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剝皮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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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卿芷曾是天下皆知的妖后。

  她頂著狐媚惑主、擾亂超綱、淫亂縱慾的惡名,滿朝文武和天下萬民都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三天前,她終於死了。

  死在了最愛之人的謀算中,死在了最信之人的手裡。

  她至今還記得三天前那個寒風凜冽的冬夜,棲鳳宮中——

  產子不久的貴妃,頂著滿頭華麗的珠翠,手執刀刃,從黑暗處步出。

  她不顧華美衣裙染上血污,屈尊降貴,蹲在慕清塵面前,拿著手中閃著銀光的匕首在她臉上比畫。

  殷卿芷的四肢被釘在牆上,手臂分成三段,扭曲成詭異的角度。滿身青紫,被鐵鏈拖拽著倒在一片血污泥濘中。

  仰頭看她時,仍帶著三分不可置信。

  「不愧是勾引了那麼多男人的妖后娘娘,便是淪為階下囚,也能有如此的傾世風華啊。」

  貴妃俯視著她,唇角翹起怎麼都壓不住的弧度,用頂端鑲嵌著碩大明珠的布鞋,重重踩在她腳踝最脆弱的斷骨上。

  「啊——!」

  殷卿芷痛到慘叫,卻因四肢盡斷,連掙扎都做不到。

  只能宛如蛆蟲般,在地上匍匐、扭動。

  「眼下你與我,可像初見?彼時,你也是如此居高臨下憐憫著我。那目光,我這輩子,都不敢忘。」貴妃用刀尖挑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布滿冷汗的額頭,「那時我便發誓,要奪走一切,讓你嘗遍我受過的苦。」

  殷卿芷吐掉口中血沫,冷冷看著她:

  「呵,自我救下你,你裝出那副感恩戴德的樣子,在我身邊蟄伏兩年,想來也是頗為不易吧?」

  貴妃將垂在鬢邊的頭髮捋至耳後,笑得溫婉大方,手中刀尖沒入她的下巴,在臉周刻下血痕:

  「好在,現在我與皇上很愛非常,我們的小皇子也萬分可愛,算是彌補了。」

  小皇子……

  殷卿芷聽到她的話,不顧下巴冒出的汩汩鮮血,垂眸看向自己衣裙上,那大片大片早已凝固乾涸的血跡。

  頓時,目眥欲裂,恨意滔天。

  「待皇上知道你對我做的事,便是你被千刀萬剮之時!」她咬牙。

  那女人卻像聽了什麼分外好笑的事,捂著紅唇,滿目詫異:

  「妖后娘娘莫不是還盼著皇上回心轉意吧?呵呵呵……您此言,想必是誤會了。

  娘娘被囚在棲鳳宮中,被硬生生打得落了胎,可不是嬪妾的主意啊!

  這些,都是皇上親自吩咐的呢~」

  「什麼?!」

  殷卿芷愣住。

  離得這麼近,她甚至能看到那女人眼中過於赤裸的嘲諷與蔑視。

  這剎那,貴妃的笑聲、寒風聲、雪落聲都消失得乾乾淨淨,她的世界裡只餘一片雪白。

  貴妃看著她面如死灰的模樣,志得意滿地甩著刀刃,淡淡道:

  「你為扶皇上登基,做了那麼多髒事,還為了讓他皇位穩固,用了那許多腌臢手段。且殷家戰功赫赫,勢力日益壯大。他,已忌憚你與殷家多年了。妖后娘娘,竟半點未曾察覺麼?」

  殷卿芷向來充斥著算計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現出迷茫與困惑。

  「他……我……」

  她難得結巴。

  「軍隊、暗衛、朝臣……這些,我都已還權於他。我知曉朝中人不服他,便自做『妖后』,讓朝臣能為他而同仇敵愾,只將我一人當做敵人。他……何來疑心?」

  「呵,娘娘與皇上夫妻五年,竟還不懂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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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貴妃閒聊著,刀鋒已在殷卿芷那張妖孽般的面龐上,劃開完美的痕跡,

  「他忌憚的不是你的實權,而是以你的能力智計,想奪權,便能奪權……懂麼?」

  殷卿芷茫然著,不知道自己還能作何反應。

  所以……五年的殫精竭慮,五年的恩愛纏綿,到最後竟只是一場算計?

  貴妃打量著她痛苦失神的模樣,眼底總算浮現些許滿意,收回了碾她腳踝碎骨的腳:

  「對了,娘娘許是不知道,一個半月前,皇上已下令與魏國停戰求和,獻上殷家族人共一百二十六,充作禮物,任魏國處置。」

  霎時間,殷卿芷徹底忘了所有反應,只愣愣地仰望著眼前人描摹著精緻妝容的面龐。

  殷家百年基業,幾代人為將為帥為國征戰,與魏國之間的慘烈廝殺不下兩百場。

  魏國人恨不能生食其肉、啖其骨。

  他們為了求和,竟……竟將手無寸鐵的殷家人……交出去了?

  「哈哈哈……就是這樣的表情,這就是我要的!」貴妃大笑,終於正經執起那把鑲嵌著昂貴寶石的匕首。

  然後,在殷卿芷絕望到近乎漠然的目光中,用刀鋒刺破她臉側的皮膚,沿著剛才割開的痕跡遊走。

  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貴妃藕白的手臂。

  她專心地盯著刀鋒從皮下移動,將麵皮與臉上的筋肉完美割開。

  剝皮的劇痛,讓殷卿芷再次慘叫起來。

  她乾涸到近乎嘶啞的聲音,如寒鴉哀嚎。

  那些劇痛仿佛帶動了四肢百骸所有的傷,讓她只覺身體被撕成兩半,每一寸皮膚都在被凌遲。

  此時她被釘在牆上的手、被打斷的腿,都好似沒了痛覺。

  她奮力掙扎,不顧稍癒合傷口再次崩裂,不顧斷裂的骨骼刺出皮肉,露出一片慘白。

  她甚至不求活著,只想將喉嚨撞在那刀刃上,了結這一切苦楚。

  但貴妃絲毫不為所動,只專心看著是否能完整剝下殷卿芷的臉。

  剝皮的酷刑,無人阻止。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殷卿芷已經痛到麻木,聲帶撕裂,全身被冷汗浸濕透。

  貴妃,才終於停手。

  她纖纖玉指,捻著只剝了一半、殘破碎裂的皮,又看了看殷卿芷血肉模糊的臉,眼底湧現些許煩躁。

  「本是想剝下你那時完美的表情,可你這賤人竟還敢亂動。」她柳眉緊蹙,「好好一張皮,儘是因為你,竟給剝壞了!做皇后做不好,做犯人也如此蠢笨。」

  發完火,她才好似想起什麼似的,甩了甩滿手的血,唇角勾起:

  「娘娘放心,你到底是皇上的恩人,他不會讓你如此輕易去死的。

  稍後,嬪妾就叫最好的大夫,來為娘娘醫治。

  娘娘啊,您可要活得久些~活著看我與皇上恩愛,看我們子孫滿堂白頭偕老。」

  說完,她走得毫不猶豫。

  殷卿芷看著她歡快離開的背影,看著自己根本無法自控的手腳,想著那些愛、那些恨、那些永遠不可能有的將來……

  即便是眼珠轉動,都能牽扯出讓人抽搐的痛來。

  她閉上眼眸,用盡全力,將腦後重重磕在身後牆壁上。

  最後的時刻,她滿心,只剩下了悔和恨。

  悔,自己做錯的抉擇,累及殷家百餘口性命。

  恨,那對狗男女,將她害得這麼苦!

  只是可惜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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