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的屍身會不會發爛發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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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性嘛,最大的特點就是看熱鬧。

  便是再陽春白雪的藝術品,再難得寶貴的珍品擺在面前,也不及路邊兩隻野狗打架好看。

  慕清塵此刻,就深深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深奧之處。

  看著裴靖嘉和韓簌鴛你來我往的博弈,她只覺生活美妙。

  如今她也隱約想得明白,自己這個皇后,尋常便強大端莊,就是遇到困境也能全部解決。

  甚至,可以解決裴靖嘉的所有難題。

  他未登上那至尊之位時,確實需要她如此襄助。

  但這個男人,疑心太重,自專過甚。

  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後,他就再不需要強過自己的力量。

  他不再需要皇后殷卿芷,他只需要一個安靜站在自己後方,生兒育女、處理家事的妻子。

  韓簌鴛,恰恰就是這樣一個可以幫他處理所有家務事,還全身心仰仗著他照拂的柔弱女子。

  對於裴靖嘉來說,不論曾經有多少感情和經歷,有過多少磨難和歡欣,需要棄之不用時,便會扔得毫不留情吧?

  「慕愛卿,愛妃在此休息,你便與朕去外面,說說你那日奉命去做的事吧。」

  在慕清塵神遊太虛,正神在在的時候,突然聽得裴靖嘉叫自己的名字。

  再看去,發現剛才那宮女的事,似乎已經商定了。

  韓簌鴛半倚在床榻上,雖然看起來是含笑的模樣,可眼底那隱藏極深的恨意,還是讓她瞧了出來。

  慕清塵勾唇,驀然想起自己死前那一個月。

  只要裴靖嘉不留宿在她宮中,韓簌鴛就會喬裝改扮,悄悄來棲鳳宮看她。

  然後當著她的面,聲情並茂地講述自己和裴靖嘉,是如何在床上翻雲覆雨的。

  在床下時,他們是又如何如何恩愛甜蜜的。

  那時慕清塵驟逢變故,尚想不通裴靖嘉為何會變心,再日日聽著韓簌鴛吹牛,自然心如刀絞。

  可原來……韓簌鴛那麼篤定的恩愛,也不過如此啊。

  ……

  宸宮外。

  慕清塵恭敬站在裴靖嘉面前,拱手說明了早與梧桐商定好的條件,末了,還饒有深意地補了句:

  「依微臣愚見,此人原就只聽命於皇上的。此次膽敢對貴妃下毒,背後或者另有主使。若能套出那主使之人的消息,也能為皇上和貴妃的安危解決隱患。」

  「不必,朕只要他死。」

  裴靖嘉想也沒想,就抬手拒絕了慕清塵。

  這,倒是讓她很意外。

  她以為,按照裴靖嘉謹慎多疑的性子,是無論如何都會親自審一審梧桐的。

  可他竟然如此憎惡梧桐?

  「皇上,此時殺他,只怕不妥……」她蹙眉,在沒想這個男人的行為動機前,只能暫時按兵不動。

  然而裴靖嘉剛說完那話,垂眸沉思許久,又抬頭盯著遠方許久後,才幽幽轉口:

  「先著人去給他療傷吧,他現在……還不能死。」

  慕清塵一時疑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發現那是僅在重重宮牆裡,僅露出一角的棲鳳宮宮殿頂部。

  她不動聲色收回視線,低著頭問:

  𝗌𝗍𝗈𝟧𝟧.𝖼𝗈𝗆

  「陛下可需要微臣吩咐下去,讓他多吃些苦頭?」

  「……」

  裴靖嘉少有的沉默了。

  眼下天色漸晚,宸宮外幾乎沒人。

  他就這樣負手而立,盯著那遙不可及的棲鳳宮,好像在追憶什麼難以觸及的情緒。

  良久,他似自嘲似冷厲地收回視線,冷哼一聲才說:

  「他敢對朕的愛妃下毒,自然別想好受!只是……若能交代出幕後之人,朕可下旨,饒他一命。

  你且讓他自己想清楚,是要保自己的命,還是要護著那幕後之人的性命。」

  聽那意思,他竟好像已經猜出了「指示梧桐給貴妃下毒」的,究竟是誰。

  這毒本就是慕清塵臨死前下的,與梧桐半點關係都沒有。

  她聽得裴靖嘉的話,不由好奇這個不存在的人,在裴靖嘉的視角下,會是誰?

  「請陛下恕罪,不知陛下對那幕後之人,有何猜測?」慕清塵措了下辭,才開口,「微臣不過是一醫官,懂的不多。只猜測,若將這些線索告訴刑獄官們,或許能有意外收穫。」

  裴靖嘉不疑有他,聽得慕清塵的話後,還贊同地點了點頭:

  「慕家有卿家,大抵後繼有人了。」

  然後,他視線就再次轉到了棲鳳宮,似乎很是平靜地解釋:

  「此人,與……朕的一個老友有舊。

  這世上,能讓他不顧生死為之拼勁一切的,也唯有那一人而已。

  只是朕的老友眼下正被困於一隅,朕也曾刻意阻止那人與她相見,他們該是無法聯繫的才對,除非……」

  他那自言自語般的呢喃,到此為止。

  慕清塵也終於看明白了。

  他從一開始,介意的就不是梧桐給貴妃下藥這事。

  他在意的,是梧桐如何能在他刻意的嚴防死守下,還能和被嚴密囚禁在棲鳳宮的皇后有聯繫的?

  多年夫妻,裴靖嘉可能也在一開始就看了出來,貴妃所中之毒,除皇后無人能有。

  神通廣大的皇后,和掌握他生死命脈、為他做一切髒事的暗衛,始終有斬不斷的聯繫……

  恐怕,這才是讓裴靖嘉真正大發雷霆的原因。

  但慕清塵明面上,仍是一無所知的模樣,還釋懷似的鬆了口氣:

  「如此,可是個大消息呢!

  刑獄官們或可從陛下的老友身上下手,以她的生死作威脅,害怕那人有什麼不說的麼?

  只是……只是不知,這樣做,陛下的老友……可會生氣?」

  「不必理會她的意思。」裴靖嘉蹙眉,想也不想地說,「她便是不願意,又能如何?」

  也是。

  如今的殷卿芷,對他可沒有半點威脅。

  更何況,現在還已悄悄死在了棲鳳宮中多日,也沒個人收屍。

  眼下是深冬,倒還好些。

  也不知待來年春日,冰雪化盡,她的屍身會不會發爛發臭?

  慕清塵頷首,低垂眼瞼時,卷而翹的睫毛,遮擋住了眼底全部心思,恭敬地說:

  「皇上聖明,微臣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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