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腎氣虧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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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清塵看著裴郁的嘴一張一合,卻怎麼都理解不了他說了什麼。

  什麼叫,和皇后有不小的關係?

  什麼叫「撬開」他的嘴?

  此人,她絕不認識,更不可能在久居深宮多年後,和一個外男有牽扯吧?

  數月不見,裴郁竟然淪落到要靠這種卑劣嫁禍手段的地步了嗎?

  慕清塵垂眸思忖片刻後,靜靜開口:

  「不知逸王殿下想讓他說出什麼?微臣,或許也可幫忙。只是小的們位卑言輕,若幫了殿下,事後得罪皇后,不知殿下能否……」

  小吏聽得皇后的名頭,那雙躍躍欲試的手,頓時一頓。

  裴郁隨意地坐到下人搬來的金絲楠木椅上,姿態肆意慵懶,眼皮都沒掀:

  「不必擔心得罪皇后,此事若成,皇后只會謝你。

  她近來被皇帝厭棄,是因數月前,用陰毒手段,險些害得貴妃流產。

  但本王近來調查漕運走私案,卻發現眼下這個牽涉其中的罪人,和宮中貴人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是以為人做事,很是囂張跋扈,還曾說過許多悖逆之言……

  今兒你若撬開了他的嘴,不僅能為皇后洗刷冤屈,還能為貴妃和大皇子找到真兇。

  這,才是升遷正途。

  你們誰想得好處,都儘管把手段用上,事後本王絕不搶功。」

  慕清塵聽後,很是意外地挑了挑眉。

  她倒是不知,裴郁什麼時候成了個古道熱腸、樂於助人的人?

  他尋常不是都要將人算計得砸鍋賣鐵,以頭搶地嗎?

  不過在場其餘人,沒有慕清塵的心思。

  聽得能升官,能有這麼多好處,一時間都坐不住了。

  小小的牢房裡,擠滿了人。

  慕清塵不動聲色地退到人群之外,借著眾人遮擋,目光一瞬不瞬地打量著裴郁。

  仿佛想藉此,將他徹底看透。

  可如此凌亂的場面下,下一瞬,裴郁竟也將目光毫不錯落地投向了她。

  兩人,隔著摩肩接踵的人群,兩兩對望。

  她看不懂他在想什麼,他亦然。

  這樣莫名的視線隔空交纏了良久後,慕清塵心裡突然生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此人,或可成盟友。

  一則,她對裴郁的了解比尋常人多,合作時用起來更順手。

  二則,裴郁對皇位的威脅究竟有多大,整個裴國,也只有她這個弄權多年的妖后答得出來。

  孫子兵法有雲,善戰者,求之於勢,不責於人,故能擇人而任勢。

  在慕清塵看來,如今最有勢的,可不就是這位手握重權的逸王殿下?

  「過來。」

  裴郁頂著他那張妖艷賤貨的臉開口。

  大眼瞪小眼久了,最終還是他先按捺不住。

  慕清塵默了一下,穿過擁擠的人群,到他面前站定。

  裴郁抬眸,打量著這個始終離自己幾丈遠,剛才還衣冠楚楚,此刻無比狼狽的小太醫。

  莫名的,心情大好。

  他調整了個坐姿,眉頭緊鎖,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濃郁的陰影。

  「身為朝臣,面見本王,就是這副儀容?」他似笑非笑地抬眸,打量慕清塵,緩緩道,「太醫院的規矩,都學到狗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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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清塵用了極大的自制力,才沒在聽到他這話的瞬間,把白眼翻上天。

  眼下她確有些狼狽,方才在人堆里擠得方巾半散,衣衫凌亂,領口都半敞著。

  多虧她束胸束得牢靠,不然指不定鬧出什麼亂子呢。

  「謝逸王殿下指教,下官日後定時時刻刻維護好自己的儀容儀表!」

  慕清塵說完這話,自己都佩服自己。

  裴郁好似也沒將她這應付的話當話聽,輕挑眉梢:

  「你方才那般看本王,是做作甚?

  料到他會有此一問,慕清塵不慌不忙地作揖:

  「下官是看王爺面色發白,眼下烏青,唇無血色,實是氣血兩虧、腎氣不足之症。」

  霎時間,人聲鼎沸的牢房,徹底冷如冰窖。

  那些爭相審犯人的獄卒,都用宛如見鬼的目光盯著慕清塵。

  他們一時間都不敢確定,剛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醫,是不是……

  ……是不是說逸王殿下腎虛來著?

  慕清塵不動聲色,在眾人那驚愕到快靈魂出竅的注視下,著重強調了句:

  「依下官觀之,殿下如今年輕,尚可支撐。若他日年歲上漲,於氣血腎氣上的虧損,便會徹底突顯。嚴重者,影響到王爺不足行宗祠後嗣之事,也未可知。」

  她話音落下後,突然發現在場的眾人,個子好似都矮了一截。

  還有幾個靠近邊緣的,都矮到那個蹲著身子溜出去了。

  牢房內十數人,竟只有當事人裴郁,仍面不改色半倚在那張金絲楠木椅上。

  甚至,他的薄唇,還能勾出些許弧度來。

  「你這小太醫……」他修長白皙的手,撐住太陽穴,神色晦暗不明。

  其餘人都因他這五個字,狠狠抖了幾抖。

  唯有慕清塵,平靜地看著他。

  半晌,裴郁才淡淡道:

  「瞧著年紀不大,醫術倒是很好。」

  一語,驚起千層浪。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男人,會當眾承認自己……腎虛?!

  頓時,也有不少人想起,這些年來逸王身邊確實少有女子。

  翻來覆去,也就只那麼一個而已。

  他這行為,還被都城不少女子傳為佳話。

  所以其實原來……

  不是逸王痴情,而是因為他不行?!

  牢房中的人,臉色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都有。

  慕清塵淡定地拱拱手,客氣地說:

  「下官醫術不精,只是於此道多有研究。王爺若想一振雄風,可容下官仔細把脈,開幾服藥,保管藥到病除。」

  她說話時聲音並未收斂,便是隔壁幾個牢房,都將這診斷聽得清清楚楚。

  裴郁陰笑著從金絲楠木椅上站起身來,緩緩踱步到她面前。

  他身量高挑,足足長出慕清塵兩頭。

  高大的身影,在瘦小的慕清塵身上,投下了巨大的陰影。

  這會兒氣氛安靜得,就連獄卒們咽唾沫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測,慕清塵究竟會怎麼被逸王殿下弄死的時候。

  逸王突然面無表情地說:

  「好,本王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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