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都是男人,下官還能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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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清塵為了照看裴郁,一整夜就趴在他臥房的案几上小憩。

  這一晚,那個男人高燒了兩次,幾至險境,多虧她在旁邊看著,才沒出什麼亂子。

  經這麼一通折騰,守到後半夜時,她終是精神支撐不住,沉沉睡去。

  夢裡,她又回到了棲鳳宮,重新變回了那個被千夫所指的妖后。

  重新回到了那段,被人當狗拴著的日子裡。

  這次,從沒再來棲鳳宮看她的裴靖嘉,帶著韓簌鴛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盛氣凌人。

  他們二人的聲音,就如咒語般在她耳邊不斷徘徊:

  「殷卿芷,若非有你,朕早該與鴛兒比翼雙飛了。」

  「皇后娘娘,這棲鳳宮本就該是我的,您住了這麼久,也該還回來了吧?」

  「殷卿芷,你現在是不是很後悔?後悔當日放棄了和那人的婚約,後悔嫁給朕的這個選擇?」

  「皇后娘娘,你看,這是我和陛下的孩兒呢~好可惜,皇后娘娘此生都不會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啊~」

  「殷卿芷……」

  「皇后娘娘……」

  「慕清塵?」

  喋喋不休的怨毒之話中,突然有一道讓她極為熟悉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讓她本能的有些厭惡、有些嫌棄,卻又好似冬日驕陽,散發著無限溫暖。

  慕清塵被這呼喚從夢魘中拉出,猝然睜開雙眸時,眼底的倉皇還未散盡。

  「你這樣的人,還會夢魘?」裴郁虛弱地躺在床上,唯有一雙腦袋能轉動。

  他打量著慕清塵,像是在看什麼新鮮物件兒。

  慕清塵紛亂的心緒穩定下來,發現自己在裴郁的住處,仍舊是那個初初有些名聲,沒有半點人脈兵權的小太醫。

  她暗暗鬆了口氣,抬頭時,正正對上裴郁似笑非笑的眼睛。

  「怎麼,慕小大人在此睡了個覺,就不認識本王了?」他笑。

  可不知為何,那模樣,讓慕清塵心中一凜。

  「王爺說笑了,下官怎麼可能不認識王爺?」她低垂眼瞼,淡淡道,「只是做夢被魘住罷了,難道王爺不曾有過?」

  「不曾。」裴郁瞧著虛弱,通身氣勢卻在睡了一覺後,又招搖起來,「本王沒有愧對之人,沒有憎惡之事,自然不會夢魘。」

  哦,那你好牛逼哦。

  慕清塵腹誹,面上還是得裝作敬佩模樣說場面話。

  不過說到最後,還是沒忍住,多嘴一句:

  「……王爺如此厲害的人,竟也會被刺客砍殺到如此地步,實在是匪夷所思。希望王爺,早日康復。」

  果然,她一說到刺殺的事,裴郁眼角眉梢的笑意,就在剎那間消失得徹徹底底。

  這可算是他囂張的前半生里,栽的最大的跟頭了吧?

  慕清塵在心裡得意地仰天長笑三聲,然後面不改色地上前,為裴郁換藥。

  裴郁大咧咧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兩顆明晃晃的眼珠子,隨著她的動作緩慢轉動著。

  直看到她靠近,才閃了一下,隨意地問:

  「本王聽你夢中,喊了些人名。」

  慕清塵手中動作一頓。

  片刻後,才繼續將那些染血的紗布纏繞收好,看著被縫合得宛如蜈蚣的傷口,面無表情往上面灑藥粉。

  「嘶……」裴郁痛到抽了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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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他呼痛的聲音,慕清塵才覺得自夢中就凝聚在心頭的烏雲,仿佛消解了些。

  她拿出新的、用沸水煮過曬過的紗布,重新纏繞住裴郁身上那些傷口,淡淡道:

  「人做的夢大多是光怪陸離的,王爺昨兒個高熱時,也說了許多夢話呢。」

  「哦?」裴郁挑眉,「本王說了些什麼?」

  他看著是不大在意自己說夢話的樣子,可偏偏這會兒慕清塵正在幫他換藥。

  尤其是胸前那道最嚴重的傷口,她還需將裴郁抱在懷裡,才能將紗布繞到他後背。

  所以,她能清楚感覺到這個男人問起夢話時,全身有些緊繃的肌肉。

  他,也是在擔心的。

  意識到這點,慕清塵說起話來,可就有分寸多了。

  「王爺昨晚說了許多大逆不道的話呢,甚至還提及了皇后娘娘……」她柳眉微蹙,好像有些為難,有些擔心,「下官若是如實與王爺複述,王爺不會為了滅口,就殺了下官吧?」

  頓時,裴郁眉間凝聚了些許戾氣。

  恰好慕清塵要抱起他,給他上半身纏第二圈紗布。

  男人皺著眉頭偏頭,本是想離到這麼近,能仔細看清楚這小太醫的模樣,推測他是否真的聽到了什麼秘密。

  意外的是,裴郁剛轉了下脖子,就覺鼻尖埋入了一片有清茶和陽光香味的所在。

  白皙細膩的脖頸,和小巧精緻的鎖骨,就這樣不設防地出現在近在咫尺的位置。

  近到他只需稍一用力,就能在那片白膩上留下……

  「咳咳……」

  重要關頭,裴郁被自己的口水嗆了嗓子,劇烈咳嗽起來。

  正好慕清塵也將紗布纏繞過他的後背,將人重新放下了,一時有些奇怪地打量他,挑眉:

  「王爺可覺得身子打冷戰?」

  「沒。」

  裴郁冷著臉,說話相當言簡意賅。

  慕清塵不疑有他,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

  「按理說你早上精神恢復得這麼好,確實是不該再發熱了,可……」

  說著,她攬起袖子,露出細白的腕子,上前試了試裴郁額頭的溫度。

  裴郁仰面躺在床上,人還沒從方才的鎖骨里回過神來,就覺得有一段白玉似溫涼的物什落在額前。

  隨之而來的,還有淡淡的茶葉清香。

  「好像確實又有些發熱了,」慕清塵試過溫度後,語氣有些凝重,「我本以為過了一夜,就該穩定的。倒是忘了王爺本就氣血虛,只怕恢復起來,也不如尋常人那般容易……」

  裴郁聽了她的話,心中莫名生出些許煩躁,語氣不善道:

  「本王身子並無大礙,是你診斷有誤。」

  慕清塵:「……」

  她懶得和這傢伙掰扯,隨口應下後,在今日的藥方里多加了許多黃連和黃柏。

  保管清熱解毒,苦口利病。

  做好這些後,她又回到床邊,給裴郁換大腿上的傷藥。

  可她手才剛剛觸及那傢伙的褲子邊緣,就好像親手捏緊了他的命根子似的,讓那人想也沒想就厲聲斥責:

  「你要幹什麼?!」

  「換藥啊。」慕清塵不明所以,「還能幹什麼?都是男人,下官能幹什麼?」

  這次,輪到裴郁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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