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如何還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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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念惜笑道:「只怕馮家早就在這棋局中。」

  高盧立時笑道:「請郡主賜教。」

  蘇念惜無奈看他,「高大人,不必在太子殿下面前替我做臉。」

  高盧一怔,隨即哈哈大笑,又看了眼明顯周身冷氣都散了的太子殿下,道:「郡主聰慧。」

  「馮秀山被抓,馮大儒非但不求請,反而命家主領著一群家中子弟跪在長安門前請罪。」

  高盧再次說道:「這明擺著是將馮秀山做了廢子,想保全自家臉面。」

  「可若大理寺貼出馮秀山乃是被人逼迫,已做出口供指認幕後兇手的告示,馮家此舉,便分明是偏聽偏信,為了家族聲譽連自家的子孫都不保。傳揚出去,他馮家必受苛議。」

  「所以,不管馮家到底有沒有參與,都已是立於危牆之下。」

  高盧邊說著,便朝蘇念惜看去,搖搖頭,嘆道,「幸而郡主非男兒,若是能行走朝堂,這般手段,怕是一介權臣啊!」

  蘇念惜自然明白他話語裡的戲謔暗中試探。

  掩唇一笑,朝裴洛意看了眼,不露聲色地說道:「也幸而我是女身,不然太子殿下與高大人怎會容許我這般胡作非為?」

  女子並非一定要如男子般硬朗犀利,女子亦有女子的手段,誰也別小瞧了誰去。

  裴洛意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捻著手中的念珠,問道:「明日女學選生,念念去嗎?」

  高盧一聽,笑著行了一禮,領著大理寺一眾離開。

  蘇念惜繃著的後背立時鬆了下來,揉了揉後腰,跟沒骨頭似的往裴洛意胳膊上一掛。

  青影伸手遮住……良辰的眼,被良辰直接一腳踹開。

  見良辰扭頭跳到矮牆上一個閃身沒了影兒,青影嘴角抽了抽,行禮後轉身也跑了。

  裴洛意讓蘇念惜在附近的一處曬得暖乎乎的圓石上坐下,溫聲問:「腰疼了?」

  「嗯。」蘇念惜嬌氣地皺起鼻子,「那小屋子涼氣得很,而且臭烘烘的,我不喜歡。」

  裴洛意輕笑,在她鼻前輕輕扇了下。

  腕上的念珠就被勾住。

  他垂眸,順勢脫下,任由蘇念惜將那價值連城的念珠拿去把玩,在她身側坐下。

  「明日女學選生,我不去了。明珠女學有了聖人題字,斗詩大會做彩,已攬足了議論。」蘇念惜靠在裴洛意的肩頭,隨意地撥動念珠,道:「況且,我胸無點墨,去了哪裡是選學生,說不準還叫人議論我是藉機搏名聲呢。」

  裴洛意輕笑,點了點頭,「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並非都是好事。念念此舉很聰明。」

  蘇念惜得意地翹了翹嘴角,猶豫片刻後,還是說道:「我請了紀瀾明日去女學做主考官,殿下知道的吧?」

  裴洛意的掌心貼在她的後腰窩處,神情無絲毫的破綻,只微微頷首,「嗯。」

  蘇念惜心下微動,歪過頭來,「殿下莫非早對他……有所猜疑?」

  從小黑屋出來,裴洛意並沒有問她關於紀瀾半句。

  裴洛意的掌心貼著她的傷處,目光卻落在遠處日光晃動的暗影下,片刻後,緩聲道:「你替我解了毒症發作那次,我便已有察覺。」

  蘇念惜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裴洛意說的是自己幫他手的那次。

  竟然這麼早就察覺到了?

  「為何會察覺?」她問。

  裴洛意道:「那次過後,我的身子明顯好轉。故而我疑心一直以來所用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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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念惜意外,眼眶微瞪,「您是說聞老也不可信?」

  裴洛意沒想到她會這般驚訝,有些詫異她的反應,卻搖了搖頭,「聞老的藥我查過,並無不妥。有問題的,是紀瀾每回替他送來的藥。」

  蘇念惜更沒料到,裴洛意竟然連證據都找到了,「藥有問題?」

  裴洛意聽出她話語裡的緊張,朝她看來,瞧見那琉璃瞳孔中折射的點點金輝,短暫靜默後,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腰處、:「被他替換成了一些滋補之藥,無毒,卻對毒症無效。」

  蘇念惜頓時鬆了口氣,旋即又蹙眉,「他換了藥,就證明他並不想讓殿下身子康健。殿下既然查出端倪,緣何不將他抓起來?」

  裴洛意笑容散去,片刻後,道:「他不過也是一顆棋子罷了。」

  「什麼?」蘇念惜這回更驚訝了,「您是說,他背後還有人?!」

  她真沒想過,這宮廷詭譎,會是這般複雜。

  眉頭一下擰緊,「也對,他無權無勢的,僅有一個定遠侯夫人的姨母,如何能掌握宮內外這般盤根錯節又蟄伏各處的勢力?那殿下發現他背後之人的蹤跡了嗎?」

  裴洛意搖了搖頭,「此人蟄伏太深,且權勢極高。不容易查。」

  蘇念惜瞭然,「能將沈默凌抬到那樣的地位,必然是個極厲害之人。殿下是準備用紀瀾做餌嗎?」

  不料,裴洛意卻又一次搖了頭,「眼下我去查他,容易打草驚蛇。」

  蘇念惜愣了下,忽而想到什麼,「殿下是覺得……他給您換的藥無毒,所以對您其實並無謀害之意?」

  裴洛意這次沒說話。

  蘇念惜皺了下,「可是殿下,他換了藥就已是背叛。這樣的人,如何還能信?」

  裴洛意揉了揉蘇念惜的後腰傷處,「念念不必擔心,我已有章程。」

  蘇念惜一聽這話,剛提起來的心立馬就放下了,又問:「那我安排他去女學當主考官,應該不妨礙殿下的安排吧?」

  裴洛意笑著搖了搖頭。

  蘇念惜瞧著他的笑臉,眨了眨眼,忽而抬手,抱住了裴洛意。

  裴洛意一頓。

  就聽耳邊傳來小姑娘嬌軟的聲音,「殿下,我阿爹曾跟我說過,人這一生,沒有幾個能真正相知相識到最後的朋友。」

  裴洛意垂下眼帘,沒說話,只將下巴擱在了蘇念惜的肩膀上。

  蘇念惜察覺到重量,抬了抬胳膊,繼而道:「阿爹還說,人啊,總是為自己活得更多。他為了自個兒,舍了殿下,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原本還有幾分傷懷的裴洛意被這幾句話給逗笑了。

  無奈地抬頭看向面前這努力做出一副溫柔解語花模樣的小姑娘,低笑問:「念念確定這是在安慰我?」

  蘇念惜抿了抿唇,「我已經很努力啦,殿下沒有被安慰到嗎?」

  這副單純懵懂的天真,與她曾用盡手段勾媚似妖的模樣簡直天差地別。

  裴洛意失笑,點了點頭,「確實開懷不少,多謝念念。」

  蘇念惜明顯高興起來。

  總是在彼岸河前徘徊的裴洛意,看著這蓬勃燦爛的花容,只覺冰冷的四肢都多了幾分生機。

  兩人坐在圓石上說了許久的話。

  高秋爽氣澄,不遠處的桂花樹,悄然綻開金色的花苞。

  馥郁悠遠,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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