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朝朝暮暮皆念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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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煜料到衛清晏回京,會找上吳玉初,但沒料到,衛清晏會殺得這般利索。

  他不是沒查過吳玉初,如吳玉初所言,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收到了求救信……

  走到床前,時煜用被單將昏迷的花魁裹住,扛著出了尚書府。

  翌日,衛清晏在客棧大堂用早膳。

  「你們聽說了嗎?兵部尚書吳大人昨晚被小妾殺了,等下人發現時,屍體都硬了,小妾早已沒了蹤跡,如今正滿城搜捕呢?」

  「小妾為何要殺人,尚書府滿府護衛,她一個弱女子又能逃到哪去?」有人反駁。

  「我倒是聽說,那小妾是煙雨樓的花魁丁香,被江湖遊俠瞧中,正欲給她贖身呢,被吳大人捷足先登,遊俠氣不過,這才殺了吳大人,擄走了丁香。」

  「不對啊,我聽說丁香是兵部侍郎柳大人送給吳大人的,你們說,那丁香會不會是……」

  說話的人朝大家做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吳大人死了,兵部尚書的位置就空了,對誰有利?」

  自然是兩位兵部侍郎。

  衛清晏將堂中眾人的話盡收耳中,踱步上了樓。

  傳言真真假假,顯然是有人在背後推動。

  是時煜?

  她從溫泉離開,時煜的人就跟著。

  他也想殺吳玉初為她報仇,才帶走花魁,放出流言混淆視聽?

  聽聞他找到阿布屍身,悲痛欲絕,帶著阿布屍身征討北陵,北陵投降方才帶他回京,屍身已腐爛不成模樣,這也是百官彈劾他的原因之一。

  聽聞,他每月都要去阿布墳前,一坐便是一日。

  京城人人稱讚,容王對護國將軍兄弟情深。

  衛清晏輕笑搖頭,定是這些話聽多了,她魔怔了,才會覺得時煜做這些是與她有關。

  十六歲那年,時煜突然與她斷交,自請去封地。

  她去信,他亦不曾回,同她決裂得徹徹底底。

  這也是為何,她被困黃沙嶺,向黃沙嶺附近的甘州調兵,向朝廷求助,卻沒有向時煜求助。

  可時煜卻去了黃沙嶺……

  窗台傳來『咕咕』聲,衛清晏從鴿子腳上取下信件,看完內容,唇角微揚。

  不論這些傳言是時煜做的,還是旁的人趁機攪渾水,她都不後悔殺了吳玉初。

  甘州挨著黃沙嶺,八萬北陵軍入境,身為掌兵數萬的節度使卻毫無察覺,她如何會信他眼盲心瞎至此?

  任由兩萬護國兒郎慘死,他非但沒受牽連,反而升遷回京。

  背後有著怎樣的齷齪,衛清晏遲早會查明。

  可,她等不了,那便先用吳玉初的血,以告慰兩萬亡靈。

  至於那花魁,手上亦沾染了人命,被吳玉初的死牽連,亦是她應得。

  衛清晏燃了火摺子將信燒毀,提著包裹下了樓,這次做的是女子打扮。

  ……

  「爺,屬下查過,丁香為了爭奪花魁,害過人命。」護衛驚蟄敲響了時煜的書房門。

  時煜聞言,凜聲道,「那便殺了。」

  驚蟄想了想,遲疑道,「爺,宮裡最近盯您盯得緊,您幫那姑娘,萬一叫人查到您身上,豈不是又叫人拿了把柄……」

  時煜橫他一眼,「本王一個病秧子,能作甚?」

  驚蟄一噎,再不敢多言。

  倒是冬藏試探道,「王爺,您……是不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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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昨晚一人出去,還捆了個人回府,府中暗衛都不曾察覺,這是王爺從前才有的身手。

  時煜提筆沾墨,在宣紙上寫下大大的『卿』字。

  當日和尚的話猶言在耳,「若老衲能讓她起死回生,需得你獻出一團魂火,你可願?」

  人身上有三團魂火,分別在頭頂和雙肩。

  缺失者,輕則病弱,重則痴傻。

  他願!

  「痴兒。」和尚搖頭,「人我先帶走,你還有後悔的機會,若那日決定了便按我說的法子去做。

  她若醒來,命算是你給的,你給她取個名,省得和尚費心。」

  浮世萬千,吾愛唯卿,朝朝暮暮皆念卿。

  「時煜,你別打攪我練功,我將來要做守護江山,為大魏開疆拓土的常勝將軍。」

  腦子裡是她被他氣的跳腳,鮮活的模樣,他道,「便喚常卿念吧。」

  再沾墨,一個『念』字躍然紙上。

  字體蒼勁有力,已是給了冬藏答覆。

  冬藏面露歡喜,便是腦子不如冬藏靈活的驚蟄,此時也明白過來,激動道,「王爺,真好了?可怎麼突然就好了,那,那,那衛將軍她?」

  病弱了兩年多的身子怎麼好的,時煜也不明白,但定和衛清晏有關。

  可那晚,她沒表明身份。

  他提出河清海晏試探,她沒認,便是有她不能認的隱情。

  他依她。

  只是,他這好的莫名,會不會對她有影響?

  思及此,他忙道,「冬藏,讓人遠遠護著她。」

  這話讓平日穩重的冬藏也瞪大了眸,旋即重重點頭。

  那姑娘便是衛將軍!

  是了,他家王爺除了對衛將軍上心,哪曾正眼瞧過別的人。

  容王府暗衛尋到衛清宴時,她正抬步上階往安遠侯府大門走近。

  在安遠侯府的大門前站定,衛清晏抬手扣了扣門環。

  厚重的朱門開了一條縫,門房探出頭來,上下打量著她,「此乃安遠侯府,你是何人?」

  衛清晏看向門房,直言來意,「我找杜學義,勞煩通稟,他同胞妹妹來尋他了。」

  「胡說,我家侯爺哪來的同胞妹妹……」呵斥的話還沒說完,門房便頓住了。

  他想起來了,他們家侯爺是有個妹妹,十幾年前在一場花燈會上走丟了。

  侯爺前些年還找來著,只是多年沒有蹤跡,大概是失望了,這些年倒沒見提了。

  他愈加仔細地打量著衛清晏,如畫的美人臉,眸如清月,脊背挺直,不卑不亢,倒是有些他們家侯爺的氣度。

  莫非眼前人真的是他們家小姐?

  門房心頭震驚,只是府中近日怪事頻發,侯爺下令閉府謝客,他也不敢輕易放人進去。

  可若這真是小姐,他也不能得罪,態度比之前謙和了些,「你見諒,我得先去稟報侯爺。」

  朱門關閉,衛清晏靜靜站著。

  不多時,大門再次被打開,年輕的安遠侯杜學義站到了衛清晏面前,「你是何人,從哪裡來?」

  戰場上下來的人,身上自帶肅殺之氣,眉目沉沉地看向衛清晏。

  衛清晏抬眸迎視,一字一頓,「渝州,陵縣,玉蘭山。」

  轟!

  一道驚雷在杜學義腦中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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