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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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鳶。」

  南鳶出來的時候,看到顧景珩在跟沈摘星說著些什麼,兩人交談的似乎不是很愉悅。

  瞧見南鳶出來了,顧景珩便看向沈摘星,說道:「這件事情以後再說。」

  沈摘星看了看南鳶,又瞧了瞧顧景珩,終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離開了。

  「我們回家吧。」顧景珩對著南鳶溫柔地笑笑。

  南鳶點頭。

  上了馬車之後,南鳶本想著把自己要去茶雅居的事情跟他說一下,但是猶豫再三,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顧景珩對十月初九發生的那件事情閉口不提,全當是沒有發生過,可見心裡是有個疙瘩。

  她貿然開口,怕是會適得其反。

  「是有什麼話要跟孤說嗎?」顧景珩看到南鳶欲言又止的模樣,主動開口問道。

  南鳶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想了片刻,話到嘴邊還是換了個話題,道:「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南鳶不過是隨口一問,也沒期待著他能告訴她什麼。

  他一向不會跟她說這些,所以南鳶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期待,不過是轉移個話題罷了。

  聽到南鳶這話,顧景珩倒是愣了一愣,他還真是沒有料到南鳶會問他這種問題。

  她都多久沒有關心過他了?

  自從半年前,鬧到官府之後,南鳶好像就對他沒有半分關心了。

  如今,竟然主動問他的情況。

  果真,時間是治癒一切的良藥。

  之前的事情全都過去了,現如今他們可以重新開始。

  他疑心重,會改;不信任,會改;自以為是,也會改。

  日後,一切都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等了片刻,沒有收到顧景珩的回覆,也在情理之中。

  南鳶瞧了一眼,也沒有在意,繼續低垂著頭。

  看見南鳶現在的反應,顧景珩就知道是自己剛剛沉默時間太長,讓南鳶誤會了,連忙開口說道:「忙,最近好多人給孤添堵。」

  「添堵?」南鳶有些疑惑,還有人敢明面上給他添堵?

  她只知道現在民間有一些罵他的傳聞,但並不知道朝堂上會有什麼對他不利的。

  「是啊,」顧景珩將南鳶往懷裡抱了抱,說道,「最近天啟那邊屢次犯我大雍邊城,休戰了快十年,如今倒是蠢蠢欲動。」

  「這仗遲早要打,如今不打,以後遲早要打,還不如將他們打服,日後再無戰爭。」

  南鳶聽得心驚肉跳,怎麼這麼快就要打仗了?

  前世,顧景珩不是主和派嗎?

  「你是要出征嗎?」

  「可是擔心孤出征會受傷?」顧景珩挑眉,問道。

  南鳶嘴角抽了抽,逗小孩呢嗎?

  主帥坐於中帳之中,這仗是指揮的多爛,才會被敵軍給捉了主帥去?

  鬧著玩呢嗎?

  南鳶沒有反駁,順著他的意思反問道:「那你會受傷嗎?」

  「孤不出征,自然不會受傷。」顧景珩也不再賣關子:「孤打算讓花祁川去。」

  「哦。」南鳶點點頭,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她又不懂打仗,派兵遣將顧景珩應該有他的打算。

  瞧見南鳶並沒有表現出擔憂花祁川的神色,顧景珩的心情很好。

  不關心花祁川就好。

  意識到自己又在暗暗比較,顧景珩連忙止住了上揚的嘴角。

  沒關係,在意也沒有關係,南鳶只能是他的,只能在他身邊。

  「因為要打仗了,所以你才嚴密排查天啟埋在京城的細作嗎?」

  「有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是孤擒了楚峰元,正在進京的路上,京城裡的人耳目太多,孤不想讓他們知道,以免節外生枝。」

  楚峰元,楚衍之和楚雲霓的父親。

  他抓的不光是天啟的細作,還有一些手伸得太長的傢伙。

  「阿鳶,孤答應過你的事情,孤都記得。」

  「你不是不喜歡楚芸霓嗎?很快了,也就這個月,年前孤就把她送到你手上,隨你處置。」

  南鳶一怔,猛地抬頭看向顧景珩:「楚芸霓?」

  「怎麼這麼激動?」顧景珩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子,調侃著說道。

  這是他一開始答應過南鳶的,他自然不會忘,當時動不得,是因為他們還有用,現如今,等楚峰元一到京城,他們便再也沒有了價值。

  南鳶沒有說話。

  她怎麼可能不激動?!

  前世今生,楚芸霓差點要了她兩條命,她哥哥的手指也折在了他們的手裡,她怎麼可能忘記?

  可是……顧景珩不是很在意楚芸霓的嗎?

  現在怎麼突然轉了性?

  不,他其實沒有轉性。

  前世楚芸霓對他而言很重要,所以他就可以把她當做一個泄憤的工具,隨手送到了楚芸霓的手中,隨楚芸霓處置。

  這輩子,或許是覺得拿捏不住她了,楚芸霓對他而言不再那麼重要,所以他就可以為了博她一笑,將楚芸霓送給她處置。

  這本質上其實沒什麼區別,只不過是看在某個時間點,誰對顧景珩更重要罷了。

  「怎麼了,阿鳶?」

  顧景珩一瞬間從南鳶的臉上看到了驚訝,驚喜,再到失望的表情。

  他不知道南鳶想到了什麼,怎麼突然就轉變了這麼多種情緒。

  「沒,沒什麼……」南鳶覺得她應當是開心的,可是卻開心不起來。

  她和楚芸霓在顧景珩的心裡都只是一個物件,一個隨時可以拿出來送人的物件,生殺予奪,都掌握在他的手裡,由不得自己。

  可悲。

  只有悲,沒有喜。

  她甚至不敢想像有一天,顧景珩對她厭煩之後,她又會是什麼下場。

  天底下的美人那麼多,有趣的人也不在少數,顧景珩是太子,總會有很多很多的新人供他挑選,到那時,他的真心又能留給自己幾分?

  以色侍人,生如浮萍。

  她不該沉溺在顧景珩給她打造的金絲籠裡面,死過一次,該長記性了。

  「我只是聽說,楚芸霓不是被人奉為神女嗎?現如今風頭正盛,你怎麼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她送到我手上,豈不是惹人懷疑?」

  聽了南鳶的擔憂,顧景珩微愣,旋即輕笑一聲,說道:「阿鳶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欲要其亡,必使其狂?」

  「抬得越高,摔得才越狠。」

  他頓了頓,似乎在猶豫著要怎樣形容楚芸霓:「她腦子裡確實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不過也都只是些想法,沒有什麼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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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楚芸霓口中的什麼炸藥,什麼軍艦,什麼畝產千斤的糧食,說出來倒是好聽,實物是一個都沒有看到,他白費了許多人力物力給她,到頭來,只是一場空。

  有的,不過是一些沒什麼用處,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詩詞歌賦。

  也都不是她寫的,哪個神人能一天寫出上百首,時而哀怨,時而豪放,風格怎麼可能那般多變?

  他覺得楚芸霓不該自詡什麼才女,她適合寫話本,說相聲。

  南鳶敏銳地察覺到了顧景珩語言裡的漏洞,追問道:「為什麼你偏偏要讓她當神女?」

  「不是都說什麼君權神授嗎?孤缺一個能堵住所有人嘴的法子,孤自己不適合說,借所謂神明的口說出來,才最好。」

  至於其中是真是假,又有多少人在乎呢?

  缺的不過就是開口的人罷了。

  「再者,神女怎麼能在人世間久留呢?」

  等楚芸霓幫他辦好了事,他就該送神女歸天了。

  神女歸天,理所應當,任誰都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你……」

  南鳶明白了顧景珩想要做什麼,看著他的眼神有些驚恐,他這完全是將楚芸霓最後的價值也榨乾了。

  依照顧景珩的性子,知道他秘密的人,怎麼可能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呢?

  從他造勢開始將楚芸霓捧成神女的那一刻,就註定了楚芸霓要死的結局,他不過是借花獻佛,將楚芸霓怎麼死的方式交給了她罷了。

  「那渭南地震的事情?」

  「孤已經將百姓疏散了。」

  「那長公主?」

  「這是孤想讓所有人都看到的。」

  太可怕了。

  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最近京城發生的所有的一切,看似對他不利,實則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要是將這些手段用到她身上,或者是她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他?

  亦或者,她想要逃跑卻沒有成功,被他抓回來,豈不是……

  南鳶不自覺地離顧景珩遠了一些,她想要緩緩。

  得緩緩。

  「阿鳶?」顧景珩見她離他很遠,很不習慣,又將她往自己這邊拽了拽,重新抱在懷裡,這才滿意:「你怕孤了?」

  「孤又不會將這種法子用到你的身上,你怕什麼?」

  「我……我……」南鳶的聲音有些抖,她一向知道她算計不過他,但是這麼具象化的認識,今天還是第一次。

  「孤就知道你一開始看上的就是孤表現出來的溫文爾雅的假面,所以孤才一直沒有跟你說過孤的謀算,但你要知道,孤是太子,一個從那麼多皇子中殺出來的太子,怎麼可能手段溫和?」

  「孤要是真的只是個單純到傻的太子,孤怎麼護著你,怎麼護著咱們的家?」

  「阿鳶,你要接受,不管孤是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你都得接受。」

  顧景珩的聲音很溫柔,可說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不容置疑。

  南鳶怔怔的點了點頭,可心裡想的是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乖。」

  顧景珩的嘴唇落在南鳶光潔白皙的額頭上,南鳶渾身僵硬,連呼吸也忘記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得給南鳶時間,讓她好好消化一下。

  回到太子府的時候,南鳶的腿都是軟的,她甚至有些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成功離開,他到底能不能看出來自己假死?

  南鳶找了個藉口,將顧景珩趕去了書房,她還是得自己一個人緩緩。

  顧景珩也知道急不來,邁出來的第一步總是讓人難以接受,後面就好了。

  第二日,南鳶一出門,便看到了有一個暗衛站在小亭子裡。

  「阿九?」

  南鳶下意識地開口喊道。

  她都有些恍惚了,好似昨天發生的都是一場夢,夢醒來,阿九就能重新回過來一樣。

  南鳶抬腳往前走著,期待著,期待這人是阿九,又有些害怕,害怕這人一回頭,不是她想見的。

  「貴人早。」

  阿七轉過頭來,向南鳶問好。

  南鳶伸出去的手,就那般懸在了空中。

  她不禁苦笑,自嘲地搖了搖頭,然後收回了手,淡淡道:「是你啊。」

  南鳶對阿七不是很熟悉,即便前世,她也只是知道他是顧景珩的暗衛,在讓他給顧景珩傳消息的時候,說過一兩句話,別的,就了解了。

  「主子有命,讓屬下代替阿九供貴人使喚。」阿七低著頭,恭敬地說道。

  南鳶擺了擺手:「你回去吧,太子那邊正是用人的時候,你留在我這邊沒用。」

  「可是屬下做錯了什麼?」阿七追問道。

  「你沒錯。」

  只不過是她私心不太想讓其他人過快地接替阿九的位置,好像那樣,阿九在世上留下的所有痕跡,就這般輕易的煙消雲散,被人代替了。

  「只是我有些不習慣,」南鳶繼續說道,「你直接跟太子說,就說是我不喜歡讓人跟著我就是。」

  阿七去回稟顧景珩的時候,顧景珩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阿七繼續留在他身邊了。

  最近他的手邊確實是缺人手了,也沒時間再提拔一個新人來接替阿九的位置,只能是讓阿七重新頂上。

  望月樓。

  南鳶在屋裡待了好久,也看了好久手上的字條。

  茶雅居……

  突然,她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她還記得她當時下樓追去,是因為看到了姜頌。

  就在茶雅居。

  可是追過去之後,人就沒了,再睜眼,她就被人拖走了。

  事情發生了,她急著遮掩這件事情,卻被顧景珩發現。

  再之後,她和顧景珩之間又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再加上她私心裡不願意回想那日的細節,所以南鳶一直都沒有發現其中的漏洞。

  姜頌……

  那件事情會跟姜頌有關係嗎?

  她還是親自去問一問得好。

  可姜頌在什麼地方?

  「沈摘星!」

  南鳶知道沈摘星今日會來找顧景珩商量事情,算好了時間去堵他。

  「你喊我?」

  沈摘星看到南鳶喊他的時候還有一瞬間的驚訝,他可不記得自己哪兒得罪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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