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退了婚約
次日天不亮營帳里就傳來了哀嚎聲，聽得麗貴妃頭皮發麻，坐起身看向了宮女：「什麼聲音？」
「回貴妃娘娘，是大人那邊……」
麗貴妃哪還坐得住，趕緊讓人給自己梳妝打扮，起身朝著隔壁營帳方向走。
麗夫人母女兩見著麗貴妃來，趕緊迎上前：「姑母，父親的傷好像是惡化了，太醫已經沒法子了。」
「昨兒晚上不是還好好的麼？」麗貴妃蹙眉，進去探望了麗大人的傷口後，不自覺倒抽口涼氣。
只見兩隻胳膊被咬斷的地方已經開始腐爛生蛆，表皮呈現黑色，還在流淌著黑色的膿血，散發著一股惡臭味。
就連空氣里都瀰漫著一股濃濃的惡臭味，熏得麗貴妃差點作嘔，連連後退。
麗大人臉色煞白，面露痛苦之色，不停地哀嚎著：「貴妃娘娘救救我。」
麗貴妃急的直掉眼淚，拿著帕子在原地來回走動，對著太醫問：「快想想法子啊，這樣下去，人都疼死了。」
「貴妃娘娘，麗大人這是中了狼牙毒所致，導致的傷口潰爛，高燒不退，要想止住膿血就必須要刮骨，將腐爛的地方去除，重新上藥，否則，只會越來越嚴重的。」
麗貴妃聞言道：「那還愣著做什麼，快動手。」
「是。」
半個時辰後
營帳內傳來的慘叫聲越來越急促。
幾人站在外頭聽著都覺得頭皮發麻，麗無暇紅了眼，擔憂地看向麗夫人：「咱們出來之前還好好的，現在父親身受重傷，若是祖父祖母知道了，哪能經得住這打擊。」
麗夫人眼眶一紅，哽咽不說話。
一旁的麗貴妃也有些懊悔，昨兒就不該讓三皇子交出袁家軍的兵符，害得兄長受這份罪。
「殿下呢，快去將殿下請來！」麗貴妃轉頭對著侍衛呵斥。
沒一會兒江凜就趕來了。
「你是怎麼回事兒，你舅舅身受重傷，為何不來守著？」麗貴妃小臉一沉：「快想想法子讓你舅舅能舒坦些。」
麗貴妃一想到這事兒要是傳到了父母耳朵里，年邁的父母肯定接受不住，她心裡就著急。
江凜淡淡的瞥了眼裡面：「這裡不是有太醫麼？」
「太醫哪有至親守在身邊重要？祁兒，小時候你舅舅待你可是如珠如寶，有什麼好吃好用的全都先緊著你來，如今你長大了，可不能沒良心。」麗貴妃再三叮囑。
不知為何，麗貴妃有一種錯覺，自從上次搜了江凜身邊的人之後，江凜的態度就大變樣了。
這讓麗貴妃很失望。
「母妃打算讓兒臣怎麼辦？」江凜問。
麗貴妃語噎，將江凜拽到一旁：「你舅舅畢竟是來幫助你才出事兒了，是咱們理虧，你好歹裝裝樣子也好，否則你外祖父怪罪下來，本宮也沒法子替你求情。」
江凜真想掰開麗貴妃的腦子看看裡面都裝了什麼奇葩東西，明明就是麗家貪得無厭，才鬧出事。
麗家不反省就算了，還敢讓自己愧疚？
「母妃的意思是，讓兒臣去質問父皇，為何要對麗家下手，兒臣應該不顧一切給麗家討個公道？」
被江凜質問，麗貴妃再次噎住了，她沒好氣瞪了眼江凜：「本宮不是這個意思。」
就算是借給她幾個膽子，也不敢讓江凜去找邱麗帝算帳。
麗貴妃回頭一瞥看見了麗無暇紅著眼，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她心頭一軟，小聲說：「你少拿高姑娘做幌子，你明明心儀你營帳中那位姑娘，既然不能一心一意，又不會多無暇一個？」
江凜眼眸微暗，這是拿納蘭清威脅自己，他似笑非笑的說：「母妃或許不知道，兒臣身邊的人早就換了一批，原先的人已經秘密處死了。」
許是被江凜眼中的狠厲嚇著了，麗貴妃詫異：「處死了？」
「當然！」江凜神色凝重：「兒臣也不知究竟是誰出賣過兒臣，顯然這些人得不到兒臣的信任了，既如此，那便處死。」
麗貴妃驚訝的是從前南宮祁是個性格柔軟的人，就算是身邊的人犯了錯，也不會輕易重罰。
這次，竟直接將人給處死了？
「母妃若是不信隨時可以去瞧瞧。」江凜對著麗貴妃拱手：「兒臣還有事要忙，就先回去了。」
「祁兒！」
不論麗貴妃怎麼喊，江凜也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背影越走越遠，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麗無暇呆呆地盯著江凜遠去的背影沉思。
其實剛才姑母和江凜的對話，她都聽見了，從前他們覺得三皇子過於軟弱，比不得其他皇子，可今日看來，三皇子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性格柔軟的皇子了。
當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姑母。」麗無暇走過來，安撫道：「姑母，有些事不急於一時半會，日後表哥肯定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為今之重要的還是父親的傷。」
「無暇，你不要擔心，本宮定會想法子救你父親的。」
就在此時小太監來報：「回貴妃娘娘，高夫人帶著高姑娘來請安了。」
「她們怎麼來了？」麗貴妃眉頭緊皺，隱隱有些不耐煩，想叫人打發了，可還未說出口就看見高夫人帶著高姑娘款款而來。
無奈，麗貴妃只好收斂了神色，轉換成勉強笑意：「你們怎麼來了？」
高夫人攜高姑娘衝著麗貴妃行禮：「給貴妃娘娘請安。」
「瞧你，見外了不是。」麗貴妃親自扶著高姑娘站起身，高姑娘的手觸及麗貴妃的肌膚，又想起了昨兒的那些話，背後一陣陣寒意襲來，差點兒就將麗貴妃的手給甩開了。
還是高夫人衝著高姑娘使眼色，高姑娘才強忍著，衝著麗貴妃微微笑：「聽說麗家來人了，所以母親帶我來瞧瞧有沒有需要幫得上忙的地方。」
麗貴妃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長嘆口氣。
這時麗無暇輕輕啜泣，引起了高夫人的注意，她詫異地看向了幾人：「這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麗夫人先是掃了一眼高姑娘，一個樣貌平平的姑娘，實在不是對手，她心情稍稍緩和了些，簡單地說了下麗大人的遭遇，卻隱瞞了麗大人搶走兵符的事，只說在郊外遇襲。
高夫人心如明鏡是怎麼回事兒，可到了嘴邊就是隻字不提，安撫幾句，轉而看向了麗無暇。
容貌艷麗，身姿婀娜，尤其是那雙眼睛，和麗貴妃有八分相似，一舉一動都是溫柔優雅的。
此刻眼中含淚，別說是男人見了心疼，就連女子見了都忍不住憐惜。
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兒要是將來進了三皇子府，那自己的女兒還有活路麼？
高夫人面上維持著驚訝表情：「野狼襲擊，無端端的怎麼會被野狼襲擊呢，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幾人臉色微變，尤其是麗貴妃，疑惑地看向了高夫人：「夫人此話何意？」
「邊關駐紮這麼多將士，野狼最怕動靜了，根本不敢下山作惡，臣婦倒是有所耳聞有人養了些野狼在山裡。」
「你竟知道此事？」麗貴妃蹙眉，隱隱有些質問的意思：「夫人既知道，為何不早些告訴？」
若是早點知道，說不定麗大人就能避開了。
也不至於會落得今日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場。
「貴妃娘娘，那片郊外是皇上日常訓練的地方，非閒人不能入內，再往前幾步就是袁家軍駐紮的地方了，我……我只是聽聞幾句，並未見過。」高夫人詫異：「一般人根本不會去那種地方，為何麗大人沒人提醒？」
麗貴妃語噎。
「貴妃娘娘，這事兒一定要徹查，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麗大人，引誘麗大人去那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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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就差把活該二字刻在腦門兒上了，看著麗家幾人臉色一會青一會兒白，心裡別提多解氣了。
還敢算計高家，不自量力！
「貴妃娘娘若是不方便查，高家可以幫忙？」高夫人道。
麗貴妃憋了好半天才擺擺手：「不必了，有些事說來話長，還是不要將高家牽扯其中。」
說了幾句客套話後，高夫人開始說起正事：「貴妃娘娘，今日我來是有些事想單獨和您聊一聊的。」
高夫人的眼神落在了麗家母女身上，麗夫人蹙眉，身後的麗無暇本能地覺得不妙，輕輕的拽了拽麗夫人的衣袖，示意要旁聽。
麗夫人道：「高夫人，咱們也不是外人，有什麼話直接說吧，說不定大家還能一塊想想法子呢，畢竟，咱們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不該分彼此的。」
麗貴妃點頭表示同意。
於是，在麗家人的堅持下，高夫人說：「說來也不怕貴妃娘娘笑話，前幾日我夢魘，覺得不妥便找來大師占卜，大師說府上一個月之內若是不辦一場喜事沖沖喜，未來高家三年都不能再辦喜事，否則，會克高家雙親。」
還沒等高夫人說完，麗貴妃就聽明白了，揚聲問：「高夫人的意思是要一個月之內就給祁兒和高姑娘舉辦婚禮？」
「這會不會太倉促了？」麗夫人驚呼，要辦婚事她第一個不同意，來之前，和麗家的人都商量過了。
能做妻就絕不會做妾。
麗家要的是未來的皇后娘娘，而不是普通妃嬪。
高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說：「是有些倉促，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大師不是說了麼，三年之後也可，不如再等等呢？」麗貴妃說著，拉緊了高姑娘的手臂：「好孩子，就算是再等三年也無妨的，你是本宮認定的兒媳婦，三年之後，本宮一定會讓祁兒風風光光迎娶你進門的。」
三年之後的事會有什麼變故，誰也不知道，麗貴妃巴不得高姑娘能推遲嫁給三皇子呢。
等三皇子坐穩皇位後，有些事就不是高家能左右的了。
高姑娘心中冷笑連連，虧她之前還覺得麗貴妃是個溫和善良的，如今看來，全都是表面。
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深交。
「高姑娘難道是迫不及待地想嫁給表哥了？」麗無暇眨眨眼，語氣有些嘲諷：「是不是高姑娘對自己模樣沒有什麼信心，擔心表哥會被人給搶走，到時就沒你的位置了？」
麗無暇毫不遮掩自己的嘲笑。
高姑娘冷了臉，從麗貴妃的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低聲說：「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敢違抗。」
說完高姑娘便乖巧的站在了高夫人身後。
高夫人笑笑：「三殿下年紀也不小了，其他皇子這個年紀早就成婚了，而且兩家既然已經商議好了，倒不如趁早辦了，了卻一樁心事。」
「高夫人這不是強人所難麼？」麗無暇嗤笑：「什麼大師算命，這明擺著不是逼婚麼，我父親還病了，表哥怎麼好意思成婚？那可是大不孝。」
「不孝？」高夫人斜了眼麗無暇：「敢問麗姑娘為何不孝，殿下可是皇族貴親，父母雙親健在，怎麼就不能成婚了？」
「我父親可是表哥親舅舅，自然不一樣。」麗無暇堅持，反正她不想做妾。
既然高夫人主動送上門，她肯定要順著說下去，何況還有麗貴妃站在自己這邊呢。
高夫人見麗無暇胡攪蠻纏，又見麗貴妃佯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她心中瞭然，默默從懷中將一枚紫玉佩掏出來，遞上前：「既然殿下要孝順，是我們高家攀不上，不如兩家婚約就此作廢，這玉佩就有勞貴妃娘娘收回去吧，從此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麗貴妃臉色一沉：「高夫人這是何意？」
「姑母，既然高家不稀罕，那這枚玉佩不如咱們就收回來吧。」麗無暇興奮地伸手去拿玉佩。
高夫人見狀臉上的笑意越發冷冽。
這姑娘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在這麼緊要的關頭，還敢得罪高家。
「無暇！」麗貴妃還是能分清輕重的，立即呵斥了麗無暇：「這裡沒你的事，退下。」
麗無暇懵了，看著麗貴妃臉色不對勁，她不死心地伸手接過了玉佩，遞給了麗貴妃。
「姑母，高夫人這是逼婚呢，您可千萬不要上當受騙，依表哥的身份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
一旁的麗夫人也點點頭表示贊同：「是啊，強扭的瓜不甜，既然高夫人不願意結親戚，那就作罷吧。」
麗夫人往前一步，示意麗無暇將玉佩收下。
看著母女二人的做派，高夫人心裡反而鬆了口氣，今日的玉佩只是一個試探的幌子，看看這二人究竟有什麼本事。
要是個心思深沉的，高夫人未必捨得將女兒送進三皇子府鬥來鬥去。
可現在麼，母女兩個都是眼皮子淺薄的，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胡說，這門婚事是本宮親自定下的，不能更改。」麗貴妃急了，衝著麗無暇使眼色，讓其將玉佩還回去。
可麗無暇就像是沒看見，低著頭不做聲，氣得麗貴妃頻頻蹙眉，麗夫人身子往前一擋，小聲嘀咕：「貴妃娘娘莫不是糊塗了，這門婚事可是高家自己放棄的，正好給無暇騰位置了。」
「是啊，姑母難道不疼無暇了麼？」麗無暇噘著嘴，一副很委屈的模樣。
麗貴妃猶豫了。
見狀，高夫人也不多糾纏，拉著高姑娘行禮之後扭頭就走。
高姑娘想要回頭卻被高夫人勸住了：「不要回頭。」
「母親，難道真的要退掉這門婚事麼？」高姑娘心裡有些不舍，今日退婚，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高夫人笑：「急什麼，你是我高家嫡女，身份尊貴，有些人就算是上杆子倒貼，也未必能嫁給三皇子，倒是你，等著瞧吧，兩日之內麗貴妃必定會上門再次求娶，你安安心心等著嫁給三皇子。」
高姑娘眼眸一亮。
「至於那個麗姑娘，徒有其表罷了，不堪大用，你既是正妃，只要能幫著三皇子解憂，將後院處理好不讓他煩心。」高夫人勾唇譏諷道：「麗姑娘的做派分明就是個妾室的模樣，根本扶不上檯面，麗家也不知怎麼想的，竟將女兒教成這幅德性。」
高夫人搖搖頭：「撇開偏見，這樣的姑娘給我做兒媳，我可是一百個不樂意。」
聽母親這麼說，高姑娘的心鬆了。
「記住了，三皇子若是來找你，你不必見，也不能理會，母親自有安排。」高夫人勸。
高姑娘乖巧點點頭。
這頭麗無暇拿著玉佩細細摩挲，腦海里已經在幻想嫁給了江凜之後會是如何恩愛。
門外帘子撩起，江凜走了進來。
「表哥？」麗無暇嬌俏一笑，上前晃了晃手中的玉佩。
江凜臉色微變：「這玉佩你是從哪來的？」
「是高家來退婚，表哥，高姑娘根本就配不上你，退婚了也好，省得是個累贅。」
麗無暇覺得高姑娘的容貌連自己身邊的丫鬟都不如，根本不配做三皇子妃，既然主動退出，算她識相。
江凜看向了麗貴妃。
「是高家親自退婚的。」麗貴妃不悅：「高家簡直好大的膽子，連本宮都不放在眼裡，豈有此理。」
看麗貴妃的姿態，應該也是同意的。
江凜被氣得哭笑不得，一遇到娘家人，麗貴妃就會失了分寸，什麼理智都沒了。
「母妃覺得高家退婚之後，最大的損失者是誰，得益者又是誰？」江凜沉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