叔道。
沈一寧神色一滯。
來到青山村定居的事情，是父親與村長協商的，那房子也是村長家的，他們只是暫時租住。
這災荒連年的，租金已經三個月沒交過了！
「去看看。」
張叔帶頭，張嬸兒護著沈一寧。
……
「沈一寧，給你一天時間，搬出來，這間房子已經賣給其他人了！」村長兒子，孫年身型不高，但卻擲地有聲。
沈一寧身型一顫，緊張道，「再寬限幾日，我一定交租！」
現在是夏天，後山有猛獸出沒，村口還有野狼徘徊，沒有房子的庇護，第二天可能連囫圇的屍體都沒有！
「那你有錢麼？」孫年上前一步道，「救急不救窮，誰不知道你家有個趙瑜？整天喝酒，別說一月租金十文，我看你家連一文錢都拿不出來吧！」
「我……」沈一寧很想反駁，但孫年說得沒錯，家裡別說一文錢了，就是野菜，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張叔張嬸兒對視一眼道，「沒事兒，寧妹子，房子就由他收走，你住我們家！」
𝑠𝑡𝑜55.𝑐𝑜𝑚
「那趙瑜呢？」沈一寧問道。
「他跑去城裡喝酒，到現在都不回來，還想那畜生幹啥？」張嬸兒一點餘地都不留。
「你就少說兩句。」張叔瞪了一眼張嬸兒，「等趙瑜回來，讓他住在棚里，沒事兒的。」
聞言。
沈一寧欣慰一笑，「二位的心意我領了……」
她是可以住，但趙瑜出身尊貴，住在這裡已經很委屈他了，若是住在棚里，他會更難受的。
「有什麼辦法，能寬限幾日麼！」沈一寧鼓起勇氣，直接對孫年說道。
「有倒是有……」孫年眼睛滴溜兒一轉，「你和那個廢物趙瑜和離，嫁給李強，時間就不用寬限了，可以一輩子住在這裡！」
「李強……」沈一寧眉心一蹙，很快便發現了問題所在。
肯定是那個李強搞的鬼。
他買下了房子，要逼著自己嫁給他！
念想初定，沈一寧一臉幽怨，看了眼身邊。
張嬸兒嘆了口氣道，「寧妹子，只要你嫁給了李強，不僅房子不用愁了，以後吃香的喝辣的，不是皆大歡喜麼？」
張叔聞言側過身來，滿眼複雜地看向了他的老伴兒。
「沒看出來啊，你還有這樣的心機城府呢？」
「人家的家務事兒你摻和什麼？趙瑜他就算沒本事，最起碼也是個年輕男人，出去賺點錢，不比你一棒子打死來得強？」
「那要是趙瑜回村的路上，被狼吃了呢？」
一個聲音傳來，李強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聞言，沈一寧心中一驚。
被狼吃了？
李強繼續道，「現在趙瑜沒有回來，要麼就是留宿在了江陵縣，一晚上就要十文錢，他有錢嗎？」
「而且，回來都是山路，趙瑜就算命大不掉下懸崖，那沿途的狼，可是不認人的！」
沈一寧呼吸急促，一個踉蹌跌坐了下去。
趙瑜是下午出去的，來去三個時辰，就算是摸著黑，那也應該趕回來。
可到現在還沒有音信。
該不會，真如李強所言，趙瑜已經死了？
「寧妹子，既然事情都這樣了，倒不如你明天準備就後事，然後嫁給李強吧。」
「李強應該不介意的吧？」張嬸兒看了眼李強道。
「俺當然不介意，只要沈妹子嫁過來，李家必定雇上最好的轎夫，抬你進門，請十里八鄉最好的戲班子，演上個三天三夜……」
李強一臉憨笑，但眼神卻在沈一寧的身上肆意遊走。
趙瑜那廢物天天喝酒，就沒碰過沈一寧。
那不和新媳婦兒一樣？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你們的家務事兒，我就不摻和了……」孫年見目的已經達成，對李強招手道，「記得發喜糖昂。」
「那是必然！」
張叔聽到趙瑜已死的消息，沉思片刻，隨即對沈一寧說道。
「寧妹子，你別擔心，明天叔過去找一找。要是找不到，咱就去城裡找，要是找到屍體……」
後面話沒有說出來，但已經很明顯了。
找不到，只能改嫁了。
「謝謝張叔，趙瑜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他要是沒了……我也……」
沈一寧再也沒繃住，一聲哭腔過後，豆大的眼淚，砸在地上。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由遠到近。
趙瑜喘著粗氣，好似剛剛經歷了一場大逃亡。
「還是我老婆好啊……」說話間，仍然一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